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 萱

歌唱離不開語言，世界上各種不同的語音就是各種不一樣的音樂和聲音。在人類文化長河中，“美聲歌唱”（Bel canto）通過歌劇、藝術歌曲等載體在世界范圍內被廣泛傳播，令無數人為之著迷。這個原意為“美的歌唱”的詞最開始被用來狹義地概括“18世紀和19世紀早期意大利歌唱家卓越的演唱質量，歌聲如訴，表明這種抒情風格比朗誦風格要更加完美。歌聲美麗、樂句的連貫圓滑，以及技巧的完美無瑕是其要素?！雹偻瑫r，“美聲歌唱”也被認為是一種健康、科學的發(fā)聲方法。那么，這樣一種美好又科學的歌唱為什么最早出現在意大利呢？這與意大利語有著十分密切的關系，甚至可以說，是意大利語造就了“美聲歌唱”。本文試圖通過進一步分析意大利語語音特點，以解釋為什么意大利語語音能成為最有利于歌唱的語音，并對演唱中容易出現的語音問題提出相應的解決辦法。

意大利語語音特點

1.意大利語的元音少而簡單

意大利語一共只有五個元音字母（a、e、i、o、u），但這五個元音卻發(fā)七個音（[a][?][e][i][?][o][u]），也就是七個元音音素。與之相比，其他幾種歌唱語言的元音音素就復雜得多了，比如德語有十九個、法語有十六個、英語有二十個，而漢語的韻母有二十四個?？偟膩碚f，意大利語元音的七個元音音素很簡單、很容易發(fā)出來，具有直接明了、清晰純正的特點，絲毫沒有在口腔中滑進滑出或含混不清的感覺。

2.輔音發(fā)音較柔軟

與其他語言相比較，意大利語的輔音發(fā)音較溫和而迅速。比如在讀“fumo”這個單詞時，[m]的發(fā)音動作只需上下唇短促而輕柔的觸碰來完成，絕不能停留過久或在雙唇上施加太大的壓力，要保持元音“u”向元音“o”的流動感。再如[t][p][k]三個輔音，發(fā)音時不能像它們在英語或德語中那樣“爆破”與猛烈。②這些都是意大利語輔音發(fā)音相對柔軟的印證。

3.高度的“元音化”

將英語與意大利語比較，雖然它們在一部分單詞中詞根（詞源）相同，但意大利語單詞由于通常以元音結尾，所以往往比英語單詞多一個音節(jié)（比如英語的“intelligent”與意大利語的“intelligente”），而英語或德語的輔音比例高于意大利語。不斷重復的七個簡單、純凈的元音音素，加之短促而柔和的輔音，使得語音容易產生連貫的效果，這對于歌唱來說是十分有利的。③

4.音節(jié)多、頻率快及舌尖顫音造就靈活的舌頭

漢語是單音節(jié)的語言，一個漢字一個音節(jié)，而英語、意大利語是多音節(jié)的語言。比如漢語說“周末計劃”四個音節(jié)，英語為“program for a weekend”六個音節(jié)，而意大利語則為“programma per un fine settimana”十一個音節(jié)。要在單位時間內表達同樣的意思，只有通過加快音節(jié)頻率來實現。在觀察生活語言的使用時也可發(fā)現，意大利語是上述幾種語言中平均音節(jié)頻率最快的。頻率快需要舌頭的靈活配合，有趣的是，在意大利語中“語言”一詞（“l(fā)ingua”）也有“舌頭”之意，舌頭對于語言的重要性可見一斑。另外，初聽意大利語的人都會對舌尖顫音（[r]）印象深刻，發(fā)這個音需要舌頭處于松弛又富有彈性的狀態(tài)，而舌頭的放松與靈活有利于下頜及喉部的放松和解放，對于歌唱來說，有著十分積極的影響。④

5.連貫的發(fā)音，圓滑的語調

意大利語語音的一個重要特點正是“美聲歌唱”的重要技術特征，那就是“連貫”（legato）—句子中單詞與單詞、音節(jié)與音節(jié)之間，除了少數雙輔音的地方有停頓與切斷外，總是從一個元音流向下一個元音，單個的、柔和的輔音絕不會切斷這個連貫與流動。此外，漢語是典型的聲調語言（有四聲），而意大利語有時可以在幾乎同一音高上把整句話說完，我們聽到的音高的上下浮動是隨著語氣的需要，大波浪式地往句子中較為重要的音節(jié)的一些上行或下行的音調。在說話時，聲調的上升與下降主要是依靠調節(jié)喉頭的上下位置來獲得，因此，說意大利語時喉頭上下移動的頻率相對較小，從這一點來看，對于歌唱也是有利的。

綜上所述，意大利語語音的這些特點成就了它“最利于歌唱的語言”的光榮稱號，對意大利成為“美聲歌唱”的誕生地起了至關重要的作用。然而“說”并不等于“唱”，并非所有的意大利歌者在演唱時都能讓聽眾清晰地聽到他的意大利語發(fā)音?！罢f”與“唱”的主要區(qū)別在于，生活中說話時聲區(qū)一般只在中低聲區(qū)的一個狹小范圍內，不需要將聲音“投射”到較遠的距離，更沒有像歌曲中那樣的長音。從“美聲歌唱”的技術上來說，要掌握良好的歌唱呼吸技術，并對共鳴腔體做出相應調節(jié)，使得歌者獲得喉部的相對解放，從而幫助聲音位置進入“面罩”（“美聲歌唱”理想的聲音位置）。因此，好的歌唱語音必須要有好的歌唱技術作為基礎。作為歌者，尤其是母語不是意大利語的歌者，必須先學習和掌握如何讀好意大利語，懂得自己的母語與意大利語在語音上有哪些差異，這樣才能為“美聲歌唱”打下良好的基礎。

相關問題解決辦法

1.朗讀意大利語時要連貫，不要點頭

一方面，很多初學意大利語的人在念單詞時很容易在音節(jié)間，尤其是在最后一個音節(jié)伴有點頭的動作，這一動作映射出以漢語為母語的我們對于多音節(jié)語言的不適應。另一方面，由于絕大多數人在學習意大利語之前學過英語，所以對最后一個音節(jié)以元音結束也不習慣。點頭的動作往往使得音節(jié)被切斷、最后一個元音含混不清，而且很多人對朗讀時的這一伴隨動作毫無察覺。改掉這個不良習慣的辦法首先是要意識到這一動作的存在；其次要盡量克服，想象朗讀進行的方向是水平的，或是樂譜上連線的方向，最后一個元音也要交代清楚。我們要始終牢記，“連貫”是意大利語語音的一個重要特點，讀時要使元音盡可能“流”向之后的元音。⑤音節(jié)多時，要朝著重音節(jié)的方向果斷地行進，除非遇到雙輔音，否則不要有任何停滯或阻斷的感覺。尤其要注意的是，意大利語單詞與單詞中間不要停頓，比如“L’aria è ancor bruna”中，單詞“L’aria”結束的“a”元音、單詞“è”，以及“ancor”開頭的“a”，讀時要“無縫”連接，不要因為看到書寫上的空格而將讀音也隔斷開來。再如“è un uom d’ottimo core”中，除了“è”與之后的“u”要連起來外，“u”之后的“n”也要和后一個單詞開頭的“u”連起來拼讀。在歌唱性的樂句中，如果沒有將意大利語語音應有的連貫帶入歌唱，往往聲音聽上去出出進進，不僅樂句的線條和美感頓失，而且字也會聽不清楚。而在宣敘調的演唱中則會出現音節(jié)一再被切斷，句子中重音過多，或者每句的最后一個音節(jié)的元音都拖得過長的現象，這樣就會讓聽者感到風格、味道不對，歌者語感不佳。

2.七個元音音素發(fā)音要純正

（1）發(fā)“a”元音時，下巴放松地放下，舌面平放，舌尖接觸下齒。以漢語為母語的歌者在發(fā)這個音時一般沒有太大的問題，少數人會有下巴僵硬、聲音偏緊和橫的問題。這時，只需注意將下巴放松、略微下降、將聲音形狀調整得更加豎、立，但仍要保持這個元音既有空間又明亮溫暖的特點。

（2）“i”元音則是舌位最高的一個。發(fā)[i]時，舌頭前部離硬腭的距離最近，下巴的位置比發(fā)[a]時向上了很多，但仍要保持下頜的放松。這一點十分關鍵，因為一部分以漢語為母語的歌者會在發(fā)這個音時有過多的下巴、嘴唇及喉部肌肉力量參與，使這個音聽起來特別緊。[i]是七個元音音素中最明亮、最靠前的一個。在意大利，很多聲樂教師用“i”元音來幫助學生找到聲音的“面罩”位置，當然這要以放松、打開的喉嚨和呼吸的支持為前提，否則聲音也難以真正進入“面罩”。需要注意的是，在意大利語中，即使是以字母“i”開頭的多音節(jié)單詞（如“invitare”）或者是發(fā)音時間很短的“i”結尾的單詞（如“puoi”），它們都必須達到[i]的舌位高度，不能像英語中（如“invite”）開頭的“i”一樣發(fā)成[?]。很多人由于學習英語的緣故，將這一發(fā)音習慣帶入了意大利語的發(fā)音中。

（3）發(fā)元音“u”時，舌頭后部向軟腭處靠近，雙唇向中間靠攏呈圓形，并略向前撅起。七個元音音素中，發(fā)[u]時唇形最小、最圓，聽上去最暗、最靠后。發(fā)這個音時，喉頭的位置也相對低一些，因此聲樂教師通常會用練習這個元音來幫助學生獲得較低的喉位、發(fā)聲通道及高聲區(qū)頭聲的感覺。同時，要注意下頜保持放松的狀態(tài)，嘴唇略微向外突出（唇部不可過度用力），切不可朝里縮緊。在與[f][t]等輔音組合成[fu][tu]這樣的音節(jié)時，[u]的發(fā)音必須在輔音之后馬上準確發(fā)出。相當比例的人由于學習過英語，所以往往將這兩個音節(jié)讀成[fju][tju]，或是發(fā)[u]的舌面高位不夠靠后，而發(fā)成了類似[?]的音。

（4）[?]與[e]。在意大利語中，“e”元音有發(fā)開口音[?]和閉口音[e]之分，它們處于[a]與[i]之間，這是就下頜的開度和舌頭前部的高度而言的。發(fā)[?]時（如“bello”中的“e”），下頜位置比[a]略高，舌尖接觸下齒，舌頭前部位置抬高；發(fā)[e]時（如“pena”中的“e”），下頜位置與舌頭前部的位置繼續(xù)抬高，下頜位置與[i]接近，舌尖接觸下齒，舌的兩邊向下臼齒靠攏，因此舌面高度比[i]要略低和寬。以漢語為母語的人在掌握這兩個讀音時，尤其需要注意不能將它們讀成復合元音[ei]或[ai]，也就是在發(fā)音的后半段改變了下頜及舌頭的位置，使這兩個單元音陡然變成了復合元音。朗讀時，如果存在這一問題，歌唱中由于元音時值被拖長，這個元音不能保持住、下頜與舌位隨意移動的問題基本都會存在。因此，無論是在朗讀時還是演唱中碰到這兩個元音，都要有意識地保持下頜與舌面的位置不變，并通過聽自己的錄音、照鏡子觀察等辦法來解決這一問題。

（5）[?]與[o]的發(fā)音?！皁”元音的發(fā)音有兩種可能：開口音[?]與閉口音[o]，它們處于[a]與[u]之間，也就是從[a]到[u]“嘴唇逐漸縮小變圓、舌頭后部逐漸朝著軟腭的方向抬高”的過程中。發(fā)[?]時（如“donna”中的“o”）下頜的位置基本與[a]持平，只不過兩邊嘴角向中心移動，使唇形變得像一個豎著的橢圓，同時舌頭喉部略微抬起；發(fā)[o]時（如“amore”中的“o”）唇形繼續(xù)縮小變圓，并稍稍向前撅起（但并未達到發(fā)[u]時的小而圓的程度），舌頭后部繼續(xù)朝著軟腭的方向拱起（但比發(fā)[u]時略低一些）。讀這兩個元音音素時，要注意雙唇的形狀和動作，切不可朝里向口腔后部緊縮或是朝下用力，尤其是上嘴唇不能朝下運動包住牙齒。再者，與發(fā)[?][e]一樣，發(fā)[?]與[o]必須是單元音，也就是元音進行的過程中（哪怕是歌唱中有時需要保持相當長的時值）必須保持舌位、下頜、唇形等不動，否則這兩個單元音很可能會變成復合元音[ao]或[ou]。還需注意的是，當“o”元音后面緊跟著輔音“r”時（如“porta”）不能影響“o”的發(fā)音，而實際情形是一部分人受英語發(fā)音的影響或是卷舌音“r”不熟練，在發(fā)[?]還未結束時就將舌的前部朝后卷了起來或是挪動了位置，立刻破壞了[?]的純正，使之變得渾濁與模糊。

3.輔音中的問題

（1）末尾音節(jié)的單輔音[m][n][l][t][k]。由于漢語語音單音節(jié)的特點，初學者往往會把它帶入意大利語的發(fā)音中，比如把“m’ama”（她愛我）讀成“mamma”（媽媽）、把“pena”（痛苦）讀成“penna”（鋼筆）、把“vile”（怯懦的）讀成“ville”（城鎮(zhèn)）、把“fato”（命運）讀成“fatto”（事件）、把“eco”（回聲）讀成“ecco”（這就是），等等。這些音節(jié)被切斷或輔音被加強后，就形成了雙輔音的效果。當然，并不是所有類似這樣的單詞都有相對應的雙輔音詞存在，但這一讀音上的錯誤必須引起重視，因為它不僅暴露了發(fā)音不準確的問題，還有可能會引起歧義。它的解決辦法是，將單輔音之前的元音延長，再將[m][n][l][t][k]這些單個的輔音迅速地發(fā)出，甚至想象是和它之后的元音一起發(fā)出的，這樣就有了前面一個元音流向后一個元音的效果，單詞的讀音也變得連貫了。

（2）卷舌音[r]，也叫舌尖顫音。它的原理是，“在舌尖與上齒齦處形成一個窄縫，然后氣流高速沖出，由于氣流沖出的地方氣壓降低，于是外界大氣壓又使其恢復原狀，然后又被沖開，如此周而復始，就形成了顫音。”⑥由于這個音在漢語中并不存在，所以相當比例的人在初學意大利語時為發(fā)不出這個音而苦惱。練習和掌握它的技巧是：先在舌尖顫音前加一個輔音[d]，注意發(fā)音時舌尖要貼在上齒齦處，并且接觸面積不要大，同時“舌頭要保持在一個松弛而有彈性的狀態(tài)”，然后用一定的氣流速度和氣量（通常這個速度和量要比想象的大）使舌頭顫起來，等到從無到有了以后，再將打頭的[d]去掉并試圖用更少的氣流讓更小面積的舌尖部位震顫，并且保證在發(fā)這個音時聲帶也要一起保持振動，還可以加入輔音或元音練習，比如練習發(fā)[fra][arlo][stro]等。通過不斷嘗試、調整與大量的練習，逐漸將這一舌尖顫音發(fā)得自然且熟練。

熟練之后還有一步，那就是練習“只顫一下”，因為在意大利語單詞里，兩個元音中間單個字母“r”（如“caro”“giuro”），發(fā)音時舌尖只能顫動一下，這個技巧只有在舌尖顫音發(fā)得比較熟練的前提下，將顫音做減法，絕不能將“caro”讀成“calo”、“giuro”讀成“giulo”。碰到這樣的單詞如果發(fā)音時顫動太多而不是顫一下，則會顯出意大利語發(fā)音不夠地道。

（3）單詞中間和單詞結尾的字母“l(fā)”。在意大利語中，“l(fā)”在單詞中間和結尾（如“dolce”“del”“il”）時發(fā)音要和它在單詞開頭（如“l(fā)agrima”）一樣，也就是舌尖要抵住上齒齦發(fā)出，同時保持聲帶的振動。相當比例的人會受到英語發(fā)音的影響（如英語中的“all”“fatal）”，當“l(fā)”在單詞中間或結尾時，以舌尖向口腔后部卷起的方式來發(fā)音。要克服這個問題必須牢記在意大利語中，任何一個“l(fā)”都要在同樣的位置，也就是舌尖抵住上齒齦，同時保持聲帶的振動，在歌唱中和它前面的元音保持同樣的音高。

（4）字母“s”的發(fā)音。意大利語中“s”有清輔音[s]和濁輔音[z]之分，在絕大多數情況下發(fā)清輔音[s]。僅在以下兩種情況下發(fā)濁輔音[z]：一是單詞里兩個元音之間的一個“s”（如“cosa”“paese”），二是當它在濁輔音之前時（如“sbaglio”“sdegno”“smania”“medesma”）。要注意的是，由于漢語中沒有相對應[z]這個音，所以相當比例的人在發(fā)這個音的時候容易把它讀成[dz]。雖然它們都是濁輔音且發(fā)音的部位十分近似，但還是略有區(qū)別的。發(fā)[dz]時，舌尖抵住上齒齦形成阻塞，而發(fā)[z]時，是舌尖略抬起或抵住下齒，使氣流沖擊上齒槽，同時聲帶振動。所以有這一發(fā)音混淆問題的人必須仔細辨別舌尖動作與感覺，認真聆聽自己朗讀的錄音加以區(qū)分。

（5）注意輔音字母“n”與“l(fā)”。首先，字母“n”只有當其后面緊跟[k]或[g]兩個輔音時（如“ancora”“ingrato”）才發(fā)[?]音，這是受到[k][g]兩個后腭音的發(fā)音位置的影響，被帶到后面去了，其他所有時候字母“n”都發(fā)[n]，也就是舌尖抵住上齒齦，軟腭下降，讓氣流從鼻腔出來。這里要強調的是，少數歌者在朗讀和演唱的時候，不夠重視單詞結尾的“n”（如“non”）和單詞中間的“n”（尤其是當“nt”兩個輔音連接時，如“sentite”），將它們發(fā)成“no”與“setite”。另一種情形是，沒有“n”卻憑空加上了[n]的發(fā)音，如將“vedo”發(fā)成“vendo”。這兩種情況都需引起重視，如果存在第一個問題，需要將單詞結尾和中間的“n”用比自己想象中更夸張的方式發(fā)清楚，尤其是在歌劇演唱中，因為演唱者離聽眾距離遠，所以更要夸張地將這個輔音發(fā)出來。

其次，由于受到方言母語發(fā)音的影響，四川、湖北、湖南、安徽等地的歌者應注意[l]與[n]的區(qū)分。發(fā)[l]音時，舌尖同樣抵住上齒齦，但氣流從舌的兩側流出，產生邊音?；煜@兩種讀音的人，不僅要提高聽辨力，能夠從別人的朗讀中正確分辨這兩種音；還要仔細體會自己發(fā)鼻音[n]與發(fā)邊音[l]時的差別。發(fā)鼻音[n]時，舌身放得相對較寬，軟腭下降，氣流都從鼻腔出來；而發(fā)邊音[l]時，舌身收得相對較緊，讓氣流從舌的兩邊流出，不進鼻腔。

（6）輔音群。單詞中兩個或三個不一樣的輔音連在一起，便可以稱作輔音群，比如“splende”“vostro”“parla”。連續(xù)的輔音在一起，要將它們每個都讀得準確、清晰，同時輔音到輔音的進行要迅速而緊密。比如在“spl”的輔音群中間不能隨意添加元音，而在有“r”的輔音群中，一般還是因為舌尖顫音“r”發(fā)得不夠熟練，從而影響了輔音群的發(fā)音。

（7）雙輔音的發(fā)音。在意大利語中，凡是相同的輔音連續(xù)出現就構成了雙輔音，如“tutto”“vecchio”“possa”“bella”等。雙輔音的發(fā)音是意大利語語音的一個重要特點，它給總體上連貫而流動的語音更增添了一縷靈動、節(jié)奏上帶來更多的變數和律動，它是檢驗意大利語發(fā)音是否純正的重要因素。雙輔音分為兩種，一種是停頓性的雙輔音，包括“bb”[b:b]、“cc”[k:k]或[t:?]、“dd”[d:d]、“gg”[g:g]或[d:?]、“pp”[p:p]、“tt”[t:t]、“zz”[t:s]或[d:z]。雙輔音在發(fā)音時，發(fā)音的部位和單輔音時相同，但氣流和聲音有一個短時的“懸浮和停頓”。另一種雙輔音則是延續(xù)性雙輔音，包括“ff”[f:f]、“l(fā)l”[l:l]、“mm”[m:m]、“nn”[n:n]、“rr”[r:r]、“ss”[s:s]、“vv”[v:v]。⑦發(fā)這些延續(xù)性的雙輔音時，氣流并沒有被阻斷，但輔音發(fā)音的時間加長，同時如果是濁輔音（“l(fā)l”“mm”“nn”“vv”）則需持續(xù)保持聲帶的振動，在演唱中音高也一直被保持。無論是哪種類型的雙輔音，發(fā)音時，雙輔音之前的元音要略微縮短，同時加長兩個輔音的停頓或延長，這使得雙輔音聽起來十分具有能量感。雙輔音不僅不能發(fā)成單輔音，相反，在歌劇演唱中要更為夸張地發(fā)出，將其想象為三四個同樣的輔音。這是因為歌者距離聽眾較遠，如果按照平?？谡Z的讀法則不可能讓聽眾聽清楚。如果雙輔音被念成單輔音，有可能產生歧義，比如之前提到的例子，mamma（媽媽）—m’ama（她愛我）、penna（鋼筆）—pena（痛苦）、ville（城鎮(zhèn)）—vile（怯懦的）等。此外，在意大利語中，雙輔音出現的頻率是比較高的，在平日的學習和練習中要仔細體會雙輔音的發(fā)音特點和它給意大利語語音帶來的特有的節(jié)奏感，朗讀和演唱時要準確而清晰地發(fā)出每一個雙輔音。

（8）幾對容易混淆的輔音[t]與[d]、[k]與[g]、[p]與[b]的發(fā)音。對這三對輔音產生困惑的人非常多，他們在學習意大利語一段時間之后仍然分辨不出意大利人發(fā)[t]與[d]、[k]與[g]、[p]與[b]之間的區(qū)別。要解決這個問題先要了解一些語音學的知識。這三對音都屬于爆發(fā)音，也就是發(fā)音時先關閉聲道中的某個部位，隨著氣流壓力增大，最終沖出發(fā)音，這個爆發(fā)時間是非常短的。發(fā)[t]與[d]時部位在舌尖與上齒齦、[k]與[g]在舌面與軟腭、[p]與[b]在雙唇位置。另外，在語音學中，用“嗓音起始時間”（VOT）來衡量爆發(fā)音，如果剛一爆發(fā)聲帶就振動，就屬于清爆音（VOT=0）；如果爆發(fā)之后還有一段氣流沖出，然后聲帶才振動，就屬于送氣清爆音（VOT＞0）；如果聲帶振動早于爆發(fā)，稱為帶聲爆音（VOT＜0）。⑧在意大利語中，[t][k][p]屬于清爆音，而[d][g][b]屬于帶聲爆音。漢字“大”的拼音是“d à”,但它的國際音標卻是[ta]，也就是發(fā)的清爆音。但需要說明的是，在歌劇演唱中，喉頭位置低而且聲帶處于非常積極的振動狀態(tài)中，所以如果完全按照“大”的漢語讀音來演唱“t’amo”的第一個音節(jié)，很多人還是會錯誤地發(fā)成[da]。漢字“他”的拼音是“ tā”，實際上國際音標是[t?a]，也就是在爆破和聲帶起振之間還有一段氣流沖出，屬于送氣清爆音。美式英語的“target”第一個音節(jié)，除了發(fā)的也是送氣清爆音，其發(fā)音時舌尖位置比意大利語靠后，在硬腭處。因此，發(fā)這個音時，要克服英語的影響，舌尖緊挨上牙及牙齦，讓爆破與聲帶振動同時發(fā)生。另兩個清爆音[k][p]也一樣，只要注意在爆破與聲帶振動間不要有一段多余的氣流沖出即可，不必把“cura”的第一個音節(jié)想象成“故”的讀音，也不要將“pace”第一個音節(jié)讀成“爸”，因為如果這樣的話，在演唱中有可能聽上去變成錯誤的“gura”或“bace”。

小 結

以上列舉和分析的是以漢語為母語的歌者在學習“美聲歌唱”時，在意大利語語音上容易出現的問題及解決辦法，這里也包括由于大多數人之前學過英語所帶來的一些問題。由此可見，在學習一門新的語言(語音)時，人們很容易將母語或是曾學習過的其他更熟知的語言的發(fā)音特點不自覺地帶入新的語言中。因此，當我們學習一種新的語言時，更要注意克服和摒棄這些不良的“帶入”，這樣才能建立一個新的、比較地道的語音系統(tǒng)，從而找到與這種語言相對應的音樂風格。

注 釋

① 引自《牛津簡明音樂詞典》，人民音樂出版社1991年版，第89頁。

② John Glenn Paton：Gateway to Italian Diction A Guide for Singers, Alfred Publishing Co.,Inc. 2006, p18.

③ Kurt Adler：The Art of Accompanying and Coaching, Da Capo Press, Inc.1965, p48.

④ Evelina Colorni ：Singer’s Italian: A Manual of Diction and Phonetics, Schirmer. 1996. p4.

⑤ 同注②，第18頁。

⑥ 朱曉農、焦磊《教我如何不想她—語音的故事》，商務印書館2015年版，第45頁。

⑦ John Moriarty：Diction, Schirmer. 1975，p138.

⑧ 同⑥，第3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