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9月,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在大同市和平社安置工程建設中,搶救發(fā)掘一批遼金墓。該墓群位于大同市明代府城西南,北緯 40°04′25.5″、東徑113°15′25.2″、海拔1065米,周邊地勢較平坦(圖一)?,F(xiàn)將該墓群中的 M14、M47、M29、M45及部分墓葬出土器物發(fā)掘情況簡報如下:
此墓群分三種類型,其葬式全部為火葬,以土坑豎穴墓、土洞墓和磚室墓為主,開口均在0.3米的耕土層下,深度1~6.1米間。墓道較窄呈斜坡或豎井狀,立壁平直。葬具分為石棺、陶棺和甕棺三類,石棺由青石雕鑿,長方形,盝頂或弧形蓋,通體鑿飾幾何紋,陶棺為泥質燒制,前高寬后低窄,或為長方形盝頂式,外飾手抹或雕刻紋。部分墓葬砌有棺床。
圖一 和平社遼金墓葬位置示意圖
1.M14(圖二) 土坑墓,墓室平面呈圓形,直徑2.1米。四壁平直,墓底距現(xiàn)地表深1.8米,平底。葬具為甕棺,內(nèi)裝骨灰,未見隨葬器物。根據(jù)形制和大同遼墓的特點,該類墓型為遼代早期。
2.M47(圖三) 土坑并穴墓,方形,豎井并穴,單棺火葬。墓室平面呈長方形,挖掘方法是先掘東西長2.4米、南北寬1.16、深1米的土壙,壙中間留一寬0.4米隔梁,其后再掘墓室,兩墓室大致相同,東西寬1、南北長1.16米,四壁平直。墓底距現(xiàn)地表深4米。葬具為陶棺,內(nèi)置骨灰,為夫婦并穴合葬墓,未見隨葬器物。根據(jù)形制和出土陶棺,該類墓型為遼晚期或金代初期。
3.M29(圖四) 為長斜坡墓道刀把形土洞墓,由墓道和墓室兩部分組成,坐北朝南,方向183°。
墓道位于墓室南端,長方形斜坡狀,長4.8、寬0.67米,北端距現(xiàn)地表深2.4米。
墓室平面呈刀把形,長1.65、前寬1.2、后寬0.65米,墓室洞頂前高1.2、后高0.8米,墓底距現(xiàn)地表深2.4米。后部置石棺二具,蓋呈弧形,素面,前高后低,大頭小尾式。大棺長0.6、寬0.4、高0.4米,小棺長0.6、寬0.4、高0.4米,東西向擺放。封門用土塊堆砌,墓室內(nèi)未見隨葬器物。該類型墓葬為遼代晚期。
圖二 M14
圖三 M47
圖四 M29
圖五 M45
4.M45(圖五) 磚室墓,由墓道、甬道、墓室和壁畫四部分組成,坐北朝南,方向182度。墓道因建筑占壓未完整發(fā)掘,殘長3.2、寬0.8米,北端距現(xiàn)地表深3.2米,開口距現(xiàn)地表深0.3米。甬道與墓室相通,平面呈長方形,長0.45、底寬0.6、高0.9米,左右墻體采用丁磚壘砌,內(nèi)收筑成拱頂,底部錯縫平鋪地磚一層。墓壙平面呈圓形,直徑2.6米。墓室砌筑于圓形土壙內(nèi),直徑2.2米。四壁墻體以灰色素面勾紋半磚丁砌,上部塌毀,殘存高度為1.6米。墓室后部放有陶罐1個,內(nèi)裝骨灰。
圖六 M45北壁
圖七 M45西壁
壁畫
墓葬頂部塌毀,室內(nèi)壁畫地杖系用草拌泥,抹平后上施白灰膏,釆用朱色繪制立柱將畫面分成四幅。
墓室北壁(圖六) 上懸帷幔,大部已殘毀,僅存左右兩角。正中用朱色繪三扇湖石花草轉角屏風,屏高1.6米,中屏繪湖石牡丹,取其富貴之意,側屏繪湖石花卉。屏風兩側各繪一侍從,相對而立。西側侍女,身高0.73米,頭梳雙髻,長臉、彎眉、高鼻抿嘴。上身穿青灰色寬袖長衫,下身穿米黃色長裙。東側男仆,身高0.72米,頭扎單髻,鬢角留綹發(fā),上身穿青灰色寬袖長袍及地。
墓室西壁(圖七) 正面用朱色和黑色繪建筑三間,當心間較次間寬。整座建筑形式下設地袱,當心間辟格子門,門為三抹頭,障水板增設難子,格心呈斜方格。兩次間為直欞窗,窗下障水板、窗上障日板。柱間設闌額,上承普拍枋,枋上承斗栱,斗栱只設柱頭鋪作,無補間鋪作。斗栱式樣系用單個櫨斗和單只替木把柱、梁、樽﹙枋﹚三者相結合的單斗只替。替木上承撩檐枋,枋上承廡殿頂,正脊未施吻獸。建筑北側繪衣架和花式盆具。盆具上方繪一侍女,身高0.63米,頭扎雙髻,上身穿青灰色寬袖長衫,下身穿米黃色長裙。建筑上方繪鞍馬出行,出行畫面較為簡化,只表現(xiàn)出鞍馬、駱駝及馭者。馬作棗紅色,朝向墓門,黃鞍飾,側襟有黑色花邊,馬首殘。
圖九 白釉罐(M20-1)
墓室東壁(圖八) 應為表現(xiàn)繪飲宴和備膳場面,但大部脫落,僅下部殘存四腿方桌,上置碗筷。桌后有侍從二人,一人僅殘存底部長袍,另一人上身殘失,衣著穿寬袖長袍,雙手隱于袖內(nèi)作拱狀于胸前。
墓室南壁 正面墓門、券頂及兩側己塌毀,壁畫全部脫落。
該墓壁畫雖然殘損較為嚴重,但從壁畫內(nèi)容與繪畫風格來看,時代符合大同遼代晚期壁畫墓“程式化”[1]特點,早期壁畫墓這種“程式化”特點尚未形成。首先內(nèi)容方面,北壁的“開芳宴”只表現(xiàn)帷幔、侍者、花卉湖石類屏風,墓主人絕不出現(xiàn)。西壁主要表現(xiàn)出行場面,東壁主要以表現(xiàn)宴飲、備膳為主。南壁應為表現(xiàn)門侍,甬道口東西兩側各繪一人,或為男仆,或為女婢。其次繪畫風格方面,東西兩壁壁畫均分上、下兩層繪制,利用俯視的角度增加畫面的縱深感,體現(xiàn)了遼代晚期民間畫工對于透視原理的理解與運用。再次西壁建筑中所表現(xiàn)的格扇門多出現(xiàn)在遼代晚期壁畫墓中,遼代早期壁畫墓建筑中以表現(xiàn)板門居多。該墓壁畫內(nèi)容及表現(xiàn)形式與大同出土的多處遼代晚期墓壁畫墓相近,時代應為遼晚期。
墓群出土器物有瓷器、陶器和石棺等類。
白釉罐1件 標本M20:1(圖九),唇口,圓鼓腹,平底。胎呈米黃色含有黑色雜質,敷化妝土,施淺黃色透明半釉。口徑14、腹徑21.8、底徑7.2、高21厘米。
白釉敞囗碗1件。標本M28:1(圖一○),敞口,圈足,胎呈米黃色,敷化妝土,通體施白釉。口徑13.5、底徑4、高21厘米。
黑釉罐5件 形狀和規(guī)格相同,標本M69:3(圖一一),直口,尖唇,扁鼓腹,圈足。胎呈灰白色,施黑色半釉??趶?.2、底徑4.7、腹徑8.2、高5.8厘米。
白釉剔花罐1件 標本M81:1(圖一二),敞口,圓肩,鼓腹,平底。胎呈青灰色含有黑色雜質,肩,腹,腹下為三組剔花牡丹紋,通體施青色透明釉??趶?17.6、底徑 13.6、腹徑 30.8、高 28.8厘米。
黃釉敞口盤1件。標本M81:2(圖一三),敞口,弧腹,圈足。胎呈米黃色,敷化妝土,施淺黃色半釉,盤心有支釘燒痕8個??趶?4.4、底徑5、高4.5厘米。
陶罐13件
塔形罐1件。標本M79:1(圖一四),泥質灰陶,兩部分組成,罐為圓唇,短頸,溜肩,鼓腹,小平底。蓋呈塔狀,頂部葫蘆形,下部為圓柱形。罐口徑24、腹徑32.4、底徑12.8、通高66.8厘米。
侈口罐4件。標本M26:2(圖一五),泥質灰陶,侈口,鼓腹,小平底,通體素面,口徑15.6、底徑10.8、腹徑 32.1、高 30 厘米。
圖一○ 白釉敞囗碗(M28-1)
圖一一 黑釉罐(M69-3)
圖一二 白釉剔花罐(M81-1)
圖一三 黃釉敞口盤(M81-2)
圖一四 塔形罐M79-1
圖一五 侈口罐(M26-2)
圖一六 斂口罐(M44-1)
斂口罐4件。標本M44:1(圖一六),泥質灰陶,斂口,圓唇,鼓腹,最大徑在上部,小平底,器身肩,腹部飾暗弦紋??趶?7.1、腹徑35.4、底徑11.4、高 33厘米。
其他 16件
三足爐1件。標本M17:2(圖一七),泥質灰陶,盤口,方唇,短頸,頸部有手抹線紋,頸部對稱飾2個長方形孔,上腹鼓,下部3個蹄形足??趶?1.5、腹徑 13、底徑3.6、通高12.6厘米。
圈足碗1件。標本M17:5(圖一八),泥質灰陶,直口,深腹,深圈足,器身刻畫斜交叉紋??趶?0.2、底徑 10.2、高 14 厘米。
圖一七 三足爐(M17-2)
圖一八 圈足碗(M17-5)
圖一九 M17-4
盤2件。標本M17:4(圖一九),泥質灰陶,方唇,寬沿,底微凹,底心刻劃有花草圖案。口徑21.2、底徑 13.5、高 3.5 厘米。
圈足盞1件。標本M17:1(圖二○),泥質灰陶,直口,深腹,高圈足,沿外飾一淺凹紋,器身有手抹線紋。口徑8.8、底徑5.5、高7.8厘米。
蠶繭形器1件。標本M17:3(圖二一),泥質灰陶,模制。方唇,盤口,短頸,器身為蠶豆狀,肩部飾2周凹弦紋,深圈足,器身中空,上下各有一孔??趶?.2、腹部最寬處14.3、底徑6、通高17.2厘米。
桌1件。標本M17:6(圖二二),泥質灰陶,平面呈長方形,泥質灰陶,素面,須彌形桌腿,兩腿間以花形墜裝飾,長64、寬38.2、高14厘米。
圖二○ 圈足盞(M17-1)
圖二一 蠶繭形器(M17-3)
圖二二 桌(M17-6)
圖二三 棺(M31-1)
圖二四 甕棺(M14-1)
棺1件。標本M31:1(圖二三),泥質灰陶,棺蓋弧形,棺大頭以仿古博縫板裝飾,棺前檔做成屋門,門上下飾門簪、門墩,兩旁站侍從。
甕棺1件。標本M14:1(圖二四),平面呈圓形,口徑37、底徑37、通高32厘米,蓋殘破。
遼代在山西雁門與宋為鄰,從石敬瑭割讓燕云十六州、大同劃入遼地后,重熙十三年﹙1044年﹚又升為西京,是漢族與北方少數(shù)民族接觸最活躍的地區(qū),故今大同古城周邊特別是西南偶出土的很多墓葬在形制上都有其獨特的風格。該墓群歸納有以下幾點:
1.墓群的長方形斜坡墓道土洞墓、圓形穹隆頂磚室墓為西京地區(qū)的代表,在遼金時期是非常流行的,與大同機車廠壁畫墓[2]、新添堡許從赟夫婦壁畫墓[3]、大同東風里壁畫墓[4]、大同西環(huán)路遼金墓[5]相近,排列有序,應該屬于多個家族墓地。
2.墓群出土的葬具,除陶棺和甕棺外大部為大頭小尾弧形蓋和長方形盝頂式石棺,這在大同周邊遼金墓群中多次發(fā)現(xiàn)。因此大部分墓葬是遼晚期和遼金并存時期居多。
3.墓群的夫婦并穴合葬墓、壁畫中“單斗只替”的斗栱式樣,在繪畫中出現(xiàn)為首次發(fā)現(xiàn),對于大同地區(qū)的遼金墓研究提供了寶貴的資料。
領 隊﹕劉俊喜
發(fā) 掘﹕江偉偉 李白軍
魏澤民 楊慶勝
繪 圖﹕江偉偉
攝 影﹕李白軍
執(zhí) 筆﹕李白軍
[1]王銀田、寧立新《大同遼代壁畫墓芻議》,2001年,《遼金史論集》第六集,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
[2]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同機車廠遼代壁畫墓》,《文物》2006年第10期。
[3]王銀田、解廷琦、周雪松《山西省大同市遼代軍節(jié)度使許從赟夫婦壁畫墓》,《考古》2005年第8期。
[4]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大同東風里壁畫墓》,《文物》2013年第10期。
[5]大同市考古研究所《山西大同西環(huán)路遼金墓發(fā)掘簡報》,《文物》2015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