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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事(外一首)
2018-11-13 20:28:00熊林清
熊林清
一個老人死了
藏在山林里的村莊鬧騰起來
仿佛從死亡中得到了更生
一整夜,鑼鼓都在宣泄不滿——對平日里
的死寂
有斷續(xù)的哭聲夾在樂隊高亢的唱腔里
那么多的人仿佛從地底下突然冒出來
借助他們的吆喝,燈火穿透了整個夜空
這哪里還是那個躺在山林里的村莊
那個村莊:斷續(xù)的炊煙是它在黃昏里喘息
偶爾兩聲犬吠是它尖利的咳嗽
倒是雞鳴在凌晨按時響起,應答著老人
在寒夜里的喃喃自語
一定也有一只雄雞倒在明晨的葬禮上
需要它紅亮的血來為亡靈開光
等到最后的那聲雞啼之后
村莊才會重新逐漸沉寂,仿佛死亡
才真正來臨
山路
山路已經太老了
從前的繁忙和勞累讓它一身傷痕
經歷了太多的修補,那么虛弱
只消兩場春雨
又露出了嶙峋的筋骨
喜新厭舊的人都戀上了
裝扮得雍容大氣的水泥公路
山路藏進林中頤養(yǎng)天年
不再承載重負
山路累了,它只想和早開的杜鵑聊聊
春天的顏色,聽聽溪水
如何把布谷或畫眉的歌聲洗得發(fā)亮
然后,枕著正午的濃蔭
夢見桃花搖身一變成了深秋的紅楓
皈依林泉的山路,再也沒有沉重的腳步
把它喚醒。在它落葉鋪綴的掌紋里
有更多樹木的種子的夢想
準備向天空進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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