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鄰

旅 途

旅途荒涼，給我們遇到一座寺吧。

不管多小，只要干凈，

哪怕只有一個(gè)僧人，且聾且啞。

遇不到寺，有一間土木小屋，也好，

最好有火爐，柴禾，有一口

可以燒茶的鐵缽，就好。

假如，連這也沒有，一定會(huì)有一條小溪。

映著松柏和云朵影子的溪水，甘甜可口。

旅途中一直伴著我的神啊，你說，好不好呢？

無 題

將暮未暮之時(shí)，

遂不必復(fù)歸于自己了。

歸于塵土，即是塵土。

歸于流水，即是流水。

歸于將暮未暮，即是暮色了。

寺院/豹子

山，寺，如許——深——

寺的氣息

空

偶爾出現(xiàn)的

豹子腥膻的氣息

一閃

也是

隱隱的寺的門

深深開著的氣息

緩緩

合上了

冬日清晨

花壇里一群麻雀

蹦蹦跳跳，嘰嘰喳喳，

奇怪的是它們始終

圍繞著一棵低矮的側(cè)柏。

這清晨是真實(shí)的么，

花壇是真實(shí)的么，

麻雀是真實(shí)的么，

樹抑或是真實(shí)的么？

麻雀的圍繞讓我奇怪

——而這一切也許不過是我的此刻，

是我借助了晨光偶然看到了這些

瞬息間停留，瞬息間就要逝去的。

過去了的

都

過去了

過去了

好久

過去的

干干

凈凈

似乎從來就沒有

從沒有過

過去的

不是春風(fēng)

都是大雪

黎 明

小羊，它的

青草露水間的低頭

——它抬起頭的那一會(huì)兒，有如

洗沐之后柔弱的祈禱。

我偶爾目睹、想要說出的什么，

亦因這只小羊的

潔白、嬌小、無力，

而有自覺卑微、不潔的鄭重。

——它抬頭的那一會(huì)兒，確是有些出神的啊。

再次寫刀

刀

愈短

愈好

那不及三寸的

才最痛

長刀之人

心地寬舒

一丈開外

有刀其實(shí)亦如無刀

地界之寬

可以走馬可以飲茶

甚或可以舉酒

操琴

賞月

聽湯湯流水

不及三寸的刀

必近

必是近身之人

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

那刀

已到

最親最愛之人

刀

才最短

才能

暗傷

永傷

那一日

是白露

陰氣漸重

露凝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