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言

包包，在現(xiàn)代已經(jīng)脫離了功能性更多地成為了一種重要佩飾，尤其是女性，去哪都少不了一只包包。而在各種古裝劇的誤導(dǎo)下，人們總認(rèn)為“袖里乾坤大”，古人的袖子相當(dāng)于哆啦A夢的口袋，能放進一切隨身雜物。同樣神奇的還有包袱，離家遠(yuǎn)行，行李不少，但一張包袱皮就全能包下背著走。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古人的包，有著各種形式與花樣。唐代壁畫與唐俑上，就曾多次出現(xiàn)包包的影子，樣式在如今看來也絲毫不過時。

日常：佩囊、荷包不離身

在古代社會，荷包可謂是須臾不可離身之物。至今在一些南方方言，如粵語、客家話和閩南話中仍然用“荷包”來代指錢包。最初，人們將盛放物品的袋子統(tǒng)稱為“囊”與“橐（tuo）”。居延漢簡中就記載了不少種類的“橐”，包括“泉錢橐”“衣橐”“官布橐”“裘襪橐”等等，其中“裘襪橐”內(nèi)裝有“羊皮裘—領(lǐng)”“犬襪二兩”（兩就是雙）等物品。橐、囊二字常?；煊?，《說文解字》直接將“橐”解釋為“囊也”。

在這些袋子中，一類體積較小，便于隨身攜帶，常用以盛放細(xì)物的囊，后來，逐漸固定在了人們的腰間，有“荷囊”“佩囊”“旁囊”等多種名稱。以皮革制成的佩囊，又可稱為“鞶（pan）囊”，“鞶”本身就有“小囊”之意。唐初虞世南所編纂的《北堂書鈔》卷136輯《曹瞞傳》中就有記載，“曹性佻易，自佩小肇囊，以盛手巾細(xì)物。”可見曹操佩戴的皮質(zhì)小囊，是專門用以盛放手巾等雜物。在新疆鄯善蘇巴什古墓、內(nèi)蒙古黑城遺址，也均出土了皮囊。

當(dāng)然，更廣泛應(yīng)用的還是布囊，元代以后，“佩囊”這一名稱逐漸被“荷包”取代，并一直沿用至今。在《紅樓夢》中就經(jīng)常出現(xiàn)，比如第三十回中說到，“寶玉見了他，……便自己向身邊荷包里帶的香雪津丹掏了一丸出來，向金釧兒嘴里一送，金釧兒也不睜眼，只管噙了?！鼻宕砂鼈魇李H多，造型豐富，除傳統(tǒng)的圓形、方形、橢圓形及茄子形外，還有雞心形、葫蘆形、燈籠形、金蓮形等等，甚至出現(xiàn)了完全將袋口縫上，純作裝飾用的荷包。

大部分荷包都用來裝零碎雜物，如碎銀、手巾、丸藥等等。不過，有一種特殊的囊，專用來盛放香料，佩在身上用以裝飾，這就是我們所熟悉的“香囊”。在長沙馬王堆漢墓中，即出土了四枚“薰囊”；福州南宋黃升墓中出土的香囊上，還繡有一對彩色鴛鴦；內(nèi)蒙古黑城元代遺址出土的香囊，則綴有超長的絲編花穗?？梢姽糯鱾€時期，人們都有佩戴香囊的習(xí)慣，不僅因其散發(fā)芬芳，也因某些特定的香料能起到驅(qū)蚊、防疫的效果，有利健康。唐代以后，香囊又逐漸具有了青年男女定情信物的功能，并蒂花、雙飛燕、交頸鴛鴦等花紋，都透露出制作香囊的女子的濃濃情愫。

買菜時用什么包呢？古人雖沒有現(xiàn)代的環(huán)保袋，但他們的辦法卻更環(huán)保。魚通常用茅草或是柳枝一串就能提回家，而肉則可用荷葉包裹，成本低廉，還帶有清香。《水滸傳》中被魯智深打死的鄭屠，雖然品行不端，但從他切了臊子用荷葉細(xì)細(xì)包好來看，做生意倒是非常精明呢。

遠(yuǎn)行：包袱不夠用

包袱作為古裝劇中女主角離家出走的重要道具，也許是古人出行箱包中最為現(xiàn)代人熟知的一種。僅用一塊四方形的布料，就能裝下不少行裝，還能反復(fù)利用，可以說是既環(huán)保又節(jié)約資源。包袱皮在日本名為“風(fēng)呂敷”，上繪各種精美圖案。江戶時期，人們將大號包袱皮墊在被褥下面，一旦發(fā)生火災(zāi)，就能迅速卷起被褥破門而逃。日本還發(fā)明了許多特定的包裝打結(jié)手法，使包袱更具藝術(shù)性。

不過，文人們出行往往都要帶很多東西，進京趕考的諸多行李，又如何能在一個小小的包袱中裝下。再想一想《西游記》中師徒四人出行，出家人生活極盡簡樸，卻也少不了一副大擔(dān)子。我們來看看八戒是怎么說的：“四片黃藤蔑，長短八條繩。又要防陰雨，氈包三四層。匾擔(dān)還愁滑，兩頭釘上釘。銅鑲鐵打九環(huán)杖，篾絲藤纏大斗篷?！彪m有文學(xué)上的夸張，但卻反映出擔(dān)子確實是用來裝行李的重要工具。當(dāng)然，文人士子不會自己挑擔(dān)，多半是雇個小廝。事實上，古代很少有獨自出行的士子，即使如著名旅行家徐霞客這樣號稱“萬里獨行”，實際上也有仆從—直跟隨。

如果雇不起車，甚至雇不起人挑擔(dān)子，只能一個人帶著行李上路，可是包袱里又放不下，怎么辦呢？古代還有一種可以背在身上類似于登山包的箱子。行腳僧、賣貨郎這類形象中常?？梢娝鼈兊纳碛啊ｋ娪啊顿慌幕辍分?，張國榮飾演的寧采臣，就背著一個方形竹簍（大約也可以稱為“篋”）。這種箱子常常高過頭，最上面有時會插一把雨傘，或者用一些別的東西彎曲，遮住主人的頭，以起到遮風(fēng)擋雨的作用。

還有一種布包也被廣泛運用，現(xiàn)在也仍然在少數(shù)民族文化中得到保留，那就是褡褳。也許很多人習(xí)慣性地將“搭褳”與維吾爾族聯(lián)系在一起，因為在阿凡提的各種故事中，常常提及褡褳。其實，這是一種古人常用的布包。它的特點是中間開口，兩邊裝東西，大的可以搭在手上或肩上，小的可以像荷包一樣掛在腰間，更大的還能放在馬背、驢背上。由于多用以裝錢，民間俗稱“錢袋子”，后來更用來送人，討“代代有錢”的口彩。直至今日，新疆地區(qū)仍有許多人在自行車、摩托車上搭著褡褳出行，他們?nèi)匀徽J(rèn)為褡褳?zāi)陀梅奖悖?jīng)濟實惠。

奢華：魚袋顯身份

古代官員朝服十分繁瑣，冠、帶、綬、笏都依照品級高下有所分別，好在只有參加重大典禮時才需穿戴。

唐宋時期，朝服系統(tǒng)里還有一物名為“魚袋”。魚袋最初指盛放“魚符”之袋，魚符源自古代虎符（皇帝調(diào)兵遣將用的兵符），唐高祖為避祖父李虎之諱，改為魚符，作為中央與地方聯(lián)絡(luò)的信物。魚符分金、銀、銅三等，魚袋也以金、銀裝飾。魚袋的佩戴，體現(xiàn)出官員的不同品級，唐代三品以上佩金魚袋，五品以上佩銀魚袋。宋代廢除了魚符，但保留了魚袋，直接在袋子上飾以魚形。穿紫、緋色公服并佩魚袋是一種極高的榮譽，會被列入職銜，寫作“賜紫金魚袋”。到了明代，魚袋就從官員的腰間消失了。

另一種與官員有關(guān)的特殊的袋子是“笏囊”，顧名思義，就是用來盛放“笏”的袋子。笏是古時大臣上朝所持的手板，可用以記錄。據(jù)《舊唐書·張九齡傳》：“故事皆捂笏于帶，而后乘馬，九齡體羸，常使人持之，因設(shè)笏囊?！笨梢?，最初官員們都把笏版掖在腰帶上，張九齡身體羸弱，因此常常讓仆人拿著笏，就專門用一個袋子裝著笏版，此后人們紛紛效仿，“笏囊”就這樣流傳了下來。

除笏囊、魚袋外，古代官場、文人間還有一種包很流行，這就是用來盛放計算工具、文具一類的“算袋”。五代王定保《唐摭言》有詩稱：“老夫三日門前立，珠箔銀屏?xí)儾婚_。詩卷卻拋書袋里，譬如閑看華山采?！逼鋵?，“算袋”這種包很早就有，但漢代稱“書囊”，也稱“書袋”。《漢書·孝成趙皇后傳》記載：“中黃門田客持詔記，盛綠綈方底?！碧迫祟亷煿抛ⅲ骸敖悾窨曇?。綠，其色也。方底，盛書囊，形若今之算幐耳?！彼纬Q算袋為“昭文袋”，也稱“照袋”“招文袋”，民間則稱其為“刀筆囊”，一直到明清都在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