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紅軍,彝族,1983年生于云南雙柏。愛讀詩,2015年嘗試詩歌創(chuàng)作,作品散見《詩歌月刊》《云南日報》《大家》《滇池》《邊疆文學(xué)》《金沙江文藝》等,獲第十三屆《滇池》文學(xué)獎,第五屆“馬纓花”文藝創(chuàng)作獎。中國少數(shù)民族作家協(xié)會會員,云南省作協(xié)會員。
風(fēng)卷過西窗,朝向佛堂
在尖頂寺門前抬高了自己
如果你只是把萬年青當(dāng)作風(fēng)景
那么在夜晚,它們會更凌亂深邃
而院墻后的野櫻桃花
不用黛玉相送,也有自己的葬禮
很多故事,在這一紅一白的暗爭中
悄然完結(jié)。有一恍惚間
看著善面的佛,像看一段歷史
人如微蟻,正一點點為他累積塵灰
我不常來。沿途那么多彎道
我來到的時候,會祈求光不要靠近刀
水去養(yǎng)花,風(fēng)去招惹蝴蝶
我去后園養(yǎng)一池陽光
關(guān)于窈窕的幾種要義
小瓦雀在做精致的注解
展翅是一種,翹尾是一種
啼鳴是一種。倘若我們的視界
可以觸碰到天空的額頭
那么她們能向曠野郵寄
我們的誤解。鬼知道
洗刷過她們的露珠何時
會凝結(jié)為我們目光里的淚
而驚喜,一直都游離在境界之外
我們從未變形,手握刀光
先擇菜,再砍詩
執(zhí)念于撞碎自我的陌生
鬼知道,在她們眼里
倒過來的世界
我們像不像戳往天空的一截疼痛
如果我們的腳掌能刺穿陽光
會不會像他一樣
對天空橫生一種威脅
可惜,詩歌里才能如此遐想
(因為影子不代表真實)
幸好天有陰晴圓缺
他們的逆性,有時被弱化在
杜鵑早起的晨霧中
像一個時代的囑托
我們不能對縮減的石羊江河床
說出盲目的責(zé)備:你走在鞋幫上
至少足印要從它歷史脊背雕刻
不要妙筆生花。一種延誤
很有必要,距離是最好的鐵證
高端處,我們是天空的孩兒
無法反抗也不敢觸摸
盡管
任何神仙都不怎么像他
除了張果老:總是為最后一句
大吃一驚
外觀上,罌粟花獲得的贏面更大
假使我們純粹只為滿足表層的美感
那么哲學(xué)和真理沒必要深究
而生存的寬闊性在道義上
豌豆花比起地邊的木棉樹
以及木棉樹下的蘆蔓
則寬大得多。假使黃葉通過嚴(yán)冬
落地為泥并未使我們有所感觸
那么遠(yuǎn)方和枯萎將是一對闊大的詞語
畢竟霜凍和小雪并不常來
要從很輕的白色中辨認(rèn)出花瓣
不像木棉的黃葉,還有飄飛的能力
蘆蔓枯死了也還是一朵花的樣子
我們麻木于對自身愈合的滿足
肉體的驚悚埋伏于時間內(nèi)
就像此時,覆蓋被獲得歸順和諒解
好似在諷刺我們的容器
長期和思想的骨頭爭斗、合并
麻料鳥不常啼鳴
它們生理性的遷徙從遠(yuǎn)古而來
也帶來遠(yuǎn)古的神秘性
而此時,聽到窗外的鳴叫聲
在我備足疲倦的溫床上
擴充為一種運氣
就像我手握金色的碗筷
忽然收到積雪。不用去解析
它們的預(yù)言敗給烏鴉是否源于體色
單是音色,都能警覺我愛的狹隘
會不會在明晨的白霜中
查出歲月的陷阱:從不對自己妥協(xié)的人
會對火焰的圣性癡迷
燃過的骨頭,多少年都不再喜光
就像它們在暗夜啼鳴
是對我物理性的身心一個善意的提醒
小心行走塵世,幸運
并非一種常識
注:麻料鳥,俗稱鬼鳥,民間認(rèn)為其鳴聲有預(yù)言死亡之意。
風(fēng)吐出的信子
在謹(jǐn)慎上還缺很多步
去驚吵峰巒落差
比如舌尖上,比如流水里
或者冒芽的杜鵑花蕾
烘托在牛耳般碩大的綠葉叢
從青筍里咀嚼出辣味
意味著你曾何時騙過一朵火焰
燒掉真相與花朵
掩埋灰燼
一座燈塔等待愛情的完整
油不枯。光照過我們體內(nèi)的水
為她清洗孕育。自然靈光
才是生態(tài)的復(fù)蘇
一生躲不過風(fēng)水
一生的命題,依然是風(fēng)水
在涯奔放,在渠內(nèi)斂
每一滴都美得不成樣子
羞愧于我的好奇心
并未使靜逸沖破語言的夢境
反倒是我們身上的波浪
好似被它們?nèi)珨?shù)回收
這種安然需要提防
在我們對生活布置的籠子外
一定有什么弄錯了
反觀路邊的白菜黃花
每一朵都妖嬈得不像謊話
每一朵都是浪漫主義
那么大一片連起來就是一種隋懷
在我們被緊箍的時間之囊中
她們花得小心翼翼
泥土是值得敬重的
當(dāng)然,眼睛也很需要信任
我們從底色開始試圖描述出底色
慢慢熬到頭白,也是一種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