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雪明，張艷飛，陳其慎

(1.國土資源部咨詢研究中心，北京 100035) (2.中國地質科學院礦產資源研究所，北京 100037)

鉬及其合金具有強度高，熱膨脹系數(shù)低，導熱、導電性優(yōu)良，對熔融玻璃、金屬及熔鹽有較高的防腐蝕性，還可提高涂料薄膜的耐磨性等許多優(yōu)良特性，在武器等軍工高新技術產品(如火炮、火箭、軍艦、衛(wèi)星)中都有重要用途，在國防和高端技術領域貢獻巨大，是一種重要的戰(zhàn)略金屬。

中國的鉬資源儲量占世界總儲量的56%，居世界第一位。十多年來，中國鉬儲量一直處于全球領先水平，占全球資源的比例也不斷提高，從21世紀初的1/3到2016年的1/2以上。這也說明了中國鉬礦儲量增長幅度大，反映了近些年中國鉬資源找礦突破取得了較大的進展。

1 鉬的市場：與鎢、稀土進行對比

1991年，中國將鎢、錫、銻、離子型稀土礦產列為保護性開采特定礦種(國發(fā)[1991]5號)，而具有相同資源形勢的鉬并未列入。將鉬市場與鎢、稀土市場進行簡要的分析和對比，研究被列入保護性礦種的鎢、稀土和未被列入保護性礦種的鉬的市場相比有何不同，進而分析是否會對該行業(yè)產生影響。

1.1 鎢市場

2002年以來，國家對鎢礦實行總量控制政策，鎢礦開采指標基數(shù)逐家礦山核定，基本符合實際，以后每年根據(jù)實際情況調整，控制管理措施較為完善和配套，但需要注意的是，長期以來，鎢礦綜合利用指標并未作調整。

國家對鎢礦實行總量控制政策以來，鎢作為主采礦種沒有超標，但綜合利用指標嚴重超標。在總量控制指標的管控下，鎢作為主采礦種開采的產量有逐年減少的趨勢，但綜合利用產量仍穩(wěn)定在2萬t/a以上，沒有降下來。

從鎢精礦價格來看，價格雖有大起大落但總體呈上升變化。2017年鎢精礦價格有所回升(如圖1所示)。說明總量控制政策對鎢礦市場起到一定的管控作用。

表1 鎢精礦開采總量控制指標的執(zhí)行情況表

圖1 鎢精礦價格變化趨勢圖

1.2 稀土市場

稀土開采總量控制政策是我國在稀土產業(yè)上游實施的典型管制措施，始于2006年，到目前為止已經實施了十余年。期間國內外稀土行業(yè)經歷了多次重大事件，稀土行業(yè)形勢、產業(yè)組織結構、資源形勢、供需格局、社會形勢、國際環(huán)境都發(fā)生了重大變化。

每年全國稀土開采總量控制指標由國土資源部依據(jù)全國礦產資源規(guī)劃以及國家產業(yè)政策，綜合考慮礦產資源潛力、市場供求狀況、資源保障程度、采礦權設置和產能產量等因素確定。在確定了全國開采總量之后，國土資源部采用基數(shù)測算法來分配各省(區(qū))的稀土開采總量控制指標，以上年度下達的開采總量控制指標為基礎，結合礦產資源規(guī)劃、國家區(qū)域經濟政策及相關因素，確定各省(區(qū))開采總量控制指標核增核減額度。

從效果來看，由于政策最初執(zhí)行時，對非法開采打擊不利，總量控制政策約束了遵紀守法經營的企業(yè)，但非法開采的企業(yè)卻借機獲取更多利潤。因此，總體上說，總量控制政策對于市場調控有一定成效，但未完全達到預期目標，其關鍵就在于對非法開采的監(jiān)管不嚴格，這也是稀土和鎢同為保護性礦種，但稀土市場比鎢市場較為混亂的最重要的原因之一。

表2 稀土開采總量控制指標

圖2 實施總量控制政策以來稀土產量與開采指標圖

1.3 鉬市場

中國是世界上鉬資源最為豐富的國家，鉬資源儲量為430萬t，占全球鉬礦資源儲量的近40%。同鎢、稀土一樣，鉬也是我國的優(yōu)勢資源，儲量和產量均居全球第一位。但與鎢、稀土等礦種不同的是，國家對于鉬礦沒有實行總量控制政策，因此可以與實行總量控制政策的鎢、稀土等礦產進行對比。

從全球供需總體格局上看，自2000年至2008年，鉬精礦市場基本維持了供需平衡局面，2005上半年鉬價最高可達到6 150元/ t。但自2008年至2015年間，出現(xiàn)供過于求使得價格出現(xiàn)斷崖式下跌。2008年全球金融危機后，全球經濟形勢持續(xù)低迷，國內外含鉬鋼的需求急劇下降，再加上國內外新型鉬礦山的陸續(xù)投產，供應量持續(xù)攀升，產能過剩加劇，鉬礦價格一路走低，至2015年一度跌至十年以來的最低點680元/t，低于全球鉬資源的生產成本。但隨著2016年國外礦山以及部分國內礦山的減產，全球供需重回平衡。由于鉬價長時間低位運行，低成本的副產品在鉬供給結構中的比例不斷提升，對鉬價格的回升帶來較大壓力。

2017年上半年，鉬精礦價格向上恢復至1 200元/t。中國鉬價在礦山增產、安全監(jiān)管、環(huán)保檢查等多重因素的影響下，波動更加頻繁，整體呈穩(wěn)中向好。但由于國內鉬資源供應過剩，價格持續(xù)上漲難度較大。

圖3 鉬精礦價格變化趨勢圖

總體上看，鉬精礦2005年前價格較高，引發(fā)對鉬礦資源的大量開采。而國內對鉬礦沒有實行任何管制措施，導致鉬礦產能嚴重過剩，價格一路大幅下跌。

1.4 小 結

通過將未實行保護性開采的鉬礦與已實行總量控制政策的鎢、稀土進行分析，并對比了各自的市場情況，得出以下結論(見表3):(1)鎢礦是保護性礦種，實行了總量控制政策，且執(zhí)行力度大，所以鎢市場表現(xiàn)最好。(2)稀土也是國家保護性礦種，也實行了總量控制政策，但對該政策的監(jiān)管不夠，偷采盜采嚴重，因此市場形勢略差一些。(3)鉬未列入國家保護性礦種，也沒有管控政策，市場是最差、最亂的。

表3 鎢、稀土、鉬的市場對比

2 鉬與其他稀有金屬的比較

2.1 稀有金屬簡介

稀有金屬，通常指自然界中儲量、分布稀少(一般地殼豐度為100×10-6以下)且人類應用較少的元素總稱。它們難于從原料中提取，在工業(yè)上制備和應用較晚。但在現(xiàn)代工業(yè)中有廣泛的用途，常用來制造特種金屬材料，如特種鋼、合金等，在飛機、火箭、原子能等工業(yè)領域屬于關鍵性材料。

總體上看，這部分礦產資源的共性是在地殼中的豐度低，各具不同的理化性質，銣無獨立礦物存在，多與銫共生或在鉀礦物的晶格中，鉿除形成鉿石外，多分散在鋯礦物中。它們的分布也很分散，從礦石中提取的難度較大。

稀有金屬礦產資源用途廣泛，尤其是在宇航、原子能、電子、國防工業(yè)等高科技技術方面應用廣泛。鋰的同位素6Li是制造氫彈不可缺少的原料，在核反應堆中鋰作控制棒冷卻劑和傳熱介質，常用作飛機、火箭、潛艇的燃料等;金屬鈹被用作原子能反應堆的防護材料和制備中子源、高能燃料的添加劑等；鈮、鉭用于制造電子計算機記憶裝置、超導合金制造大功率磁鐵等。

2.2 鉬與其他8種稀有金屬的比較

中國的稀有戰(zhàn)略金屬資源量居全球第一，多種稀有金屬的儲量占全球的一半以上。本文將鉬與鋰、銻、鎢、鍺、銦、錫、鎂、稀土8種優(yōu)勢礦產(其中，鎢、錫、銻、稀土已經被國家列為保護性開采特定礦種)進行比較，探討其資源形勢、戰(zhàn)略意義、發(fā)展前景等。

2.2.1 主要消費領域

從表4可以看出，這9種稀有金屬的消費領域相對集中于化工、軍工、鋼材、電子器件、高質玻璃、高端合金等部門，對未來的新能源、太陽能、電子器件、航天軍工等具有重要意義。

鉬金屬主要用于先進制造業(yè)、航天軍工、核電產業(yè)、高端合金等產業(yè)，是未來科技發(fā)展不可或缺的金屬之一，其重要性并不低于鎢、錫等金屬。

2.2.2 中國儲量和產量占比

從中國儲量占比表(表5a)中可以看出，中國鉬資源的儲量占全球56%，雖然相比銦、鎢而言，優(yōu)勢略低，但比起銻、稀土、錫等礦種，中國鉬資源的優(yōu)勢地位較高。

從產量占比表(表5b)來看，稀土、銻、鎢等礦產的產量占比均達到75%以上，遠遠高于中國的儲量占比，這說明這些保護性礦種處于一種過度開采的階段，從而導致了這些礦種的保障年限遠低于全球其他資源國的保障年限(見表6)。而鉬、錫等礦產的無論儲量占比和產量占比，還是保障年限來看，相差不大。

表4 主要稀有金屬的消費領域簡析

2.2.3 國家出臺的相關政策

從中國已出臺的政策來看，可將這9類金屬大致分為4個梯隊。(1)稀土、鎢、銻、錫4種金屬屬于第一梯隊，國家對這些礦種的管控政策較為具體。(2)鉬屬于第二梯隊，近年來其戰(zhàn)略地位也有強烈的提升。相關的配套政策也在逐步完善。(3)鎂、銦屬于第三梯隊，關于鎂、銦的政策近些年也開始逐步出現(xiàn)。(4)鍺、鋰屬于第四梯隊，幾乎沒有專門的行業(yè)政策和規(guī)范。

鉬作為第二梯隊的唯一一種金屬，其行業(yè)政策等已經與稀土、鎢等金屬接近，未來極有可能并入第一梯隊。

表6 9種金屬的資源保障年限比較

3 鉬的戰(zhàn)略意義及管理政策

3.1 鉬的戰(zhàn)略價值

通過上文的分析和對比，可以發(fā)現(xiàn)，鉬是一種重要的戰(zhàn)略金屬，主要表現(xiàn)在：

(1)由于鉬的耐高溫燒蝕特性，鉬在20世紀初被大量應用于武器裝備制造行業(yè)，主要用于火炮內膛、火箭噴口的制造等。

(2)隨著現(xiàn)代科技的發(fā)展，新興產業(yè)中高、精、尖裝備對材料的要求更高。鉬的合金具有許多優(yōu)良特性，其廣泛用于制造軍艦、火箭、衛(wèi)星的合金構件的零部件。

(3)經常與鉬伴生的鎢作為中國重點管控的礦種之一，其重要性不言而喻。鉬和鎢在許多性質上具有相似之處，而鉬的密度僅為鎢的一半，且在高溫(1 100～1 600 ℃)下鉬比鎢容易加工。這樣一來，在許多鋼鐵合金的應用領域，鉬可以有效地取代鎢。

(4)鉬主要用于鋼鐵行業(yè)，目前尚未發(fā)現(xiàn)鉬的直接替代品。鉬的合金鋼主要用于先進制造業(yè)、航天軍工、核電、新能源等領域，都是未來的重要產業(yè)，潛在應用前景非常廣闊。

(5)鉬在電子行業(yè)有可能取代石墨烯，成為下一代半導體材料。同傳統(tǒng)的半導體材料硅和石墨烯相比，二硫化鉬具有許多新的優(yōu)勢，如極易制作、體積更小、能耗低、具有能隙等。目前，這一方面還有一些技術性問題正在研究，并且二硫化鉬的競爭對手——黑磷也可能同樣會在未來有很大的發(fā)展空間。

表7 9種有色金屬的政策統(tǒng)計

3.2 中國的鉬資源管理政策

早在2007年，中國商務部、海關總署就發(fā)布公告，對銦、鉬實行出口配額許可證管理?！吨袊嗣窆埠蛧M出口稅則》中也明確將鉬精礦放入禁止類加工貿易產品的類目。但許多年以來，并未將鉬列入國家保護性開采特定礦種的名單之中。

2012年3月13日，美、日、歐將中國稀土、鎢、鉬相關產品的出口關稅、出口配額及出口配額管理和分配措施訴諸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兩年后，WTO最終裁定中國實行的出口管理措施不符合相關世貿規(guī)則和中國加入WTO時的承諾。2014年12月31日，商務部發(fā)布《2015年出口許可證管理貨物目錄》，明確稀土出口執(zhí)行出口許可證管理，企業(yè)只需憑出口合同申領出口許可證，無需再提供批準文件。因此從2015年1月份開始，稀土、鎢、錳、鉬、焦炭、碳化硅、礬土、氟石等礦產資源產品均取消了出口配額制。

出口配額政策在我國礦業(yè)秩序混亂、市場機制不健全的歷史階段，對于源頭控制保護性礦種資源開采、規(guī)范礦產品出口、抑制資源低價賤賣起到了一定作用。自從取消了出口配額制度后，對鉬市場再無國家范圍內有效的政策和管控措施。

4 主要結論及判斷

本文通過對鉬的資源情況、鉬的應用領域、鉬的供應和需求、鉬的戰(zhàn)略價值等方面進行分析，并將鉬與鎢、錫、銻、稀土等保護性礦種及鎂、鋰、銦、鍺等其他典型稀有金屬進行了比較，得出以下結論：

(1)鉬和鎢、稀土等礦產一樣，是中國的優(yōu)勢礦產，但都由于長期以來的過度開采導致優(yōu)勢地位逐步降低、市場秩序混亂。鎢和稀土列入國家保護性礦種以后，資源保障得到了一定的加強，市場秩序也有所好轉。而鉬礦市場與鎢、稀土等礦產品市場相比較差，鉬的價格從2005年的高峰值5 500元/噸度跌至2016年的1 000元/噸度。國家未對鉬資源進行保護性開采是其重要原因之一，從而導致鉬礦產能嚴重過剩，價格一路下跌。

(2) 鉬具有重要的戰(zhàn)略價值，主要用于制造高精尖裝備、新型材料、航天和軍工產業(yè)等重要領域，在電子行業(yè)有可能取代石墨烯成為下一代半導體材料。

(3)未來全球鉬消費將會有所增加，中國作為全球鉬資源的主要供應國，目前國內鉬產業(yè)管理混亂，產能過剩較為嚴重。下一步中國應將鉬納入保護性礦產，做好戰(zhàn)略布署，以便于在未來鉬資源需求大幅上漲時能夠處于有利地位。

綜合以上分析，本文認為，有必要將鉬列入國家保護性開采特定礦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