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國立
日本作家早坂隆寫過一則笑話:
某個日本人的老婆生了個紅發(fā)的孩子,他很困惑地跑去問醫(yī)生,說自己和妻子都是黑發(fā),怎么會生出個紅發(fā)小孩。醫(yī)生東問西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最后問:“那你們夫妻多久做一次愛呢?”這個日本人搔著頭不好意思地回答:“工作很忙,大概一個月才一次吧。”醫(yī)生恍然大悟地點頭說:“紅發(fā)的原因是生銹啦?!?/p>
早坂隆曾經(jīng)在羅馬尼亞住過一陣子。羅馬尼亞人對日本的富庶和進步都很向往,可是始終不理解為什么日本人要如此賣命地工作。羅馬尼亞人一天只上半天班,而日本人一天幾乎工作十多個小時,有時回家后仍在電腦前繼續(xù)工作。羅馬尼亞人知道了以后,寧可只當個羨慕日本的羅馬尼亞人。
1988年,我回上海探親,請一個當?shù)氐挠讶巳ノ鞑蛷d吃飯。吃完后,他伸過來頭看賬單,然后撇撇嘴。隔兩天,他請我去他家吃飯。他家很擠,只有一個沒隔間的房間,廚房和廁所都和同棟樓的鄰居共用。那天他的母親做菜,老婆打下手,我們?nèi)诖采铣浴?偣财甙说啦?,他負責從樓下的廚房端上來,每上一道菜,都得見我吃一口才肯把視線移開,而且用很得意的語氣問:“怎么樣?”
那頓飯我吃得肚子都撐了——好吃。我才明白,外面的世界未必能吸引每一個人。他母親做的菜才最好吃,他的妻子與母親相處得很愉快,他對此滿足。因此,看人生真的有兩種完全不同的角度:第一種是井外的人,以為他的世界才大,但其實他能擁有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第二種是井底之蛙,它的世界很小,卻全是它的。
瑞典人說,他每星期工作四天,休假三天去釣魚;日本人說,他每星期工作五天,星期六和星期日去滑雪;中國人說,他每星期工作六天,星期天去看電影;巴西人說他每星期工作半天,另外六天半都在做愛……笑話歸笑話,但人對幸福的定義實在很難有舉世皆一樣的。
暫時忘記世界,畢竟一年365天,世界和我們的關系沒有多少天,但家庭得天天面對。那么縮小到家,如果能讓老婆和孩子快樂,你一定有本領讓父母快樂,讓老丈人和丈母娘快樂。這六個人快樂的情緒一定會影響他們周邊的人,讓快樂像蝴蝶效應般持續(xù)擴大。因此,根本問題在于你能讓自己快樂嗎?
使自己快樂有五萬種方法,其中第一種叫作別存心讓自己不快樂。例如早上起床刷牙時順便摟摟老婆;吃完晚飯對老婆說“還是家里的菜好吃”;下公交車時對司機說“謝謝”;進辦公室見到老李便喊“喲,老李,你氣色真好”;老陳升了職,你沒升,你卻對老陳說“老陳,恭喜,實至名歸”……這樣或許有點兒阿Q,但世界上不能沒有阿Q。
你快樂嗎?你翻白眼、齜牙咧嘴地瞄了我三分鐘才說:“如果我老婆去美國玩兩個月,我和孩子一人一臺60英寸的大電視,我是總經(jīng)理兼董事,肯定快樂?!?/p>
當我沒問,不過,你的孩子有紅發(f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