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憩

午睡過后，車笛飽滿

樹木扶疏，不甘于山影里殘余的霧

我們站直，不甘于那些在冬天里倒下的軀體

再次領(lǐng)略冷冽，藏進(jìn)靈柩的人

把骨殖揣暖，等另一個人間

一片樹葉就是一張票據(jù)，記敘文里的一天

殺豬菜已洗好了，需再添一根柴

四點鐘，回暖的光線

在石階種植步伐，抬頭看

減速的藍(lán)天，一行鳥鳴駛過

這一天，又是晴天

路是深色的，在拐彎處碰痛一樹枯枝

枯葉也是深色的，謙讓路口和車跡

霜花鋪開，占據(jù)路的兩側(cè)

卻把腳步和一個人的心律收縮

星光很冷，第二顆扣子上

蘸滿風(fēng)的影子，又一層白堆到了頭頂

走過百米，鶴的翅膀在河中停駐

不用猜測，砂礫與冰終不能逆天而舞

呵氣之間，玻璃和早晨混淆不清

這一天，又是晴天

窗框在上移，天空馱著北方的行李

云上，有雪的馬蹄涌來

花開之后

繼續(xù)把自己留在春天的道場

花開以后，一腔久釀的管樂長成蜜蜂的韻腳

大笑，獻(xiàn)出最艷麗的面靨

熱烈、柔軟、炫目

頸子伸縮在花萼，張望整個非凡的春天

此起彼伏的聲響，敘述生命的來路

臉龐向上，或者微微傾下

泥土沒有被洗掉身世，根在深處記憶

繼續(xù)你的咀嚼：一場芳香四溢的盛典

展示所有的杯盞，愛情與懷念的豪飲

在奔跑中奔跑，把接力棒放在節(jié)氣的手心

花開以后，花瓣端起堅韌的碗

對著搖晃的風(fēng)和越來越近的清晨

堅持不說：宿命，或之中的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