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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撿到了我的小心心嗎(下)

        2018-09-14 05:15:54蘇陌
        花火B(yǎng) 2018年6期
        關(guān)鍵詞:小孩兒福利院

        蘇陌

        上期回顧:姜瑤幼時被人販子拐賣,因長途汽車翻車而僥幸逃離,被福利院收養(yǎng),一直機(jī)靈討巧地活到十八歲。一場意外的車禍將原本陌生的周連年與姜瑤的命運(yùn)軌跡聯(lián)結(jié),結(jié)果被說成了“碰瓷”。究其原因,是十歲那年她第一次不想活的時候,就遇上了他。

        6

        周連年喊了一輛出租車送姜瑤回福利院,大概是因?yàn)槌燥埖臅r候周連年種種的“不湊巧”,以至于坐在出租車后座上兩人都覺得格外尷尬。

        “沒想過要搬出來住嗎?”

        隔了好久,周連年終于找到了新的話題。

        姜瑤兩只手交叉著握了握,點(diǎn)了點(diǎn)頭:“最近在打算……”

        “哦,對,”周連年一拍腦門兒,有些懊惱,“租房子還要身份證?!?/p>

        姜瑤:“……”

        周連年抿緊嘴,不敢說話了。

        他向來不大擅長勸慰人,跟院長通完話后,大抵也明白了她不愿辦身份證的原因。小姑娘敏感倔強(qiáng),他能想出的、唯一能夠促使她邁過這道坎的辦法就是搞事情。

        搞事情的第一步就是從硬件入手,周連年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姜瑤的翻蓋手機(jī)。

        不管她是因?yàn)樯岵坏脫Q新的,還是有什么特別的含義,他先把它砸了再說。

        至于新手機(jī)……

        好吧,他原本是出來給靳郁杭買手機(jī)的,拿人家的手短,靳家小少爺畢竟依靠自己的出身給公司拉來了這么多錢,他怎么也不該砸人家的手機(jī)。單子搞砸了,可以再談,跟靳小少爺?shù)年P(guān)系破滅了,他的背后可就沒有金主爸爸了。

        于是,在靳少爺紅著眼睛一邊打游戲、一邊罵娘的時候,周連年偷偷地跑出來給人家買手機(jī)了。

        姜瑤的臉也就僅僅出現(xiàn)在他腦中一秒,一直徘徊在他的腦海里的,反而是她那部糟糕的翻蓋手機(jī)。

        青春期的小孩子大都貪慕虛榮、喜歡攀比,他不知道,當(dāng)著他的面,姜瑤是怎么一臉坦然地拿出自己的舊手機(jī)的。

        約莫她就是這種的性格,清清淡淡的,對什么都滿不在乎的樣子。

        周連年于是換了主意。

        他覺得當(dāng)初“碰瓷兒”時那小姑娘倔得很,他這么不告而別,小姑娘說不定會在醫(yī)院等上半宿,因此,他趕忙選了部新款手機(jī),揣在兜里就打車來醫(yī)院了。

        更多的時候,周連年都覺得自己格外慶幸。比如,學(xué)業(yè)順利,工作順?biāo)?,身體健康,父母安好,哪怕是出了車禍,自己也僅僅是遭受了輕度撞擊,同坐在長椅上吃冷飯的小姑娘相比,自己簡直活在了天堂。

        可為什么,當(dāng)初的他,能說出那句“你命可真好”來?

        “我的意思是……”周連年撓了撓脖子,有些無措地解釋,“身份證這種東西……”

        姜瑤雙手交疊在一起,哪怕是坐在出租車上也坐得規(guī)規(guī)矩矩,身板挺得格外直,眼睛一眨不眨,隨著車子前進(jìn)的方向看周圍的路況。

        聞言,她偏過頭來打斷周連年的話,又笑瞇瞇地補(bǔ)充:“沒關(guān)系,我都聽你的。”

        所有的擔(dān)憂和羞恥在你面前都不值一提,你說什么,我都愿意聽。姜瑤想。

        這是……

        同意了?

        周連年有些錯愕,他怔忡地看向姜瑤,似乎是想求證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確的。

        女孩兒已經(jīng)重新坐得筆直,他只能看到那人修長的脖頸兒和瘦削的側(cè)臉。

        到了福利院的門口,姜瑤猶豫了一下,轉(zhuǎn)頭問周連年:“你可以在這里等十分鐘嗎,我回宿舍拿個東西給你?!?/p>

        周連年無所謂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不著急,我等你?!?/p>

        姜瑤說“好”,轉(zhuǎn)過頭跑得飛快,大概是不想讓他等太久。

        原本周連年以為姜瑤給他的是什么手工制作的小物件,或者是自己畫的畫,考試得的獎狀等等,可當(dāng)女孩兒飛快地跑回來的時候,拿在她手里的卻是一個藍(lán)底碎花的小布袋。

        “這是……”

        女孩兒的額頭上是細(xì)細(xì)密密的汗,臉頰微紅,說話的時候還帶著些奔跑過后的喘息,一雙眼睛卻又黑又亮。

        “給你的?!苯幇褨|西舉到周連年的面前。

        這回,周連年看清了。

        藍(lán)底碎花的布袋其實(shí)是個錢包,鼓鼓囊囊的,顯然是裝了錢。周連年接過來,打開看到里面整錢、零錢有好幾卷,又看了看姜瑤,有些哭笑不得。

        “這是我自己攢的錢,快兩千塊了,我過幾天還會發(fā)工資,我知道這部手機(jī)可能需要更多的錢,可是,現(xiàn)在我只有這么多了。我現(xiàn)在工作了,你以后也別給我錢了,你給錢,我也花不了,都是其他小朋友花的……”

        周連年有些無奈,他的想法很簡單,之所以每年定期以資助姜瑤的名義給福利院捐款,就是希望院長以及院里其他的老師和領(lǐng)導(dǎo)明白姜瑤存在的價值,不至于因?yàn)樗哪昙o(jì)或性格而冷落她,或者任由旁人欺負(fù)她。

        見周連年不說話,姜瑤又有些緊張,眼巴巴地看著他,又小心翼翼地道:“我十八歲了,不是小孩子了。”

        周連年一下子就明白了。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把自己和姜瑤放到一個對等的位置看待,要么覺得她是個孩子,要么就把她當(dāng)成是獲得他資助的一個附屬品,哪怕是剛剛吃飯,他還在信誓旦旦地說要支持她,自以為是地擅自做主,但其實(shí),她是不喜歡這樣的吧。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有一個最大的問題,周連年蹙了蹙眉。

        “你沒有身份證,沒辦法證明你成年了啊?!?/p>

        “……”

        周連年看著女孩兒有些惱火地咬了咬唇,這才噙著笑,伸出手摸了摸女孩兒毛茸茸的頭發(fā)。

        “行了,就當(dāng)我送你的禮物,你可以等我過生日的時候再回送禮物給我?!?/p>

        姜瑤眼睛一亮。

        “你什么時候過生日?”

        “明年五月。”

        姜瑤:“……哦?!?/p>

        “好了,”周連年把錢包的拉鏈拉好,拉過她的手,把錢包放在她的手里,這才抽回手插進(jìn)口袋,“快回去吧,明天我?guī)闳マk身份證?!?/p>

        “你的電話號碼?!?/p>

        姜瑤遞給周連年紙、筆,剛剛回去拿錢包,一路上她都在念叨著要電話號碼,吃飯的時候,他問她要手機(jī)輸電話號碼,沒想到手機(jī)摔了,以致電話號碼她也沒要成。

        周連年接過來,把手里的紙折了折,快速寫了一串?dāng)?shù)字,末了,又龍飛鳳舞地在后面加了自己的名字。

        “給,有我的簽名?!?/p>

        姜瑤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感覺很甜蜜,臉上笑開了花,偏偏面上格外冷靜,接過紙和筆,又抓緊了手里的錢包。

        “那我回去了?!?/p>

        “小姑娘,”姜瑤走出幾步遠(yuǎn),周連年又在她的身后喊了她一聲,“我以前錯怪你碰瓷兒,現(xiàn)在送給你手機(jī)又請你吃飯,我們兩清了?!?/p>

        姜瑤頓了頓,沒回答,待周連年話音落下,她才急急地跑走了。

        兩清不了的。她想。

        這恩怨盤根錯節(jié),永遠(yuǎn)都兩清不了的。

        福利院建在城郊,這會兒都快晚上十點(diǎn)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這里打到車,叫車軟件半天沒有人接單,周連年就揣著口袋,漫不經(jīng)心地一邊走、一邊踢路邊的石子兒。

        這一天天都什么事兒啊。

        周連年又想起了公司融資的事兒,一個億就這樣沒了,也許過不了半年,這公司就得改姓靳了。他不知道靳郁杭是怎么考慮的,靳郁杭雖然看著不靠譜兒,可是關(guān)鍵時刻從來沒有掉鏈子的時候,大概靳郁杭是覺得背靠靳氏好乘涼,要么就是為了別的。

        公司業(yè)務(wù)擴(kuò)展,想在影視界插一腳,少不了需要錢,周連年想給悅歷的女CEO打個電話,可一想到那女人色瞇瞇的樣子,就有些下不去手。

        還是算了。

        黃了就黃了,至少靳氏給了五千萬呢,只是,靳郁杭口味這么獨(dú)特,他還真是沒想到。

        他這么想著,手機(jī)鈴聲響了,是靳郁杭打來的電話。

        “說?!敝苓B年的聲音懶懶的。

        “你是不是出去了,我剛贏了一局游戲,”靳郁杭的聲音很大,能聽出來格外開心,“這是迄今為止的第一次勝利,你回來的時候,給我買幾個冰激凌,我家里沒有了。”

        周連年看了看眼前荒涼的、人影都沒有的馬路,低低地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靳郁杭的聽力可厲害了。

        “你出來接我,我打不到車。”

        “這才幾點(diǎn),你就打不到車?!”靳郁杭號叫道,“你現(xiàn)在在哪兒呢?!”

        “我給你的微信發(fā)定位,”周連年的聲音壓得很低很沉,竟讓人無端聽出些隱匿的可憐來,末了,他又朝那人道,“快點(diǎn)兒來,蚊子太多了?!?/p>

        他還在等靳郁杭回話的時候,那端已經(jīng)掛了電話。

        這哥們兒偶爾還挺像個人的。

        周連年坐在馬路邊上被蚊子咬了半個小時,終于等到了姍姍來遲的靳公子。

        六月的天,饒是夜晚,都沒有一絲涼氣,偏偏城郊荒涼的模樣讓人覺得一陣惡寒。

        靳郁杭渾身上下裹得嚴(yán)絲合縫,戴著黑色大口罩和墨鏡,身上穿著風(fēng)衣,除了腳上趿拉著一雙人字拖之外,無可挑剔。

        “不熱嗎?”周連年問。

        靳郁杭來勢洶洶,下了車,幾步走到周連年的面前,摘了墨鏡和口罩,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說,跟誰的?”

        周連年愣了愣:“什么?”

        “禽獸!”靳郁杭跺了跺腳,一臉的恨鐵不成鋼,“你說,你跟哪個女人生的野種給弄福利院來了?行啊,枉我一直把你當(dāng)成正人君子。沒想到,你下流、無恥、流氓、禽獸……”

        周連年站了起來,坐的時間太長,腿有些麻了。他活動了一下手腳,發(fā)出咔咔的聲響,這才轉(zhuǎn)頭問:“你剛剛說什么?”

        “我……”靳郁杭縮了縮腦袋,轉(zhuǎn)頭趿拉著拖鞋往車上跑,“我說,趕緊回去吧,我家這么有錢,再被拍到上娛樂新聞,可咋整,我爺爺會打死我的。”

        戲精。

        上了車,周連年約莫是累了,閉著眼睛,不知道是睡了,還是醒著。靳郁杭被剛剛那一身行頭逼出了一身汗,這會兒吹著空調(diào)開著車,才覺得自己緩過勁兒來,抿著嘴朝旁邊看了一眼,又甕聲甕氣地開口:“不是我說你,你滿打滿算也才三十歲,交女朋友不告訴我,也就算了,還搞大人家的肚子。搞大人家的肚子也就算了,人家生下孩子,你還不好好養(yǎng),你說你把孩子扔福利院里,你說你還是人嗎?!?/p>

        靳郁杭義憤填膺的模樣頗像個正義的審判官。

        “閉嘴?!敝苓B年揉了揉眉心,又道,“好好開你的車!”

        靳郁杭不敢吱聲了,點(diǎn)了點(diǎn)腳,用力踩了下油門,心想,自己早晚得把那個狐貍精找出來。

        一直到公寓,靳郁杭還是沒憋住,跟著周連年上了樓,擋在他的臥室門前,舉手:“周老師,我想問最后一個問題,你說……”

        “你說,”周連年打斷他,蹙著眉問,“托學(xué)校老師的關(guān)系,能讓小孩兒上學(xué)嗎?”

        周連年的父母都是大學(xué)教授,一輩子的時間都花在了教育事業(yè)上,在學(xué)校里一直很受學(xué)生和校領(lǐng)導(dǎo)重視,托他們的關(guān)系,也不知道能不能讓姜瑤上大學(xué)。

        見靳郁杭傻瞪著眼睛不說話,周連年料他也說不出什么好話,手一揮把他推到一邊,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周連年已經(jīng)反鎖了門。

        周連年出車禍前一個月都在外地出差,事情辦完回來正好趕上暴雨,沒想到就出了車禍。

        他的父母都住在大學(xué)公寓,他一個月回不了一趟家,打電話的次數(shù)也少得可憐。這次受傷,他沒想到會被那個小姑娘救了,她還死心塌地地陪了他整整一晚上,他也就放棄了給父母打電話的想法。

        至于靳郁杭,更不靠譜兒了。

        只是,周連年一個月沒回自己住的公寓,里面沒有打掃衛(wèi)生,也難免覺得冷清,每次出差回來,他都會在靳郁杭這里住兩天。

        更多的時候,靳郁杭會拉著他打上半宿游戲。

        靳郁杭熱愛游戲,偏偏是個坑貨,每次身邊都得有個MVP保護(hù)他,周連年就扮演了這個角色,所以,與其說他歡迎周連年,不如說他是歡迎他的保護(hù)傘。

        什么啊……

        靳郁杭這才回過神來,抬起手把周連年的臥室門敲得咚咚響。

        “不是,你真有孩子了啊?還上學(xué)了?幼兒園還是小學(xué)啊?跟哪個狐貍精生的啊?你告訴我啊,你接回來,我給你養(yǎng)啊。保證給你養(yǎng)得白白胖胖的,給孩子最高級別的待遇,讓他有兩個爸爸。”

        7

        第二天,姜瑤早早就到了便利店,因?yàn)橛洅熘k身份證要拍照,工作的時候總是心神不寧。碰到稍微有點(diǎn)兒反光的東西,她就要照一照,生怕自己在儀表上出了差錯。

        她鮮少拍照,也向來不太在意自己的長相和穿著,只是“人生中第一次拍證件照居然有周連年參與”這件事讓她覺得局促且不可思議,更多的是心里彌漫著大片大片的星光,讓她的心頓時亮堂且喜悅起來。

        老板比她來得更早,沒追劇,也沒直播,愁眉苦臉地坐在收銀臺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叔,”姜瑤喊了老板一聲,“今天來這么早啊?!?/p>

        老板姓董,長了一張四四方方的富態(tài)臉,啤酒將軍肚,以往姜瑤跟他打招呼,老板都會爽朗地回一個“早”字,順便再抓著她錄段直播,可剛剛富態(tài)的董老板居然沒有吭聲,只是敷衍地點(diǎn)點(diǎn)頭,看都沒看她一眼。

        姜瑤去查貨架有沒有缺貨,在便利店走了半圈,重新貼了幾個標(biāo)簽,回收銀臺拿東西的時候,老板依然維持著原來的姿勢和表情。

        跟老婆吵架了?

        便利店生意不好要倒閉了?

        姜瑤思來想去,還是覺得第一種可能性比較大,正琢磨著自己要以怎樣的身份和理由來安慰他時,他忽然抬起頭,看著她的時候目光閃動,里面的歉疚和不好意思,至少當(dāng)時的姜瑤是沒看出來的。

        “那誰,”老板朝姜瑤招了招手,姜瑤沒動,她和董老板只隔著一張收銀臺,已經(jīng)足夠近了,“你看啊,你在我這里工作快兩個月了吧,不瞞你說,我還挺喜歡你的,你做事兒認(rèn)真,又能吃苦,長得也漂亮,我直播的時候,你露個臉,還有人給我送游艇……”

        只是,很遺憾,這么多的夸贊,后面卻跟著“但是”兩個字。

        姜瑤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眼睛直直地盯著老板,一動都不敢動,生怕錯過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但是吧,你看,這個店平日里也不怎么忙,再加上我老婆那個人——”老板有些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老婆心眼兒小,就愛瞎懷疑……”

        “我可以跟阿姨解釋?!苯幖奔钡鼗氐?,“叔,我肯吃苦,我以后可以晚點(diǎn)下班,多幫店里做點(diǎn)事,要不然,工資的話我也可以少要點(diǎn)兒,你別趕我走……”

        這可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

        “不是,不是錢的事兒,”老板抓了抓頭發(fā),看起來有些煩躁,“我老婆有個表妹,這不剛剛高考完,不想在家里閑著,你嫂子的意思就是,看你能不能把這個位置讓出來,畢竟我這店也不是很忙,有個人手幫忙就夠了……”

        姜瑤明白了。

        只是,失業(yè)來得太快,她一下子緩不過來,半晌才恍惚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那行吧,叔,我剛查了下貨架和標(biāo)簽,都挺好的,我一會兒就走吧?!?/p>

        “這是你這個月的工資,”老板低著頭,大抵是覺得不好意思,沒敢抬頭,從收銀臺抽屜里拿出一個信封遞給她,又說,“你點(diǎn)點(diǎn)?!?/p>

        姜瑤沒有工資卡,每個月的工資都是老板給現(xiàn)金,看得出來,老板心腸好,現(xiàn)在對她也是真的存有歉意。

        姜瑤當(dāng)著老板的面,把錢從信封里抽出來,一張張數(shù)了數(shù),又把多出來的八百塊錢放回收銀臺上。

        “拿著吧,”老板嘆了口氣,“就當(dāng)是給你的補(bǔ)償。”

        姜瑤的目光暗了暗,搖了搖頭:“我該拿的錢都拿了,您也不欠我的,謝謝您給了我這個工作機(jī)會。”

        說完,姜瑤微微朝面前那人鞠了一躬。

        “唉,你找工作不容易,都是我……”

        姜瑤看著平時笑起來沒心沒肺的老板,現(xiàn)在卻苦著臉急于向她解釋自己的歉意,頓時就覺得難過起來。

        以前在福利院,大家都喜歡她,院長夸她能干,老師們夸她聰明,就連做飯的阿姨都夸她嘴甜。她的本意從來就不是給人造成困擾,也無意讓人為難,習(xí)慣了討別人的歡喜,許是為了自保,但更多的是想讓旁人心無芥蒂地接納她,像接納一個正常人一般。

        為什么現(xiàn)在會這么難?

        姜瑤覺得委屈,但更多的是無措。

        低著頭掃了一眼收銀臺旁的糖果盒子,姜瑤從里面拿出兩根棒棒糖,朝一臉歉疚的老板晃了晃:“叔,你送我兩根棒棒糖糖吧?!?/p>

        老板沒說話,見姜瑤打開了一根棒棒糖的包裝紙,舔了舔,彎著眼睛,朝他笑了。

        “真甜?!苯幷f。

        林駱見到姜瑤的時候,姜瑤正叼著棒棒糖,大大咧咧地蹲在距便利店不遠(yuǎn)處的馬路邊。

        中午熱烈的陽光直直地照在她的身上,她戴著棒球帽,露出了半張白皙的、巴掌大的臉,她皮膚原本就偏白,這會兒被陽光一烤,更是顯得面上泛著光。

        林駱愣了愣,走過去,站在她的身邊,看著她露出來的細(xì)胳膊細(xì)腿,抬起腳輕輕地踹了踹她的腿:“傻不傻,在這兒蹲著,不怕中暑嗎?”

        姜瑤身子被林駱踹得微微晃了晃,見他也蹲在自己的身邊,跟受難兄弟似的,想了想,把另一只手里草莓味兒的棒棒糖遞過去:“給你吃?!?/p>

        林駱愣了愣,接過來,下意識就要掏口袋。

        “不要給我錢了,”姜瑤耷拉著腦袋,有些無精打采,“我請你吃的。”

        林駱攥著糖,沒吃,看了看不遠(yuǎn)處的便利店,又問:“怎么不去干活兒?被老板罵了?。俊?/p>

        “要是被罵就好了,”姜瑤把臉埋在胳膊,聲音悶悶的,“我失業(yè)了?!?/p>

        林駱一愣。

        姜瑤今年十八歲,如花一般的年紀(jì),同齡人都趁著這個難得的高考后的假期去旅游、去購物、去聚會,她沒有參加高考,忙著生計(jì),大熱天苦兮兮地蹲在太陽底下,說自己失業(yè)了。她知道林駱不會笑話她,更不會憐憫她,她深惡痛絕的事情,他統(tǒng)統(tǒng)不會做,也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會坦然地說出自己的處境。那種同齡人之間難得的默契一度讓她充滿了依賴感。

        可是,哪怕她再依賴他,他也是外人。

        “走吧,再蹲下去就曬化了?!绷竹樛蝗怀吨幍氖终酒饋?,姜瑤蹲的時間太長,起來的時候身形晃了晃,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弓著身子站了好一會兒,眼前才漸漸明晰。

        林駱皺了皺眉,問她:“低血糖還是中暑?要不要去醫(yī)院?”

        姜瑤臉色發(fā)白,沒好氣兒地說道:“你蹲久了也這樣!”

        林駱聳了聳肩,沒說話。

        他再嬌生慣養(yǎng),在太陽底下蹲半小時或一個小時,起來的時候也不會眼前一黑。

        兩個人去了附近的一家冷飲店,林駱不愛吃甜食,給姜瑤點(diǎn)了一大份冰激凌,自己要了杯冰可樂,坐在對面,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冰激凌,倒是格外賞心悅目。

        女大十八變,這話一點(diǎn)也不假。

        姜瑤幼時的樣子,林駱已經(jīng)記不得了,約莫也是好看的,只是福利院的照顧并沒有那么細(xì)致,以致留在林駱腦海中的,只剩那日她頭上歪歪扭扭、亂蓬蓬的小辮子,套在身上稍顯寬大的粉色連衣裙,以及臉上黑白分明卻無限茫然的一雙眼。

        父親第一次接姜瑤回家吃飯,她就站在父親的身邊,小手緊緊地牽著父親的手,茫然無措地看著他,像個小傻子。

        父母把他最喜歡的玩具都給了小傻子,他還主動讓出自己的游戲機(jī),小傻子連一句“謝謝”都沒說。

        一晃八年。

        小傻子越長越高,可身上仍然瘦瘦巴巴的,沒有幾兩肉,父母周末常喊她去家里吃飯,她倒也不客氣,“林所長”“駱主任”地喊得格外開心。

        他們維持了很長一段時間別扭的友情,不知道從哪一天開始,居然就習(xí)慣了。

        小傻子白凈清瘦,身板兒筆直,整個人都帶著他們江南人無限的溫婉。

        很奇怪,這份溫婉里又夾雜著些許靈動和冷清。

        “對了,你的手機(jī)怎么了?”林駱突然想起來,問她,“早上給你打電話,你手機(jī)關(guān)機(jī)了?!?/p>

        “摔了,”姜瑤含糊地回答他,“昨天吃飯,手機(jī)被周……”

        姜瑤這才想起自己錯過了什么事兒,趕忙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忙問林駱:“現(xiàn)在幾點(diǎn)了?”

        “十一點(diǎn)十分,”林駱看了看時間,問她,“怎么了?你剛剛說‘周什么?”

        姜瑤咬了咬嘴唇,沒回答,他想起昨天周連年的話,他說今天來接她去辦身份證,可是,他沒說具體的時間,也沒說具體的地點(diǎn)。

        “把你手機(jī)借給我?!?/p>

        林駱攥緊了手機(jī),說道:“你先說‘周什么?!?/p>

        姜瑤不說話,站起來就要走。

        “給你。”

        他不知道她在賭哪門子的氣。

        她不用翻看昨晚那張字條,那一串?dāng)?shù)字早就被她記得滾瓜爛熟,她覺得周連年不會騙她,這么想著,就急于不計(jì)后果地去求證,。

        只是,坐在自己面前的林駱臉色很不好,不曉得在鬧什么脾氣。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通,姜瑤聽到電話那端有很輕的關(guān)門聲,然后,她聽到周連年禮貌地說道:“你好,我是周連年?!?/p>

        “你好,”姜瑤緊緊地抓著手機(jī),一剎那的緊張讓她頭皮發(fā)麻,只得硬著頭皮說了句,“我是姜瑤,我是不是,”她頓了頓,“冒昧了?”

        電話那端,周連年靠在墻上,一只手拿著手機(jī),一只手揣進(jìn)褲子口袋,眉目舒展了些,輕輕地笑了。

        “沒有冒昧,只是我這幾天公司確實(shí)事情太多,只能空出時間再去找你了。”

        姜瑤有一瞬間的失望,目光暗了暗,嘴上卻忙說:“沒事,沒事,不用來找我,你忙吧,不打擾了?!?/p>

        說完,也不等電話那端再說什么,她就急匆匆地掛了電話,還快速地把手機(jī)推到林駱的面前,好像林駱的手機(jī)是什么燙手山芋一樣。

        林駱接過手機(jī),看了看姜瑤撥通的那個電話號碼,又看了一眼通話時長,二十三秒,還好。

        “‘周什么?”林駱又問。

        有期待果然不是好事,姜瑤嘆了口氣,看著林駱:“帶我去慰問下林所長吧,我去把身份證辦了?!?/p>

        “……”

        同一時間,連華科技公司的大會議室里已經(jīng)炸開了鍋。

        靳郁杭把襯衫袖子挽到了胳膊肘兒,眼看著周連年出去接電話,氣得繞著會議室長桌走了大半圈,指著被關(guān)緊的會議室大門,對一眾高層嚷嚷:“看、看、看,不要臉,是不是不要臉,你們看到了沒,周連年避開我們接電話,快看,一分鐘了。”靳郁杭指了指腕上的手表,“他出去一分鐘了,心里有鬼,給他打電話的一定是那個給他生孩子的狐貍精!”

        8

        助理小吳坐在一旁做會議記錄,聽到靳郁杭的話,不禁冒出一身冷汗,一邊小心地扯了扯靳郁杭的衣角,一邊不時地盯著會議室的門。

        看著幾個部門的經(jīng)理憋笑的樣子,小吳頓時心一涼。

        偏偏這個靳少爺還不分場合,舉起會議桌中間的花瓶直嚷嚷著要去找那個狐貍精。

        小吳心里那個恨啊,面上還得畢恭畢敬的,她咳了一聲,說:“靳總,開會呢?!?/p>

        “開他姥姥,不玩兒了!”

        靳郁杭說著,將花瓶往桌上一撂,小吳忙伸手去扶,見花瓶完好無損,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太好了,幾千塊保住了。

        她再一看,靳郁杭已經(jīng)摔上門走了。

        小吳看了看幾個部門經(jīng)理互相交換眼神的樣子,頓時表示心好累。

        她從三年前就跟著周連年做工作助理,公司發(fā)展得快,在文化行業(yè)知名度又高,剛來的那段時間,她逮著人就跟人說自己在連華科技工作,行業(yè)內(nèi)的伙伴先是恭喜她,接著都愛八卦地問她一句:欸,聽說你們公司兩個老板之間關(guān)系很曖昧啊,你怎么看?

        她能怎么看,她得閉著眼睛,當(dāng)什么都沒看到一樣。

        不但行業(yè)內(nèi)這么說,連他們公司內(nèi)部,員工在業(yè)余八卦時間里都是在討論周總和靳總的關(guān)系,只不過沒有證據(jù),大家傳來傳去的,也就幾句空穴來風(fēng)的話。

        靳郁杭愛拈花惹草,公司里的漂亮姑娘沒有一個沒被他調(diào)戲過,外界傳聞靳少男女通吃,可小吳左看右看,靳少也只是言語調(diào)戲了公司的漂亮姑娘,對周總也沒有什么過分的行為,哪里男女通吃了?

        再說周總,她跟了他三年,愣是沒看到有哪個姑娘跟他關(guān)系密切,姑娘沒有,就一個靳少,還是個戲精,妥妥的單身狗。

        只是,這些話,她不說憋得慌,說了又逾矩,人家正主兒還沒說什么,她也不好意思為人鳴不平。

        就是……她氣得胃疼。

        萬一周總哪天不高興了,受連累的不還是她嗎?

        她這么想著,周連年推開門進(jìn)來了,眾人立刻噤聲,翻翻找找的,看起了手底下的資料。

        周連年臉上看不出悲喜,也沒有過多的表情,拉開辦公椅坐下,又打開筆記本,看了小吳一眼,說:“繼續(xù)吧。”

        小吳愣了愣,看了看旁邊靳郁杭空蕩蕩的座位,硬著頭皮道:“可是靳總還沒回來……”

        “不管他,繼續(xù),到誰了?”

        商務(wù)部老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舉手:“我接著說吧?!?/p>

        周連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

        靳氏的五千萬投資還沒到賬,周連年后來回過神兒來,用腳指頭想也知道,靳郁杭之前說的已經(jīng)拿到那五千萬不靠譜兒,靳氏只是答應(yīng)了要給他們公司一個機(jī)會,如果公司拿出的方案沒有足夠的吸引力,他們一分錢也別想拿到。

        靳氏集團(tuán)旗下的公司覆蓋面廣,單說娛樂產(chǎn)業(yè)就有一套自己完善的運(yùn)營機(jī)制,他們?nèi)羰窍肽玫藉X,就要推陳出新,這次怕是依靠靳郁杭走關(guān)系也行不通了。

        小吳聽著商務(wù)部老大的話直打瞌睡,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的臉,看著他的嘴巴一張一合,再偏過頭看看周連年,那人的眉頭一直蹙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后面小吳干脆連會議記錄都不記了,直接在上面寫了“假、大、空”。

        商務(wù)部老大洋洋灑灑地說了半個小時,周連年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做評價,而是問大家:“還有補(bǔ)充的嗎?”

        “我覺得……”運(yùn)營部老大舉了手。

        “沒有的話,散了吧,去吃午飯吧。”周連年直接打斷了運(yùn)營部老大的話。

        小吳小小地為周連年的果斷點(diǎn)了贊,隨著他的節(jié)奏,快速地收拾好了東西,跟著他出去了。

        會議室里留下一眾高層面面相覷。

        周總今天心情不好啊……不會是跟靳總鬧矛盾了吧……

        小吳跟著周連年出了會議室,進(jìn)電梯的時候,周連年叮囑她:“你去幫我打聽一下,靳氏在南邊是不是買了塊地。”

        “好,”小吳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說,“之前說是招標(biāo),有風(fēng)聲說是被靳氏拿走了,我再去確認(rèn)一下?!?/p>

        “嗯,好。”電梯到了,周連年朝小吳點(diǎn)點(diǎn)頭,“你去吃飯吧?!?/p>

        小吳點(diǎn)點(diǎn)頭,一顆心還沒徹底放松下來,周連年的聲音就又在背后響起。

        “小吳,查靳氏那塊地前,你還得幫我一個忙?!?/p>

        訕訕地轉(zhuǎn)過頭,小吳原本以為會發(fā)現(xiàn)周連年一張心事重重的臉,沒想到他看自己的時候,眼里似乎含著笑,她瞬間有些恍惚,她好像很少看到他笑得這么溫柔。

        周總,可真好看啊,比一直咋咋呼呼、衣服穿得花里胡哨的靳總好看多了。

        “您說?!?/p>

        “你下午拿著我的身份證去辦一張手機(jī)卡,送到城郊的福利院,具體地址,我等下發(fā)給你。去了之后,你就找那小,哦,不,”周連年頓了頓,“你就說找姜瑤,如果她不在的話,直接把手機(jī)卡給院長,讓她代為轉(zhuǎn)交,再幫我問問姜瑤的工作地址?!?/p>

        小吳細(xì)心地記下了,末了,腦子一抽,下意識地脫口而出:“姜瑤是誰?”

        說完,她就后悔了,她立刻低下頭,面上的表情無限懊惱,恨不得甩手抽自己兩巴掌。

        關(guān)你什么事啊。

        原本以為周連年不會回答,小吳下意識地想隨便道個歉溜了,抬起頭來的時候,看到周連年嘴角噙著笑,一時間蒙了。

        “就是一小孩兒?!敝苓B年說。

        小孩兒?

        什么小孩兒?

        難道真跟靳總說的一樣,周總未婚先育,有了一個即將上學(xué)的小孩兒?

        不對,既然是小孩兒,為什么會工作?

        小吳一邊琢磨,一邊去公司食堂,一個沒注意,直直地撞到一個人的懷里。

        靳郁杭兇巴巴的,他伸出手掐著小吳的脖子:“快說,周連年跟你說了什么,不說的話,我就說你非禮我?!?/p>

        小吳咽了口唾沫,忙回答:“什么都沒說,就問我今天的會議總結(jié)而已。”

        “他讓你幫他什么忙,你是不是要去見那個狐貍精?!”

        “靳、靳總,”小吳結(jié)結(jié)巴巴,臉一垮,都要哭了,“您別為難我了成嗎?”

        “不成?!苯艉及哑遣弊拥淖藙莞某蓴埣?,迎著周圍同事的側(cè)目,哥倆好似的往食堂走,一邊走,一邊微笑地傾過臉對小吳咬耳朵,“我分明是在跟你友好協(xié)商,既然你把這個叫作‘為難你,那更說明周連年交代你的事兒非同小可,我今天就非得跟著你不可了。”

        靳郁杭除了能哭,最大的技能就是死纏爛打。

        死纏爛打的靳郁杭技能爆表,說到做到,除了廁所沒跟著小吳進(jìn)去之外,其他果然做到了如影隨形。

        下午三點(diǎn),小吳在移動大廳辦好手機(jī)卡之后,靳郁杭跟著小吳終于如愿地上了車去福利院。

        “原來是給那小孩兒辦手機(jī)卡啊,”靳郁杭托著腮,嘖嘖了兩聲,又說,“這父親還真是當(dāng)?shù)眉?xì)致入微?!?/p>

        小吳被靳郁杭這一下午折磨得渾身帶刺兒,聽到靳郁杭的話,立刻挑了眉,問:“公司現(xiàn)在忙得焦頭爛額,您不待在公司,萬一周總找您,要跟您商量事兒,怎么辦?”

        “就說我拉肚子唄?!?/p>

        “那您說假話要是被周總發(fā)現(xiàn)了呢?”

        “發(fā)現(xiàn)就發(fā)現(xiàn)了唄,又不是沒說過。”

        小吳被氣樂了,等紅綠燈的時候,偏過頭來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著靳郁杭,說:“靳總,您要是真為周總好,現(xiàn)在應(yīng)該留在公司幫他。”

        小吳的話似乎對靳郁杭起了一丁點(diǎn)兒作用,他竟神奇地沒有果斷反駁,似乎在思考小吳說的話是不是具有可實(shí)施性,良久,他笑瞇瞇地看著前方,文不對題地回答她:“知道我姓什么嗎?”

        與往常相比,這個時候的靳郁杭實(shí)在是太過冷清,小吳瞥了一眼后視鏡,看到他嘴角的笑一瞬間消失得干干凈凈,緊繃的臉部線條讓他整個人都變得倨傲且陰郁起來。

        小吳立刻噤了聲,再也不敢隨意開口。

        靳氏的繼承人,一般人還真是得罪不起。

        兩個人到福利院的時候,姜瑤果然不在,小吳又托傳達(dá)室的老師聯(lián)系了院長,兩個人在接待室里喝完了一杯水,院長才姍姍來遲。

        小吳說明來意后,立刻將辦好的手機(jī)卡交給院長,院長一邊說好,一邊悄悄地打量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

        男人皮膚細(xì)膩,五官有混血的感覺,與其說是俊美,不如說那中間帶著一點(diǎn)點(diǎn)撩人的魅惑,好像……院長茫然地想了想,難道之前在新聞里見過?

        小吳有眼力見,見院長一直盯著靳郁杭看,忙介紹道:“院長,這是我們公司的靳郁杭,靳總?!?/p>

        “哦,是,”院長笑了笑,胖胖的臉上充滿了褶子,“青年才俊?!?/p>

        靳郁杭一直懶懶散散的,聽到老太太夸他,才稍稍覺得寬慰了些,問院長:“那小孩兒什么時候能回來?”

        “瑤瑤嗎?”院長愣了愣,道,“她在外面工作,平時回到這里都七八點(diǎn),昨天回來得稍晚一些?!?/p>

        “您能給我個她工作的地址嗎?”小吳忙道,“周總說一定拜托您給個地址?!?/p>

        “當(dāng)然,當(dāng)然,”院長連連答應(yīng),在一旁找了紙和筆,顫巍巍地寫上地址,又說,“我前一陣剛問了瑤瑤工作的地址,還好我記得?!蹦┝?,院長把紙張給小吳遞過去,又道,“周先生是個好人?!?/p>

        靳郁杭在一旁哼了哼,心說:一個父親把孩子扔到福利院,還說這父親是好人,有病吧。

        可又覺得哪里不對,他一時半會兒居然想不起來。

        小吳要了地址,送了手機(jī)卡,還細(xì)心地把手機(jī)卡的電話號碼記下來,然后起身告辭了。

        她同院長客套了幾句,站在會議室門口,說“您留步,”靳郁杭這才不疾不徐地跟著她出來。

        兩個人走到門口,靳郁杭突然腦袋里靈光一閃,扯住小吳的胳膊問:“那小孩兒多大了,為什么就工作了?”

        小吳也好奇得厲害,搖了搖頭,道:“也可能不是說的這小孩兒的工作地址吧?!?/p>

        小孩兒的媽媽?

        周連年那個見不得人的狐貍精?

        靳郁杭瞇了瞇眼睛,沒動。

        小吳坐在駕駛位上,剛發(fā)動車子,就發(fā)現(xiàn)自己旁邊那位大爺沒上車,于是將頭探出車窗,喊:“靳總,事兒辦完了,我們趕緊回吧?!?/p>

        靳郁杭不耐煩,手插在口袋干脆轉(zhuǎn)過頭,說了句:“你走吧,我在這兒待一會兒。”

        小吳覺得眼前一黑,恨不得自己現(xiàn)在馬上就暈過去。

        她的親娘四舅姥姥家的大表叔!

        認(rèn)命地下了車,小吳苦著臉走到靳郁杭的身邊,勸小孩兒一樣說道:“靳總,院長說那孩子每天都七八點(diǎn)才回來,難不成你要等到那時候?這附近一看就不好打車,我開車走了,您怎么辦?我們到這里,開車都要一個小時,您要不先回……”

        “你怎么還覺得這姜什么是個小孩兒?也許是福利院的工作人員呢,你想想,可不就是那個狐貍精嗎?”

        小吳覺得邏輯不通:“福利院的工作人員怎么會去外面工作呢?”

        “所以說,等等看不就知道了嗎?”

        “難道要在外面干等著嗎?”

        “不然,你還想進(jìn)去喝苦茶嗎?”

        小吳頓了頓,開始思考起靳郁杭的話中的可能性來,良好的職業(yè)素養(yǎng)讓她趕緊帶人離開,可是,埋藏在心里的八卦欲被徹底激發(fā),她險些邁不動腳。

        看了看時間,現(xiàn)在還不到五點(diǎn),要等那孩子回來,至少還得兩個小時。

        “要不,”小吳頓了頓,問,“我們?nèi)ボ嚴(yán)锏龋俊?/p>

        靳郁杭翻了個白眼,沒說話。

        去車?yán)锏?,萬一她強(qiáng)行把他拉走了,他找誰說理去,當(dāng)他傻嗎?

        小吳嘆了一口氣,心說,自己干脆跟周總坦白得了,死也死得痛快點(diǎn)兒??墒?,她剛一轉(zhuǎn)頭,就看到遠(yuǎn)處依稀是一男一女朝這邊走來了。

        他們沒有打車,約莫是下了公交車,從遠(yuǎn)處的車站走過來的。

        “欸,那是不是……”

        順著小吳手指的方向,靳郁杭遠(yuǎn)遠(yuǎn)地看過去,眼睛瞇了瞇,無意識地撇了撇嘴。

        他倒要看看,周連年特意交代小吳來給送手機(jī)卡的姜瑤,到底是哪塊兒小餅干!

        9

        幾個小時之前,林駱帶著姜瑤直接奔向了派出所。

        得知林駱是林所長的兒子,幫忙給他們辦理身份證的小江格外熱情,端茶遞水,一個勁兒地夸林駱是青年才俊。林駱不領(lǐng)情,干巴巴地說了句:“江哥,我才高考完?!?/p>

        小江又樂了:“厲害,厲害,親自參加高考,年少有為?!?/p>

        坐在一邊填材料的姜瑤忍不住抿著嘴笑了。

        姜瑤的戶口落在福利院,需要提供福利院的領(lǐng)養(yǎng)證明,林所長提前跟小江打了招呼,說是材料后續(xù)會補(bǔ)交,先進(jìn)行圖像采集。領(lǐng)導(dǎo)都這么說了,小江立刻招呼著姜瑤過去拍照。

        很奇怪,之前一直對身份證明這件事無比抗拒的姜瑤,這一刻居然覺得格外緊張和刺激。

        她的一顆心撲通撲通地跳,好像經(jīng)過這一刻,自己就同自己一直抱著無限怨恨的這個世界,和解了一樣。

        林駱站在她的對面,同小江一起,一直在對她指指點(diǎn)點(diǎn)。

        “欸,往左一點(diǎn),過了,過了,再往右偏一點(diǎn)?!?/p>

        “瑤瑤,你的下巴低一點(diǎn)兒,眼睛別睜那么大。”

        “那也不能瞇著眼啊,我覺得剛剛就挺好的,你想笑嗎?”小江從相機(jī)后面探出頭,“笑也是可以的。”

        “但是,我其實(shí)覺得不笑更好看,”林駱摸著下巴,“有一種清冷的高傲感,再說,作為我們國家的公民,該是多么嚴(yán)肅且驕傲的一件事啊?!?/p>

        “不能你不茍言笑就要求她也這樣吧,我倒覺得笑笑挺好的?!?/p>

        ……

        姜瑤覺得自己的脊背都要僵了,嘴角的笑更是剛好扯著,絲毫沒有生氣,只得咬著牙,低低地說了句:“快點(diǎn)兒。”

        林駱和小江各持己見,兩個人商量了一會兒,沒有達(dá)成一致的意見,最后各自選了滿意的照片讓姜瑤來選。

        照片上都是她的臉,一個面色寡淡,一個笑得熱烈,看著可喜慶。

        “你選哪一張?”小江眼巴巴地看著她。

        姜瑤看向林駱,他抱著胳膊,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坐在一旁,瞥一眼她,又別開臉,像小孩兒鬧別扭一樣。

        “這張吧,”姜瑤指著第二張,“我喜歡這張,看著喜慶?!?/p>

        她耿耿于懷這些多年,她希望隨著這張身份證的確立,自己能變得通透明亮起來。

        “我就說嘛,”小江很開心,“你看眼睛亮晶晶的,多好看。”

        “沒眼光?!绷竹樴洁炝艘痪?。

        “那是辦加急的,還是正常的?”

        “加急的,”林駱忙說,“是七天后過來取嗎?”

        “喲,你知道得還不少,”小江笑了笑,看著姜瑤,說,“加急的可貴啊。”

        姜瑤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咬了咬嘴唇,有些緊張。

        “就五十塊錢,有什么好嚇唬人的。”林駱站起來,走到姜瑤的身邊,伸出胳膊攬過她的肩膀,“瑤瑤,拿錢砸死他?!?/p>

        姜瑤笑了,甩開林駱的胳膊,把錢遞給小江,問:“七天后我是直接過來拿嗎?”

        “對啊,過來拿或者給你快遞過去也行?!?/p>

        “我自己過來拿吧,”姜瑤忙說,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怕快遞寄丟了?!?/p>

        直到出了派出所,坐公交車送姜瑤回福利院的路上,林駱還一直在嘲笑她。

        “之前說讓你辦身份證,你死活不去,自己不想高考,又把鍋推給身份證,現(xiàn)在也不知道怎么想通了,快遞都不敢寄,還說怕丟了?!彼恢毙跣踹哆兜模耙院髣e說是我們林家人。”

        姜瑤翻了個白眼兒,摸了摸口袋里安安靜靜地躺著的手機(jī)。

        辦好身份證后,她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去辦張手機(jī)卡。

        “想復(fù)讀嗎?”

        姜瑤一愣,問林駱:“復(fù)讀什么?”

        “你不想上大學(xué)嗎?”林駱反問,“如果是擔(dān)心學(xué)費(fèi)的話,你大學(xué)可以勤工儉學(xué),我還可以幫……”

        ……

        有了身份證,她就能像正常小孩兒一樣,回歸正常的生活嗎?

        不可能的。

        她一直覺得自己跟福利院其他被拋棄的小孩子不一樣,每每回到福利院,這種感覺就越強(qiáng)烈,好像一旦認(rèn)定了這個事實(shí),自己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就得到了極大滿足似的。

        可說到底,這里面有什么區(qū)別呢。

        時間越往后,她對過去的記憶就越模糊,甚至到現(xiàn)在,她對親生父母一絲一毫的印象都沒有了。

        到底那個家是什么樣的,弟弟有多可愛,父母有多疼她,媽媽是不是像夢里那般漂亮,是大眼睛還是白皮膚,她統(tǒng)統(tǒng)都想不起來了。

        是被拋棄,還是被拐賣,又有什么區(qū)別呢?

        一個人自然是可以活下去的。

        她假裝看不到別人家父母對小孩兒的寵愛,假裝看不到同齡人的無憂無慮,假裝她這不順?biāo)斓娜松?,是老天給她帶來的短暫的苦難,熬一熬,忍一忍,就全過去了。

        可是,為什么別人家的小孩兒就不用遭受這種苦難呢?

        為什么別的小孩兒可以無憂無慮,回家有父母疼愛,不用擔(dān)心學(xué)費(fèi),不用為生計(jì)發(fā)愁,為什么他們不是集體戶口,到了年紀(jì)就有人自動帶他們?nèi)マk理身份證?

        生而為人就注定連上天賦予的苦難都分三六九等嗎?

        “你不是說,”良久,姜瑤偏過頭看著林駱,笑瞇瞇地道,“江臨和饒水通了高鐵,坐車只要半個小時嗎?”

        林駱沒說話,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姜瑤。

        “我想去饒水看看我的家人是不是真的在那里。我不想上大學(xué),現(xiàn)在的愿望也只有找到他們。”頓了頓,姜瑤又道,“我想問問他們,為什么這么多年了,他們都不來找我?”

        接下來,兩人都沒再說話,下了公交車已經(jīng)快下午五點(diǎn)了。

        城郊離市中心遠(yuǎn),位置也不好,公交車半個小時才來一趟,站牌也在距離福利院很遠(yuǎn)的地方,晚上九點(diǎn)最后一班車準(zhǔn)時開走。

        來往的車輛都是貨車,或是來福利院的私家車,一般過了晚上九點(diǎn),連出租車都很少遇到。

        這里位置偏,也不太安全。

        福利院旁邊的馬路正在施工,林駱和姜瑤踩在剛剛用石子兒鋪好的路面上,腳底硌得慌,一不小心還會崴腳。

        “辦好身份證,就從福利院搬出來吧。”林駱說。

        姜瑤點(diǎn)點(diǎn)頭:“之前院長就找我聊過這個,我畢竟十八歲了,院里的宿舍也比較緊張?!?/p>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走著聊著天,遠(yuǎn)遠(yuǎn)地看到福利院門口停著的高檔車,姜瑤笑了笑,說:“也不知道哪個小孩兒那么幸運(yùn),能被人領(lǐng)養(yǎng)?!?/p>

        被陌生人領(lǐng)養(yǎng),就是一種幸運(yùn)嗎?

        林駱偏過頭看了姜瑤一眼,想了想,沒說話。

        他們一直走到福利院門口,站在車前的兩個人都在飽含深意地打量他們。

        姜瑤摸了摸鼻子,無視旁邊的一男一女,朝林駱揮了揮手。

        “我進(jìn)去了,你路上小心點(diǎn)兒?!?/p>

        林駱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身要走的時候,聽到身邊比他矮半個頭的男人不確定地喊了一聲:“姜瑤?”

        “……”

        姜瑤愣了愣,轉(zhuǎn)身看身后的男人:“是叫我嗎?”

        如果剛開始喊名字是不確定的試探,那現(xiàn)在女孩兒的反應(yīng)就一切清明了,靳郁杭看了看面前只比自己矮半個頭的姜瑤,又看了看旁邊比自己高半個頭的林駱,心里的怒火噌地一下起來了。

        周連年這個禽獸怎么會有這么大的女兒?!

        分明就是小情人!

        他居然在福利院藏了個這么高的小情人兒!

        周連年才多高,也就比自己高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他居然找個那么高的……

        靳郁杭想到自己的身高,不禁悲從中來,他們家這么有錢,從小就給他吃維生素、喝高鈣奶,為什么他還這么矮?!為什么今天他出門沒穿增高鞋墊?!

        “你認(rèn)識我?”看著對面的男人變幻莫測的一張臉,姜瑤往前走了半步,問。

        她的聲音有些急,有些虛,腦袋里是天旋地轉(zhuǎn)的,快要溢出來無數(shù)個“說不定”。

        說不定……

        說不定,是有人來找她了……

        說不定,是她早就遺忘的那些家人中的一員……

        林駱走到姜瑤的身邊,看到她情緒激動,不禁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這么多年她思念親人的迫切和對親情的渴望,使得她草木皆兵。突然闖進(jìn)一個陌生人喊她的名字,她就血液沸騰,緊張激動得要命。

        小吳輕咳了一聲,看著自家靳總不爭氣的模樣,氣得直想翻白眼,忙走到靳郁杭的旁邊,笑了笑,說:“你就是姜瑤吧,我是周總的助理,是這樣,”小吳清了清嗓子,“周總今天很忙,抽不出時間,特意讓我給你辦了張手機(jī)卡,給你送過來?!?/p>

        還是……

        不行啊。

        她在無數(shù)個夜深人靜的時候真誠而懇切地許下的心愿,歸根結(jié)底,還是沒能實(shí)現(xiàn)啊。

        姜瑤垂下眼,神情黯然。

        林駱看了姜瑤一眼,又問:“您說的‘周總是……”

        小吳得體地笑了,無比篤定地道:“姜小姐認(rèn)識的,手機(jī)卡我放到院長那里了,沒什么事兒的話,我們就先走了?!闭f完,她偏過頭看了靳郁杭一眼,扯了扯嘴角,“靳總,要不……”

        “你多大了?”靳郁杭打斷小吳的話,抿著嘴,揣著口袋,往前走了一步。

        林駱將姜瑤擋在身后,警惕地看著靳郁杭:“有事嗎?”

        “你跟周連年是什么關(guān)系?”

        “靳總,”小吳在旁邊拽了拽靳郁杭的胳膊,咬著牙,小聲道,“別給周總添亂……”

        林駱高二時躥了個兒,身高從一米六五直接躥到了一米八五,擋在瘦削的姜瑤面前,靳郁杭連她的一根頭發(fā)絲都看不到。

        長得高了不起嗎?!

        靳郁杭后退了兩步,抿著嘴,格外不爽地看著小吳,又指了指面前林駱的臉:“我不喜歡這個小朋友,請你讓他立刻給我死掉!”

        小吳:“……”

        姜瑤:“……”

        林駱:“有病吧?!?/p>

        靳郁杭?xì)獾锰_,一生氣就愛瞪著一雙桃花眼罵人。

        “他罵我!”靳郁杭扯著小吳的胳膊,“這個小朋友罵我……”小吳拖著靳郁杭上車。

        小吳發(fā)動車子要離開的時候,靳郁杭還不忘按下玻璃窗朝林駱嚷嚷:“你罵我,我吃虧,你就是只小烏龜!”

        林駱、姜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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