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峰
舍去葛羅槭樹,舍去溪谷里的石頭和草
水聲和樹蔭都是深綠的
流水有愛意
溪瀑和溪瀑間是不老光陰
水聲將我從山外喚來
又喚我趕往深處
林秀溪促成了我們的相遇
靜謐,明亮
我們不說話,我們不過是沿著小徑
捕捉著彼此眼神
光斑是溫暖花朵
樹叢里一聲鳥鳴就是一聲呼喚吧
說出來興許就成了放縱
我最愛你落單在群樹外
靜如一枚葛羅槭樹葉
在紅崖峽谷里
悄然掛在枝頭,秋風(fēng)里拂動(dòng)
我被深深觸動(dòng)了
2566米的高度,秋風(fēng)里咬著牙無語的模樣
那孤獨(dú)的身影,悲壯的色彩
些微、破碎的光斑
天地渾然一體
當(dāng)牛角鞍山巔上
遍野荒草,被黃昏
越抱越緊,枯黃的它們,又一次向萬物
彎下腰身
在寺院深處
一塊“忍”字石碑前,我駐足良久
那缺失的一角,它去了哪里?
身披的青苔
究竟遮蓋了多少深藏的往事?裂痕
是緊咬的牙齒嗎?
還是又一次
將涌起的憂傷摁回身體?
而我身旁的紅墻外
南來的人聲熙熙,北往的車輛攘攘
這些年,我的大海一再退卻
像胸懷的四方,欲望,活
或者死。這些我曾
一浪接著一浪的奔赴,抑或
一波拒絕一波
捍衛(wèi)的國度,我僅留下裸露的礁石
譬如,廣袤的森林,退回到方寸疆土
我一再想攀援的高山
退回到有小屋可居,有木床可眠
我的一日三餐,退回到一盤黃瓜的咸淡
我由久久的沉默
退回到思念,也從
一個(gè)女兒的父親
退回到自己。宛如多少年來
我一再無力的拒絕,不過是一座海
面對時(shí)空的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