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艷
摘 要:《聊齋》中的醫(yī)道小說雖不具有充分的學理依據,但其審美的愉悅感和傳統(tǒng)醫(yī)術的文化語境,使其成為《聊齋》中別有價值的一支。這類小說突破常規(guī)醫(yī)道,以獨具匠心的虛構和想象凸顯出作者悲天憫人的道義情懷。這種基于求索真知、挑戰(zhàn)極限的超越精神不僅對當今的醫(yī)學實踐具有啟發(fā)意義,更對樹立醫(yī)者的仁道情懷具有實證的參照價值。
關鍵詞:醫(yī)道小說 審美意蘊 普世價值
弗洛伊德說:“藝術家就如一個患有精神病的人那樣,從一個他所不滿意的現實中退縮下來,鉆進他自己的想象力所創(chuàng)造的世界中,但藝術家不同于精神病患者,因為藝術家知道如何去尋找那條回去的道路,而再度地把握著現實?!眥1}蒲松齡打造《聊齋志異》(后文簡寫《聊齋》)幻境,借鬼狐神筆對封建文士的命運做了全景式的改觀,使失路彷徨的書生復歸體面和尊嚴。但蒲松齡不沉溺幻境,而是于幻境中把握現實,重構現實,以清醒的判斷力構建了一個自足而有意義的人生境界。《聊齋》醫(yī)道小說最為生動神奇,也最能體現蒲松齡的普世理想以及對美善人生的追求。這類小說荒誕怪異、玄機重重,施治者多為妙齡仙姬、鬼女狐魅,也有僧道巫醫(yī),其中所涉醫(yī)術千奇百怪,可割癰除瘡,可換首易容,可醫(yī)精神疾病,甚至可化癡為聰、起死返生,瞬息治愈,無痛無懼。而且這些怪異療法已經涉及現今臨床醫(yī)學的外科、內科、神經科、美容科和針灸推拿等中西醫(yī)門類,甚至還包括動物醫(yī)學領域,甚為壯觀,頗有意趣。
一、醫(yī)仙合道的外科療治
中醫(yī)是幾千年來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實踐的結晶,也是傳統(tǒng)文化的標志性符號。邵之棠《皇朝經世文統(tǒng)編》言:“乃知今日西醫(yī)所長,中國自古有之。如《列子》言扁鵲之治魯公扈、趙齊嬰也,飲以毒酒,兩人迷死,乃剖胸探心,互為易置,投以神藥,既悟如初矣。《抱樸子》言張仲景之為醫(yī)也,則嘗探胸而納赤餅矣?!逗鬂h書》言華佗精于方藥,病結在內,針藥所不及者先與以酒服麻沸散,既醉無所覺,因刳破腹背,抽割積聚,若在腸胃,則斷截湔洗,除去疾穢,既而縫合,傅以神膏,四五日瘡愈,一月之中平復矣?!眥2}傳統(tǒng)中醫(yī)外科在周代已有記載,漢代已成一門獨立學科,唐宋時期醫(yī)術成熟,著作鼎盛。后經長期醫(yī)學實踐門類更加齊全,且施治廣泛。所以蒲松齡筆下異彩紛呈的外科醫(yī)術雖有顛覆性的虛構與挑戰(zhàn),但也道有可依,法有可循。
俄國形式主義理論家什克羅夫斯基提出:“作為素材的一系列事件,即‘本事變成小說‘情節(jié)時,必須經過作家的創(chuàng)造性變形,具有陌生化的新面貌,作家越自覺地運用這種手法,作品的藝術性就越高?!眥3}不管初衷如何,蒲松齡確實以“陌生化”的手法開啟了全新的藝術視野,《聊齋》外科手術神秘莫測,如睹異境?!抖印穥4}中董公子夜睡被惡仆斷首,關公得其頭為之續(xù)首,但聞“支支格格,如振衣,如摩腹”,已而人頭接續(xù),“死而生者不自知”。相比死后封神成圣的關公有此起死回生之術,陸判更甚,《陸判》里陵陽朱爾旦因缺少一顆慧心,作文不快,好友陰界陸判官,于冥間揀得佳心一枚,趁朱醉寢,為其破腔易心,自此朱某文思大進,過眼不忘,陸判的易心術堪比現代醫(yī)學上的器官移植。蒲松齡的想象不止于此,“心腸可易,面目想亦可更”。朱爾旦因嫌其妻頭面不甚佳麗而求助陸判,陸判夜持一美人首至,出白刃切夫人首,急取美人首合項上,早起夫人“則長眉掩鬢,笑靨承顴,畫中人也”。朱爾旦的貪求之心固然可憎,但陸判移花接木的易首術,確也啟迪醫(yī)術,有先導之功。不僅作為神祗鬼靈的關公、陸判可以突破禁忌實現超越,狐女亦能治病救人,《鴉頭》中的王孜脾氣暴烈,“誤觸之,則惡聲暴吼”,狐母鴉頭夜伺其睡,捆綁其手足,以巨針刺其踝,用刀掘斷踝、肘處拗筋,由此王孜脾氣柔順,溫和如處女。這里王孜的病癥有點像現代醫(yī)學上的神經官能癥,外科手術可為其治愈。
拋開理性與道德評價,蒲松齡心構臆造的這些荒誕療法,大都虛實相繞,率意而為,龐雜仙家巫術,不能與醫(yī)學實證并論。但作為蒲松齡言志達意的載體,除其閱讀的美感,其活躍而靈動的遐思,充實而美好的創(chuàng)構,恰如孟子所言“萬物皆備于我矣”,人生之美可想可得。
二、傳統(tǒng)中醫(yī)的辨證施治
中國傳統(tǒng)醫(yī)學講究辨證施治,以方劑、推拿和針砭等手段祛除機體病邪,調理人體正氣,以達陰陽協和。《靈樞》卷七《病傳》:“黃帝曰:余受九針于夫子,而私覽于諸方,或有導引行氣、喬摩灸熨、刺飲藥之一者?!眥5}這里提到湯藥、針灸、按摩、導引等幾種中醫(yī)療法?!肚Ы鹨矸健肪矶拧督浬稀罚骸肮视袦幯?,有針灸焉,有禁咒焉,有符印焉,有導引焉。斯之五法,皆救急之術也?!眥6}可知隋唐時中醫(yī)療方大體為湯藥、針灸、導引、咒禁等,此后直至明清,中醫(yī)的主要療法也大抵如此。
《聊齋》涉及中醫(yī)療法甚多,并富神異色彩,方劑一般為靈藥、靈水,療效神奇快捷?!斗鄣防镪栐坏┖I嫌鱿晒玫渺`藥,醫(yī)祖母沉疴之疾;《秦生》中的秦生誤飲毒酒,狐仙以甌水灌之,豁然頓蘇;最為離奇的是《馬介甫》中所記“丈夫再造散”,楊萬石妻尹氏潑辣悍厲,墮妾胎,毆翁,殺弟,逐婦,鞭打孤兒致死,因萬石無丈夫威勢,唯雌伏而已。好友馬介甫授之于“丈夫再造散”,“飲下少頃,萬石覺忿氣填胸,如烈焰沖燒,刻不容忍,直抵閨闥,叫喊雷動。婦未及詰,萬石以足騰起,婦顛去數尺有咫。即復握石成拳,擂擊無算。婦體幾無完膚,嘲哳猶詈。萬石于腰中出佩刀?!罟缮先獯笕缯?,擲地下。方欲再割,婦哀鳴乞恕?!贝饲楣?jié)寫得極其快意,楊萬石以暴制暴,再整夫綱,重振家威。這里且不言男子懼內的復雜病因和調制之難,單憑小說對悍婦惡魔化的極致塑造,以及對“丈夫再造散”功效的過度渲染,就已顯其反諷意義:封建男權意志下對女性認知的歪曲和蔑視。
《聊齋》醫(yī)道小說對針灸、導引也多有涉及?!额櫳防锏念櫳佳奂玻伤瓢變日?,太醫(yī)“兩指啟雙眥,以玉簪點白膏如脂,囑合目少睡”。醒后目疾若失,幻象消除,此處玉簪頗似針灸用的毫針?!渡叟分械慕鹗匣細庑M、心癥,反復發(fā)作。精通醫(yī)理的邵女先調之以方劑,治其“氣蠱”癥。對于心癥,邵女先是以銀針按穴刺之,疼痛頓止。十余日復發(fā),復刺;但病癥反復,邵女即以燒灼之法為之祛病,此法疑為艾灸。此外《青娥》篇也記有艾灸療法,霍桓奔走百里為病母求購魚羹,以致“兩足跛,步不能咫”。孝情所感,遇一叟,“敲石取火,以紙裹藥末熏生兩足訖。試使行,不惟痛止,兼益矯健?!边@類療法現實效果令人質疑,但讀來賞心悅目,導人向善。
《梅女》《花姑子》等篇則展示了按摩的神奇功效,梅女為封云亭按摩“以侑清夢”。“女疊掌為之輕按,自頂及踵皆遍;手所經,骨若醉。既而握指細擂,如以團絮相觸狀,體暢舒不可言:擂至腰,口目皆慵;至股,則沉沉睡去矣。”以掌按壓、以拳細擂,自頂及踵,使封云亭骨醉體酥,舒坦安睡。《花姑子》中安幼輿“得昏瞀之疾,強啖湯粥,則咯欲吐”,花姑子“乃登榻坐安股上,以兩手為按太陽穴。安立覺腦麝奇香,穿鼻沁骨。按數刻,忽覺汗?jié)M天庭,漸達肢體”,后又進食蒸餅,“三日餅盡,精神倍爽”。這里花姑子按摩術施治的是腸胃積漲癥。此類醫(yī)道故事以預設的實效模式,同樣浸潤、鼓舞著大眾的閱讀欲望,客觀上也喚起大眾長生久視的心底愿望。
三、民間偏方及旁門左術
《陶庵夢憶·雪精》篇曾記載白騾尿醫(yī)噎嗝病的民間療方{7},但純粹的醫(yī)道驗方需要專業(yè)的闡釋。而一入藝境,《聊齋》里的偏方就不具備這種可驗的實用性,卻可以滿足人們的好奇與欣賞趣味。蒲松齡博學多識,又加收羅萬象,民間偏方、左道巫術在他的敘事語境中獲取了新的張力和表達空間?!鹅栂伞防锘莞缗c尚秀才在道士(鞏仙)衣袖內定情、生子,“產血濺衣,道門最忌”,道士將舊衣贈尚秀才,言:“舊物勿棄卻,燒錢許,可療難產,墮死胎?!焙笄笳啧嘟佑陂T,罔不效。此藥引的生成頗具偶然性、荒誕性。
《聊齋》也有以旁門左術來化解夫妻矛盾的。《孫生》中的孫生與妻子辛氏婚初既面首相背,彼此憎惡。后一尼剪春宮圖中人,“又針三枚,艾一撮,并以素紙包固,外繪數畫如蚓狀”,私下放入夫妻枕中,由是夫妻移憎為愛,再無角口之事。夫妻失和、妻妾爭寵是封建家庭的痼疾,有深層的社會、家庭甚至心理原因,一劑一貼豈可解之?解構文本,更可以理解人類生存的荒誕與困境,而小說的顛覆意義在于提供了更為人道的生存理想:尊重、平等、寬容、和諧。
此外,《聊齋》中還記載了割肉合藥療病的醫(yī)方。《連城》里連城與喬生兩情相悅,連城病重,沉痼不起,有西域頭陀開方,須男子膚肉一錢合藥醫(yī)治。連城父放言能割肉者即以連城妻之。喬生自出白刃,膚合藥于連城,三日服盡,連城病疾盡除。除了割肉愈知己外,《聊齋》還有割股療親的故事,《孝子》篇寫青州孝子周順亭,“母股生巨疽,痛不可忍,晝夜呻”,亡父托夢“此瘡非人膏涂之不能愈”,于是周順亭以利刃割脅肉,烹肉持膏,敷母患處,痛截然頓止。這里為愛為親犧牲自我,至情感人,但切肉割股為殘身傷身之事,既為孝子節(jié)婦,也為人情所不忍。但小說的終極意義不在蠱惑,而是要肯定和強調道德情感、人性美善的社會價值。
四、精神心理疾病的調治
封建婚姻向來是不平等的,男性對女性具有不可爭議的專屬權、管轄權,女性心理的壓抑扭曲不可避免。奧地利心理學家阿德勒曾指出:“人們通過追求優(yōu)越感來補償自己的自卑感。有些人對自己個人能力、生理素質、社會地位等方面的缺陷不安,深感自卑,因而對異性實施傷害,以發(fā)泄被壓抑的性本能和心理緊張,在控制和傷害異性的過程中自己的優(yōu)越感似乎得到顯現與證明?!眥8}《聊齋·江城》就是最好的例證。
江城與高蕃自幼青梅竹馬,長大后“兩情戀戀”,高家“擇吉迎女歸,夫妻相得甚歡”,本是美滿的姻緣。但婚后“女善怒”,開始時對高蕃“詞舌嘲啁”,進而“撻逐出戶”,懲以長跪,視之若仇;甚至怨懟公婆分立門戶;此后施以暴力,“生面上時有指爪痕”,后棍棒相加,“生不堪撻楚,奔避父所”,但江城橫暴益甚,忤逆公婆,氣死父母。后又對招妓的高生“以針刺兩股殆遍,乃臥以下床,醒則罵之”。因懷疑高生與婢女有私情,“縛生及婢,以繡翦翦腹間肉互補之”。對高生“厭棄不以人齒”,“生日在蘭麝之鄉(xiāng),如犴狴中人”。江城如此暴虐令人費解,細考江城出身書香門第,父親“授童蒙于市肆”,且江城生得明眸秀齒,艷美絕俗,何以婚后即變身為一個悍厲狠毒的惡婆娘?且江城的二姊“貌不及江城,而悍妒與埒”,姐妹相逢無他語,都以施暴馴服男人為傲。江城與高生的婚姻原本出于兩情相悅,即便在江城施暴,被公婆逼令大歸時,高生在岳家見到江城,“夫婦相看,不覺惻楚”,既而復合如初。后高生因戲謔二姐丈葛生遭二姐暴打,江城愛夫護短,忿憤然操起大棒,把親二姐打得“齒落唇缺,遺失溲便”??梢娊菍Ω呱巧類邸⒄鎼鄣?!唯其如此,她對婚姻的要求不容瑕疵,于是就有了不虞之隙、求全之毀!況且高生的不專情,又屢屢令她失望:與江城分居不過半月,高生就兩度“納妓齋中”;繼而又對陶家少婦的雙翹小足念念不忘;文友相聚,彼此“以閨閣相謔,頗涉狎褻”;文社之上高生又與名妓謝芳蘭連肩并坐,色授魂與,“榻上胭脂虎,亦并忘之”,這時被江城抓個正著,自然不免一頓鞭撲臭打。所以反觀高生、葛生、王子雅此等毫無廉恥的“齷齪賊”,“不宜打煞耶”!
《聊齋志異》里尹氏、江城的家暴虐夫行為,都有一定的時空契機,尤其是江城的行為既是出于對鐘情男子的占有欲望,也夾雜了女性對婚姻的求全心態(tài),可以解讀為初為人婦的女性對身份逆轉、自我定位以及新的家庭形態(tài)的本能恐懼而表現出的自我保護行為。而這種行為既具有自我捍衛(wèi)的性質,也彰顯著女性對傳統(tǒng)意識、夫道權威的蔑視與挑戰(zhàn)。
異史氏曰:“天下賢婦十之一,悍婦十之九。”蒲松齡以僧人“清水一灑,更人腑肺”之法來醫(yī)治江城之疾。但倘有此法,仙家“何不將盂中水灑大千世界也”?這不僅是一個社會機制、家庭倫理的問題,也涉及女性的社會身份、經濟地位以及婚姻的法律依據,還有男性的道德自律、女性的心理健康機制等。即便現代的婚姻家庭,也無法完全克服疑、妒、恨甚至演化為家庭暴力的怪圈。所以蒲松齡以釋放因果、清水灑面的方式讓江城釋放心魔、復歸孝婦賢妻的療治方式顯然是非理性而過于樂觀的。
五、動物傷病的醫(yī)治
醫(yī)者被賦予崇高與悲憫的職業(yè)情懷,《聊齋》中的神醫(yī)奇術不僅可以救人于即死,也施之于他物,對虎狼牛馬等的疾患加以救治。《牛癀》里的陳華封不慎從六畜瘟神耳后巨穴中放出牛癀,不久百里之內牛瘟大作,陳華封既用六畜瘟神所傳的苦參秘方加以施治,果然靈驗有效?!睹蟾!防锏寞冡t(yī)毛大福,專治瘡、癰、疽、癤等癥。一日道遇狼,狼口吐重金,曳毛大福入狼穴,醫(yī)治一狼頂巨瘡,毛將其潰腐處撥剔凈盡,敷藥如法,安然離去?!秳⑷酚涊d牛醫(yī)侯某曾以瘟方醫(yī)治馬瘟疫病?!抖唷防锏囊笤Y以艾灸之法為一母虎除去口角兩贅瘤,得二虎鹿肘相酬。這類行醫(yī)記載雖有機械、乏味的痕跡,但從中也閃爍出萬物相生相克、同生共存的和諧理念。中國傳統(tǒng)文化素有“天人合一”的理念,而要做到“天人合一”,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承認一切生物的生存權,《聊齋》中對各種動物傷病的醫(yī)治在深層上契合了這一傳統(tǒng)理念。
六、結語
20世紀西方新批評派理論家克林思·布魯克斯曾說:“文學批評就是對文學作品本身的描述和評價。至于作者的真實意圖,我們只能以作品為依據,只有在作品中實現的意圖才是作者的真正意圖,至于作者對創(chuàng)作的設想及他事后的回憶都不能作為依據。”因此過度解讀《聊齋》醫(yī)道小說反而失去了它在整體構架中的存在意義,《聊齋》醫(yī)道小說作為一個互相連接的有機整體,每一類型的安排布局,不可能與其他類型完全割裂,它是具體的個別物,但又包含在《聊齋》整體的架構中?!读凝S》醫(yī)道小說以豐滿、立體的觀感,傳遞著它獨特的閱讀價值和歷史文化信息。“士不可以不弘毅”,“不為良相,便為良醫(yī)”,古代志節(jié)之士的人生企望:為良輔賢臣,為政立國匡天下;退而求其次為救病良醫(yī),博施濟眾澤萬民。拯世與救人殊途同歸,一是通過科舉步入廟堂,一是通過醫(yī)道行跡于江湖,不做官亦要做事,二者都具普世的價值取向。《聊齋志異》對兩條路徑都有評估選擇:科舉仕途既已為貪腐利祿所阻,那儒家的博愛情懷就落在了施救萬民于病困的層面,何況治療悍妒、懲治敗行、割骨療親等在儒家倫理道義上也具有“振興世教”的意義。雖然蒲松齡所展示的醫(yī)道醫(yī)術帶有文學敘事的虛構性、想象性和創(chuàng)造性,但在相對落后封閉的封建時代,長生久視的渴望與老衰病死的抗衡恰恰在蒲松齡的表達里顯示出了充分的張力和暗示性的積極意義。
{1} 高宣揚:《弗洛伊德傳》,南粵出版社1980年版,第269頁。
{2} 邵之棠:《中西醫(yī)學異同考》,《皇朝經世文統(tǒng)編》第99卷,上海寶善齋光緒辛丑年石印本。
{3} 朱立元:《當代西方文藝理論》(第2版),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46頁。
{4} 〔清〕蒲松齡:《聊齋志異》,人民文學出版社1978年版。本文小說引文均出自此書,不再另注。
{5} 河北醫(yī)學院校釋:《靈樞經校釋》(下冊),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2004年版,第7頁。
{6} 〔唐〕孫思邈:《千金翼方》,北京人民衛(wèi)生出版社1955年版。
{7} 〔明〕張岱:《陶庵夢憶》,江蘇古籍出版社2000年版,第60頁。
{8} https://baike.so.com/doc/6788314-700492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