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威

秋漸深。

小院中的花開得前赴后繼。絲瓜、黃瓜是搭在架子上的，綠葉在風(fēng)中婆娑，那些小黃花就開在葉間，很妖嬈地爭妍著。南瓜是趴在地上的，長長的蔓，結(jié)出大小不一的南瓜。秋風(fēng)緊了，它們漸漸地讓位于扁豆花了。

“嘩啦”一下，綠斗篷里散出了萬千蝴蝶般的花。紫的，白的，紅的，活脫脫是一只只蝴蝶。那種翩躚風(fēng)姿，帶了一點飛起來的仙氣，比其他花朵靈動多了。扁豆們沿著奶奶搭建起的支架往上爬，爬上了晾衣繩，不知疲倦地攀登著更高的地方。奶奶的小院就這樣被扁豆很詩意地搭成了一個五彩繽紛的篷子，本來落寞的小院又透露出春的生機。

來往的人，熟識的、陌生的，經(jīng)過奶奶的小院時總是歡喜地笑笑，“這扁豆花可真好看??！”我也笑笑，不語。也有些行色匆匆的，不曾抬頭看看這難得的美景就消失在路的盡頭。“你站在橋上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的人在樓上看你?！边@世上究竟誰是誰的風(fēng)景？你是我的風(fēng)景，還是我是你的風(fēng)景？扁豆花可不管這些，依舊舒展著自己柔美的身姿，擺出一副誘人的架勢。

奶奶這時總會很隨意地摘下些扁豆，慢慢地踱回廚房，為我做扁豆飯。她不著急，我也不著急，我在小院中癡癡地望著扁豆花兒，奶奶在廚房悠悠地做著扁豆飯，時光在慢悠悠地流淌著。

扁豆被埋在米中，飯熟了，扁豆也熟了。木質(zhì)的飯勺將扁豆盛入瓷白的碗里。糯糯的白米點綴著圓潤豐腴的扁豆，滴幾滴香油，那醉人的清香便在屋子里流轉(zhuǎn)、漫溢，連窗臺上趴著的那只慵懶的老貓也踱到廚房門口，“喵喵”地撒嬌。

我捧著碗來到院中，奶奶靜坐在院外整理著韭菜，她的根根白發(fā)在金色的陽光下閃爍。

“好吃不？鍋里還有，不夠再去盛?！蹦棠梯p輕地說。

我重重地點頭，眼角卻微微濕潤。

將一口飯吞下，軟糯香甜，口腔瞬間被扁豆馥郁的香充滿。抬頭，奶奶正望著我，臉上掛著滿足的歡喜。細(xì)碎的陽光投下斑駁的剪影，將奶奶的身影切碎?？諝庵泄鼟吨⑿《詈竦膼垡猓谖疑磉吪腔?，深深地烙印于心……

（江蘇淮安市文通中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