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力
李調元是清朝乾隆年間的四川才子,在考上進士之前,曾在街頭寫對子、賣字。
有一年臘月間,大雪紛飛,寒風呼嘯,李調元凍得實在受不了了,便跑到附近的一家鍋盔鋪去烤火。店老板很吝嗇,見李調元衣冠寒素,心里更有些瞧不起,就把李調元罵出了門。沒過幾天年關將至,趕場買對子的人特別多。李調元字寫得好,對子又編得快,光顧他生意的人接連不斷。快收攤時,又有一個人來請他寫對子和灶神牌位。李調元一看,就是那個開鍋盔鋪的吝嗇鬼,于是提起筆來寫了一副對聯(lián),上聯(lián)是“四季棒槌不離手”,下聯(lián)是“一年圓貨賣到頭”。接著寫灶神牌位,寫了八個字:“京尤西女,人到火土”。隨后又寫了一副陪神對,上聯(lián)是“滿門生無底”,下聯(lián)是“一家午出頭”。字寫得龍飛鳳舞,十分好看,開鍋盔鋪的歡歡喜喜地拿回去貼了起來。
過了兩天,一個書生去買鍋盔,見到了那幾副對子,就對店老板說:“這些對子字都寫得很好,就是不知你怎么得罪了賣字先生,他把你罵慘了!”店老板忙請書生解釋。書生說:“鋪門上那副對子說你是賣鍋盔的,還要得。那副陪神對罵你是畜生:‘滿門生無底,‘生字無底下的‘一就是‘牛字;‘一家午出頭,‘午字出頭也是‘牛字。還有灶神牌位上的八個字,合起來是‘就要倒灶?!遍_鍋盔鋪的這才明白,他得罪了一個能人。
李調元考中進士后,因為滿腹才學,深得乾隆器重,但有一回差點出了紕漏。原來乾隆有一把很珍愛的扇子,想讓李調元在上面題幾個字。李調元提筆就寫了一首唐詩:“黃河遠上白云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鼻∫豢淳驼f:“李愛卿字寫得矯若游龍,翩若驚鴻?!币馑际亲謱懙煤芎???墒窃僖荒钤姡瑓s念不通,原來李調元匆忙間寫漏了一個“間”字。下面的文武百官都暗暗替李調元捏了一把汗:糟了!扇子是乾隆專用的貢扇,非常珍貴,這可怎么收場?
李調元這時已經發(fā)現(xiàn)了問題,但他若無其事地對乾隆說:“臣下寫的是詞,不是詩,故而沒有那個‘間字?!鼻査绾螖嗑?,李調元拿起扇子就念:“黃河遠上,白云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鼻∶髦菑娹q,但詩改成詞,意思更好,聽起來也入耳,所以不但沒有責難,反而賞賜了他。
三年后又要開考,乾隆派李調元到江南督考。消息傳到江南,江南才子都有些不服,便湊到一塊出了一副上聯(lián),想給李調元一個下馬威。上聯(lián)是:“洞庭湖八百里波滾滾浪滔滔問宗師從何以降?”李調元全不驚慌,隨口就對出下聯(lián):“巫山峽十二峰云靄靄霧騰騰看本院自天而來。”那幫江南才子一聽,無不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