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菀潞
新學期伊始,班里轉(zhuǎn)來一名小個子女生。老師笑吟吟地問她:“你的名字?”“周小桐?!币娡瑢W們反應不強烈,她抓起粉筆,在黑板上歪歪扭扭地寫下自己的名字。這時,底下一個不屑的聲音響起:“這名字真土,字也丑?!敝苄⊥崙嵉睾鹆司洌骸拔覌屍鸬拿趾芎寐牐覌屵€說我的字清秀……”教室里有人發(fā)出“哼”的鼻音,摻雜在本應是和諧的教室里。
老師批評了幾位同學并表示同學之間要友好相處,并指了第三排中間的座位,示意周小桐坐下。她拿起背包,大跨步走到座位前,只覺一襲涼風拂過我臉頰。
周小桐是從鄉(xiāng)鎮(zhèn)中學轉(zhuǎn)到這兒的,她的同桌是個惹不起的女漢子——大嗓門。大家便坐等每天一場“好戲”的到來。
數(shù)學課上周小桐很認真,積極回答每道題,只不過一半回答都是錯的。這也遭到了大嗓門的嘲諷:“又矮又胖的周冬瓜啊,你怎么連最基礎(chǔ)的問題都不會?腦子短路了吧?”在眾人的嘲笑下,周小桐紅了臉,10分鐘后才撫平心情坐下。隨后,她悄悄遞了張字條給同桌:“我數(shù)學不好,但我也是有尊嚴的人!”大嗓門將紙揉成一團小球,隨手丟進桌洞。
第二天,周小桐身著花衣,著實又被吐槽了一番,她反駁:“這是我最愛的花衣,是媽媽親手做的,你不可以……”那一堆女生早走了,留下一陣風沙,吹進她的眼睛。周小桐眼眶紅了,淚水在打轉(zhuǎn),只是她強忍著,沒落下。她的手緊握成一拳頭,有種“我想滅了你”的氣勢。
我想去安撫她,只是虛榮心作怪,制止了我的腳步。其實我知道她的家境,她的書包有多個補丁,衣服全為“清一色”,是洗白了的緣故。我望著她的背影,單薄的襯衣似乎抵不住寒風的肆虐,我看見她在風中瑟瑟發(fā)抖,形單影只。她是個外地人,渾身散發(fā)著鄉(xiāng)土氣息,也正是如此,她沒有得到任何人的尊重。周小桐一直在我們耳邊說她有個很厲害的媽媽,有人感到好奇,也有人感到不屑。
下午放學,我看見了周小桐傳說中那位厲害的媽媽。在馬路的對面,我看見周小桐和一位環(huán)衛(wèi)工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我疑惑,難道……周小桐看見我了,向我又是微笑又是揮手。我回了一個微笑,然后像個犯人一樣逃離了。
第二天,聽見幾個女生圍成一堆,嘰嘰喳喳地討論周小桐的母親。我望見她座位上還是空空蕩蕩的,嘆了口氣。我不想加入這場議論,于是保持中立。
語文老師要求學生完成“我的母親”這一作文。同學們不約而同地笑了,朝著同一個方向,目光聚焦到周小桐身上。目光像冷劍似的,但單純的周小桐卻意識不到。
作文交流課上,周小桐的作文居然拿下了最高分,老師說讓她感動?!安痪褪莻€掃大街的嘛!”有同學說道。周小桐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媽是環(huán)衛(wèi)工,我有尊嚴,我媽也有尊嚴,我們是一樣的?!边€是一樣,倔強的眼淚沒有掉下。
我一直堅信,丑小鴨也會有春天,春天是時候到來了。期末,周小桐拿下了班級第七的成績。家長會上,老師進行表彰,周小桐的媽媽也來了,她穿著普通,卻在人群中很突出。她說周小桐學習很努力,絲毫沒有松懈。周小桐擁抱了媽媽,這次,眼淚落下了。
周小桐的春天到來了。
指導老師 黃忠 王澤斌
(編輯/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