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勁松
永恒的孤獨者!
背對眾神,獨自燃燒頭顱。
此火為大,焚燒黑色的沙塵,四萬五千平方公里,金色的箭矢密植于大地。
綠蘿花舉起冷的火,細小而瘦弱。高車遠去,惟詩篇里留下它喑啞的聲音。
正午。獸跡難尋。
而此時,額頂寬闊而潔凈的阿波羅,
眾神仰望的阿波羅,
駕火焰戰(zhàn)車的阿波羅,
于此打馬經(jīng)過,逡巡于富足的荒涼。
一襲紫紅的袈裟,正匍匐而行,背負著天空,那灼熱的蔚藍色羊皮經(jīng)卷。
雄性的風,荷爾蒙旺盛,腎上腺素激增。渾濁,粗礪,奔突在高原。
濃墨寫意的烏云,情欲鼓脹,垂下雄壯的男根。
風雨鍛打過的黑石頭,蹄音如鐵,打開青銅的曠野。
安靜時溫柔如雨滴,憤怒時懷抱著沸騰的巖漿,成為狂奔的火山。灼熱的鼻息,激蕩起狂野的渦流。
黑瞳孔,安放下四萬五千平方公里的狂野與溫柔,荒涼與孤獨。
風吹草動,有易碎的慌張?zhí)酉蜻h處。
槍聲貪婪,欲望的硝煙還未散去。
黑色的槍口下,
高原顫抖,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里,結滿恐懼的陰霾。
輕一些,再輕一些。
美,如薄胎的瓷,如瓷質的月光,如月光的背影。
遠一些,再遠一些。
別去試圖觸摸,那大荒原的心跳。
在高原,除了散淡的白云和風,沒有誰比它腳步更從容。
它翻閱天空的蔚藍和陽光,也翻閱布滿天空和大地的雨水和暴風雪。
它也是死亡的翻閱者。
在天空中打坐。
它的沉默,比死亡更安靜。
它的飛翔,比死亡更古老,
更緩慢。
一退再退,像一次次回首的白色豹子。
胸中有隱隱的咆哮,埋著不甘的風雷。
圣殿的白色帷幕慢慢掀起,暗色的石頭滿臉憂戚,袒露大地的傷疤。
冰川消隱,河流遁去。
瘡疤遍布,誰咬牙忍住疼痛。
人群被渾濁的風蠱惑。
在狂躁的人群面前,狼群、棕熊、雪豹、野牦牛被恐懼驅散。
雪線像一條顫栗著的哈達,一退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