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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評論家孟繁華:百年中國小說的最高成就在中篇

        2018-08-28 03:30:04孟繁華張慶國
        滇池 2018年8期
        關(guān)鍵詞:作家文學小說

        孟繁華 張慶國

        一、新文學運動發(fā)生時的主要成就,體現(xiàn)在中篇小說上

        張慶國(以下簡稱張):我們主要聊中國當代小說,你在這方面有長期的研究和觀察,請談一下當前的中國小說寫作是一個什么情況?

        孟繁華(以下簡稱孟):昨天,我參加了一個《長篇小說選刊》2016年小說金榜的評選工作,結(jié)果剛出來。

        張:是啊,我看到了,付秀瑩跟我有微信的,她是《長篇小說選刊》主編嘛。

        孟:你看到了?評了5個長篇。

        張:你覺得新評出來的這幾個長篇有什么特點?

        孟:要這樣來看,現(xiàn)在,中國文學,包括中國小說在內(nèi),要再有轟動性的效應,也就是說一個作品出來之后,要再有石破天驚的效果,這種可能性幾乎不存在了。

        張:作品都不錯,但是,社會的反響,也就那樣,你說得好。是的,比如我們的雜志《滇池》,有人說,以前的《滇池》不錯,言下之意是現(xiàn)在不怎么樣,我很生氣。我告訴他,現(xiàn)在《滇池》上的作品比以前好很多倍,現(xiàn)在的作家寫得好多了,讀書很多,思想很深刻,手法也很新。但時代不同了,文學不會再有從前的轟動效應了,從前,比如上世紀80年代,那是特殊時期,整個社會只有文學,作家無上光榮。而且,從前,有很多文學革命有待發(fā)生,現(xiàn)在少了,該做的事都做完了。

        孟:我有一本書,書名是《文學革命終結(jié)之后》,我在書里表達了這樣一個觀點,我認為,文學在今天,包括小說在內(nèi),試圖在形式上進行革命,這種可能性已經(jīng)不存在了,這個革命,只存在一個地方,那就是藝術(shù)領(lǐng)域。

        張:詩集、美術(shù)?

        孟:不是,是電影電視,它跟高科技有關(guān),在這個領(lǐng)域,還有很多革命性的事件有待發(fā)生。

        張:是,說得好。

        孟:比如說3D電影,出來以后讓入耳目一新,加上科技手段,力量就更強大了。紙媒,不能借助科技手段,形式上創(chuàng)新的可能性和革命,這種可能性不存在了,已經(jīng)讓位于其他的藝術(shù)形式。所以,這幾年的文學評獎,包括茅獎、魯獎,包括各個雜志的獎、各種排行榜,都能評出來,但是,評出來之后,你要覺得這些個作品,感到大吃一驚,覺得這個作品簡直太好了,像80年代我們讀到那些作品的感覺一樣,這種可能性不存在了。

        張:文學的力量減弱,就是跟科技有關(guān)嗎?

        孟:有關(guān)系,但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我說的是,現(xiàn)在,文學基本上進入了一個常態(tài),作品的起點很高,包括80后這些孩子,他們的創(chuàng)作起點都很高。不同年齡段的這些作家,在講述自己的經(jīng)驗,講述自己對文學、對世界、對個人和社會生活體驗的不同看法,這個差異性是有的,在不同年齡段里都有,表達得都不錯。但是,你要說哪個作家真寫得讓我們感到多么驚訝,多么震驚,這種情況沒有了。

        張:為什么?

        孟:這個情況,我覺得跟中國作家對文學的理解有關(guān)系,比如說,從2000年到今年,獲諾貝爾文學獎的這些作品,它就是一個尺度。你說它有沒有偏頗,有,也有缺陷。但是,從某種意義來說,在世界范圍內(nèi),諾獎確實是影響最大的一個文學獎。你認不認都是,沒辦法。但是,我問自己的博士研究生,我說你們把2000年到今天獲諾貝爾文學獎的作家作品,都說一說,為什么得獎?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來。

        張:從中可以看出中國作家與外國作家的區(qū)別,是嗎?

        孟:是的,可以看出,寫作的基本出發(fā)點不一樣,就是這個意思。你拿影響最大的幾個人來說吧,比如庫切,他的《恥》,另外一個,是帕慕克,土耳其作家。大概這兩個人在最近的十七八年中,影響最大。他們的作品,看過之后,會發(fā)現(xiàn)跟中國作家確實有差異,這差異性體現(xiàn)在幾個方面,一個是歷史感。庫切的小說,寫一個白人教授和三個女人的關(guān)系,一個是學生,一個是妓女,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他有歷史感。

        張:這歷史感,不是指時間,是指不同歷史階段的人生認識?

        孟:不是,你看,小說中的男人,大學教授,看他跟女兒的關(guān)系,包括跟學生的關(guān)系,就有這種歷史感。在西方,一個大學教授如果跟學生有不論之戀,是不行的,必須解除教職。他就這樣,解除教職后,他去女兒那個地方去了,發(fā)現(xiàn)女兒跟三個年輕黑人住在一起,他覺得很恐怖,但他女兒很憤怒,說過去和黑人之間的矛盾是你們的事情,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他明白自己錯了,去找黑人學生的家道歉,等他回到女兒住地,發(fā)現(xiàn)女兒被三個黑人男青年輪奸了。

        張:女兒和父親,是不同歷史時期的人?

        孟:也不是,結(jié)果,在篝火晚會上,他見到那三個黑人男青年,一點辦法也沒有。他這小說《恥》,寫的是白人和黑人斗爭的歷史,統(tǒng)治和被統(tǒng)治的歷史結(jié)束了,但是,這個歷史沒有成為過去,在當下還在發(fā)揮著影響。

        張:你的分析有道理,這種歷史感,就很深刻。

        孟:三個黑人男青年把自己的女兒強奸了,這跟過去的社會矛盾有關(guān)系嗎?當然有。所以,這種巨大歷史感,給我們帶來的創(chuàng)痛感覺,我覺得,是我們中國作家長篇小說中很難做到的。

        張:是的,不只是寫了正在發(fā)生的事,還寫出了拖在后面的巨大歷史陰影。

        孟:前一段時間,《文藝報》在講五年來的小說成就,中篇小說是我寫的,我認為,高端的成就,還是中篇小說。我還認為,百年中國的最高文學成就,就是中篇小說,我剛給春風文藝出版社主編一套《百年百部中篇正典》。

        張:布魯姆有一部書叫《西方正典》。

        孟:我編的這個書名,當然是從布魯姆那里來的,他有一個《西方正典》,講了26部西方最經(jīng)典的小說,我就想,能夠把中國100部最好的中篇小說集中出版,就實現(xiàn)我多年的夢想了。現(xiàn)在,這個夢想實現(xiàn)了。我覺得,做這個事,原因是這樣的,從新文學的發(fā)生開始,我們過去傳統(tǒng)的文學史怎么講?是講1919年新文化運動,或者講1915年《青年雜志》的創(chuàng)刊。但是,在2010年前后,嚴家炎先生他領(lǐng)我們幾個人編了一套《20世紀中國文學史》,在高教出版社出版,在早論里面他講,新文學的發(fā)生,不是1919年,是1889年,提前了30年。

        張:為什么?

        孟:1889年和1990年前后,有兩個重要事件,一個是黃遵憲提出了“我手寫我口”,這是理論。一個是作品,就是陳季同《黃杉客傳奇》的發(fā)表。這個人是一個世家,福州人,他進入大學以后,學的是造船,造船老師是一個法國人,這個法國老師沒事的時候,經(jīng)常給他講法國文學,他就對文學有興趣了,一個學造船的青年,為大清出使法國做武官的人,很有意思,他經(jīng)??磻颍捶▏膶W作品,他法語很好,因為有法國老師教。在1890,他發(fā)表了一部作品,當時叫長篇小說,我們現(xiàn)在看,就是一個中篇小說,叫《黃衫客傳奇》。

        張:多長?

        孟:大概十萬字左右。2010年,人民文學出版社通過李華川把它翻譯成中文,用中法兩種文字對照版出版,這是我們第一次見到。這個小說,是根據(jù)《唐傳奇霍小玉傳》,《霍小玉傳》,我們知道,唐傳奇很短一個東西,寫一個歌妓,霍小玉賣藝不賣身。陳季同改寫了這個故事。寫霍小玉和李益的愛情,后來李益去外面做官了,說八年之后回來,一定娶你,有盟誓。八年以后實際上肯定沒娶,是一個始亂終棄的故事,最后李益的下場很可悲。他把這樣一個傳統(tǒng)的中國傳奇故事,改造成一個現(xiàn)代小說。

        張:怎么改?

        孟:這個作品,現(xiàn)代小說的所有元素都有,是一個浪漫的愛情悲劇,你說法國文學史肯定不會寫到陳季同,中國文學也不寫陳季同,陳季同這個事沒發(fā)生嗎?當然發(fā)生了。所以,嚴先生說,我們的新文學,發(fā)生在1890年,既有理論又有創(chuàng)作實踐。

        張:有道理。

        孟:我覺得,嚴家炎老師的這個說法是成立的,起碼一家之說是沒問題的,當然,這個看法沒有被學界普遍認同。但是,我認為,從1920年前后發(fā)表的《阿Q正傳》,或者1890年的《黃衫客傳奇》這個作品來看,它們都是中篇小說,新文化運動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就是這個時期,它最重要的新的典型作品,都是中篇小說呀。然后,在現(xiàn)代文學史上,比如說像郁達夫的《沉淪》,丁玲的《莎菲女士日記》、沈從文的《邊城》和《八駿圖》、張愛玲的《傾城之戀》《金鎖記》,趙樹理的《小二黑結(jié)婚》《李有才板話》等等,都是中篇。

        張:是的是的。

        孟:這些作品,從它們的影響力和創(chuàng)作設(shè)想來說,我認為比現(xiàn)代文學的長篇要好,你進入現(xiàn)代文學的門檻之后,當然我們有十七年的經(jīng)典作品,現(xiàn)在,文學史一直講“三紅一創(chuàng)保山青林”,中篇就顯得稍微弱一點。

        張:三紅一創(chuàng)?

        孟:《紅日》《紅巖》《紅旗譜》。一創(chuàng):《創(chuàng)業(yè)史》。保山青林:《保衛(wèi)延安》,《山鄉(xiāng)劇變》《青春之歌》《林海雪原》。八大經(jīng)典,這個是十七年的重要經(jīng)典作品。

        張:是的。

        孟:以后,中篇小說迅猛發(fā)展。我們各個省,包括你們云南的《大家》,各省都有大型叢刊,大型叢刊主要發(fā)表的是中篇小說,《收獲》《當代》《十月》《鐘山》《花城》,幾大名旦,發(fā)的基本都是中篇小說。包括像《人民文學》和各省的一些文學雜志,主體也是中篇小說,中篇小說首先受到優(yōu)先對待,這是由雜志的性質(zhì)決定的,雜志多,中篇小說的陣地也就多。但是,市場經(jīng)濟發(fā)生之后,中篇小說沒法走向市場,長篇小說可以,各個出版社都在爭長篇小說。

        張:為了市場,長篇小說得到比較多的推廣,中篇小說的重要性和成就,就被忽略。

        孟:中篇小說既不能走向市場,作者隊伍相對穩(wěn)定,各個雜志的質(zhì)量要求又非常嚴格,全面推進中篇小說的發(fā)展,所以,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中國作家,他的代表作品一定是中篇小說。莫言《紅高梁》,特別像他《透明的紅蘿卜》,劉震云的《塔鋪》《一地雞毛》這些,也是中篇小說。王安憶的《小鮑莊》、“三戀”:《小城之戀》《荒山之戀》《錦繡谷之戀》,鐵凝也一樣,《沒有紐扣的紅襯衫》等,都是中篇小說。包括像先鋒作家,也一樣,比如格非、孫甘露、余華,他們的一些重要作品,也都是中篇小說。中國的長篇小說名家的代表作,也是中篇小說。你看蘇童最重要的小說《妻妾成群》,也是中篇,中篇小說在這個時代,在百年中國包括新時期,成就都非常大,所以這個判斷我想大體不錯。

        二、大量純文學雜志,催生了中國中篇小說的繁榮

        張:好的,現(xiàn)在就請你談中國的中篇小說,你剛才說的觀點,我在你的文章中看過的。我個人也是比較贊同的,這不止是因為我主要寫的是中篇小說,還因為,中篇小說是中國的一個特有品種,你認為是不是?

        孟:是的,你的這個認識很專業(yè),西方?jīng)]有中篇小說的概念,但是它有作品,比如說像莫泊桑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作品《羊脂球》,就是典型的中篇小說。

        張:西方作家寫的中篇小說,刊發(fā)在什么地方?他們沒有中國那么多純文學雜志,是出成書嗎?

        孟:當然是出書了。

        張:歐洲或美國,沒有類似中國這樣的純文學雜志?

        孟:它不叫中篇,就直接出書了。

        張:哦,書可以薄一些,五六萬字,出一本薄書也不錯。

        孟:是的,雖然出成了書,但是,從小說的規(guī)模和結(jié)構(gòu)來看,肯定還是一個中篇小說。但是,像別林斯基,他寫過俄羅斯某一年的中篇小說評論,就標明了叫中篇小說。

        張:哦,別林斯基使用過這個概念?

        孟:西方有沒有這個概念,我覺得不重要,在中國,這個概念顯然是存在的。

        張:像茨威格的《象棋的故事》也是一個中篇,它沒有長篇小說的規(guī)模。

        孟:對。

        張:大量的中篇小說,是中國當代文學為世界文學作出的貢獻?

        孟:當然我們現(xiàn)在還不敢這樣說,因為,西方雖然沒有明確的命名他們的中篇小說,但是,他們在創(chuàng)作實踐中這樣寫了,比如海明威的《老人與?!?,是典型的中篇,但是他們不叫中篇小說,可從小說的規(guī)模和構(gòu)架來看,是中篇小說。但他們不命名,就說是小說,出版了單行本。還有,比如《廊橋遺夢》,就這么一個小冊,不是中篇小說是什么?但他們也不命名為中篇小說。

        張:它出書,要薄一點,如此而已,也許歐美的出版社,覺得這個篇幅正好賣,僅僅出于這個原因。

        孟:你說得很對,西方有一個概念,特別在美國,叫“燒開水小說”,說的是女性進廚房,有一個圍裙,圍裙前面有口袋,燒開水或者做飯的時候,從圍裙的口袋里,把小說隨便拿出來看一下。讀完了,水也開了,就叫“燒開水小說”。

        張:不長不短,正合適。

        孟:這種規(guī)模的長度,一般都不是很大,命名五花八門,我們不管,我們有這樣一個成熟的文體,取得的成就非常之大,就要對這個問題引起足夠的重視。

        張:在西方的小說寫作里面,這種中篇小說,在長度等規(guī)模上,也許是出于出版策劃產(chǎn)生的,在中國,情況不同,是因為中國有太多的純文學雜志,更有大型的雙月刊文學雜志存在,于是催生了大量的中篇小說。

        孟:現(xiàn)在,中篇小說的規(guī)模太龐大了,我每年做中篇小說的遴選,大概編了十七年了,我從2000年前開始編,到現(xiàn)在,編過《布老虎》中篇啊什么,大概出了有二十幾個中篇小說作家的選本,又編了《百年百部中篇正典》,中篇小說,我覺得在百年中國,或者在中國的不同時段里,確實是成就最大的,這是我的一個基本看法。

        三、小說的歷史感很重要

        張:那么,中篇小說比長篇要好嗎?這個原因是什么?

        孟:我剛才講了,一個原因是大型文學叢刊的創(chuàng)立,一個是在市場經(jīng)濟的條件下,中篇不能走向市場。大型刊物堅守嚴格的文學標準,穩(wěn)定的作家隊伍等幾個合力,造成了中篇小說繁榮這種現(xiàn)象。

        張:但是,有些優(yōu)秀作家,他寫長篇小說,我覺得應該很盡力了,想寫好,為什么還是沒有他的中篇好呢?

        孟:剛才講了,我覺得有兩個問題,一個是我們的歷史感。

        張:中篇不一定要有歷史感,但是長篇要有。

        孟:中篇小說,從某種意義上說,這些素質(zhì)也應該有要求的,長篇小說我們有幾個問題,昨天的一個會我就提出,提了兩個問題,一個是作家和現(xiàn)實的關(guān)系,怎樣寫當下生活?對作家的挑戰(zhàn)實在是太大了,當下生活一方面新鮮,熱氣騰騰,另外一方面,當下所有的局限,我們的作家都存在,這是第一點。

        張:是的,遙遠的東西天然具有美感,朱光潛先生早就說過,寫往事,容易出感覺。

        孟:對,當下,還沒有經(jīng)過歷史的過濾,沒有距離感,每個人都有他的局限性,這種局限,在當代生活的作家也同樣存在。還有一點,我覺得可能很重要。我們?nèi)绾卫斫庵餍?,我們一直在倡導主旋律。說主旋律沒有問題,美國也要寫主旋律,哪個國家沒有自己的主旋律。

        張:是,每個國家都有所謂主旋律的問題,上次,我看韓國李滄東導演的一個電影,叫《詩》,很感動,我覺得這個電影放到中國,真是主旋律得不能再主旋律了,說的就是生活中怎么尋找詩意,可是,他能拍得讓我接受。我可是專業(yè)人士,非常挑剔的呀,可是我津津有味地看完了,這引起了我的思索。

        孟:這個就涉及到對主旋律理解的問題了,比如說,我們過去主旋律,就是革命歷史和當代英雄,這也沒有問題的。但是,我覺得,有些人對主旋律理解得窄了,有些劃地為牢和作繭自縛。

        張:對,主旋律并非這么簡單。

        孟:我認為,主旋律是人類的基本價值尺度,對人類價值尺度有一個基本維護的這些最低承諾,都應該叫主旋律。真善美,愛友誼真誠,友善,暖意等等,對這些東西都要維護。悲憫、同情,對這些東西的維護,就是主旋律。

        張:人類共同認可的,一直流傳下來的價值標準。

        孟:對這個標準進行維護,對它有一個最低的承諾,都應該叫主旋律,如果很狹隘地理解主旋律,我們的創(chuàng)作就一定會同質(zhì)化、模式化和雷同化。

        張:而且,會讓我不太相信和接受。

        孟:比如文革樣板戲,樣板戲那個是主旋律,政治正確,但是都雷同,同質(zhì)化。各樣各種的關(guān)系都變成了同質(zhì)的革命關(guān)系。其他,比如親人關(guān)系、夫妻關(guān)系、朋友關(guān)系、家庭關(guān)系、婚戀關(guān)系、情人關(guān)系什么,都沒有了,就同質(zhì)化。

        張:這很明顯,是的。

        孟:我一直在強調(diào),文學,處理的是人類心靈的事物,是這個領(lǐng)域的事,外部的事物,有其它行業(yè)去做,國務院各個部門都在處理,辦雜志,要去新聞出版署登記,入黨找黨委,犯錯誤找紀委,交通事故找交通隊,做生意找工商局等等,這些是外部事務,不在文學領(lǐng)域中。可內(nèi)部事務呢,人類心靈的事物呢,這個怎么辦?是通過什么東西表達出來呢?通過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通過人性來表達。

        張:通過文學來處理。

        孟:對,文學,最終處理的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通過人性來塑造人的性格,人的個性,人的差異性需要文學來處理,所以,文學,我覺得對主旋律的理解要能夠?qū)挿阂稽c的話,有百益而無一害。理解得越狹窄,可能就越有問題。

        張:是的,經(jīng)典作品,大多數(shù)寫的都是愛與美。它理解得寬泛,寫得成功。

        孟:我們長期以來,可能對當下生活的理解,存在偏頗。包括對歷史的理解,也簡單化。

        張:你的中篇小說研究,非常重要,順著這個思路,我們再討論,你覺得,在中國當代小說寫作中,中篇小說和長篇小說,是可以對照研究的吧?中國的長篇小說寫不好,是因為長篇小說寫作,對作家的要求更多一些,是不是?

        孟:當然,長篇小說,它需要對一個作家的閱歷、閱讀、寫作訓練、他的語言和價值觀,提出更多要求,每一個長篇作家,都要過這幾個關(guān)。

        張:寫不好,這幾個中的某些肯定有欠缺。

        孟:前一段時間,我看某一個很著名的批評家,說某人的小說,除了語言弱一點之外,其他簡直就很好。

        張:哈!語言如果弱了,其他就沒有了。

        孟:是啊!我聽了以后非常震驚,就像一個歌唱家,說他除了音準以外,其他都很好,他都跑調(diào)了,能說他別的好嗎?就像一個畫家,除了他線條有點問題,其他都好,怎么可能?這不對,他把一個最基本的東西放棄了,不對。另外,長篇小說作家,沒有閱歷,也是不行的。

        張:閱歷,是指作家的人生經(jīng)歷,見識?

        孟:一定要有見識,這個見識,我們過去講行千里路,讀萬卷書等等。這不錯,但是,也有問題。書是讀不完的,讀多重要,讀對了更重要。很多作家,一開始,就把書讀對了,不是讀得多,是讀得對,今天,讀得對比讀得多更重要。

        張:你的話很重要,讀書要讀得對,我也這樣給作者說。我說,讀這樣讀那樣,如果讀錯了,反而受害。

        孟:讀對了,作家一開始起點就高,讀的東西都是大作品,一直受到精品的影響,內(nèi)心形成的東西就完全不同。另外,見多識廣,還有就是交流。有朋友講,現(xiàn)在的作家,活動太多了,交流太多,曹雪芹當年跟誰交流?托爾斯泰當年跟誰交流?

        張:交流很重要的。

        孟:是啊,這個看法,可能需要討論。作家哪能不交流,作家只有通過交流才會發(fā)現(xiàn)自己,就像中國,只有通過和西方建立外交關(guān)系,改革開放,才能看清自己,作家的交流,起的就是這個作用。

        張:很多時候,交流的另一方,是一面鏡子。

        孟:比如說,我知道你慶國兄的小說寫到什么程度,才知道我自己在什么程度。就像兩個人,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現(xiàn)在,賽義德有個理論,在東方領(lǐng)域里講,他說,是西方發(fā)現(xiàn)了東方,西方是一個鏡子,照出了東方。這當然有西方中心論的嫌疑了,但是,另一方面,通過東方,也照亮西方。

        張:認清了對方,也認清了自己。

        孟:說西方是發(fā)達的,先進的,我們是欠發(fā)達的,是稍微落后的。他覺得他是文明的,我們是病態(tài)的,神秘的,遙遠的甚至是愚昧的,這完全是一個偏見了。但是,這個互相照亮,是重要的。

        張:是的,交流使雙方互相照亮。

        孟:沈從文當年在鳳凰,他寫得出《邊城》嗎?寫不出來,他必須走向上海和北京,去了很多地方之后,突然發(fā)現(xiàn)我的家鄉(xiāng)這么好。他是通過城市的屢屢受挫,發(fā)現(xiàn)了他故鄉(xiāng)鄉(xiāng)村的美好的。如果,沒有城市里面的屢屢挫敗感,他會發(fā)現(xiàn)“邊城”的美好嗎?不會發(fā)現(xiàn)的。所以,交流是特別重要。

        張:交流還是一種見識。

        孟:最近,我參加過幾個討論,都是講世界和中國的關(guān)系。比如上海召開一個會,講世界文學與漢語寫作,前兩天,北師大莫言國際寫作中心召開一個會議,叫“世界:文學重繪的疆域”,都講世界和中國,重新描繪世界的文學地圖,這個都是很有意思的話題。這些話題的提出,和80年代完全不一樣了,80年代的時候,我們作為一個弱勢的文化國度,提出的口號是讓中國文學走向世界。

        張:80年代最常用的一個詞叫做沖破禁區(qū),是為了讓文學回到正常,比如沖破禁忌,可以寫愛情等等。

        孟:沖破禁區(qū)之后,我們想走向世界了,走向世界的時候,我們還自認自己沒有在世界文學的格局里面,所以要讓中國文學走上世界,是一個祈使句,希望中國文學得到世界文學的認同,特別是強勢國家的文學認同,這個的標識是什么?就是獲得諾貝爾文學獎。2012年,莫言獲諾獎,我們真正的認為中國的文學走向了世界,這個時候,我們的文學會議也好,文學口號也好,開始發(fā)生變化了,我們不再認為自己是弱勢的文學國家了,認為自己完全可以跟世界文學對話。世界文學和漢語寫作是兩個詞組,但它是并列詞組。世界:重繪的疆域,今天的文學地圖,中國也要重新進行繪制了。我們也有繪制世界文學地圖的權(quán)利了。

        張:我們進入了世界文學的格局中。

        孟:我們自己表達了這樣一種自信,就是現(xiàn)在說的文化自信,我們文學肯定是自信了,這沒有問題,但是,越是在這種情況下,真的要注意,別盲目自信。跟世界文學的交流,跟那些世界文學強勢的國家,跟好的文學作品,好的文學傳統(tǒng)學習,對我們來說,這個道路還很漫長。

        張:我們還有很多問題沒有解決。

        孟:我們的文學創(chuàng)作,中國經(jīng)驗,或遲或早,將成為世界文學經(jīng)驗的一部分,這沒有問題,東方的經(jīng)驗,中國的經(jīng)驗,對世界文學來說,同樣重要。

        張:缺少這一塊,世界文學是不完整的,甚至是簡單的。

        孟:100多年前,歌德在說世界文學概念的時候,他基本講的是中國文學,現(xiàn)在,我們所理解的世界文學格局和疆域,肯定有中國文學,把我們自己包括進去了,沒有問題的。但是,世界文學的經(jīng)驗,政治經(jīng)濟和文化發(fā)展的不平衡性,在世界文學中也是存在的,拉美文學對我們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這是事實。爆炸文學,包括博爾赫斯、馬爾克斯、略薩,這些作家作品對我們的作家影響很巨大,他們幾乎成為我們拉美的文學導師。但這些東西我們內(nèi)在化了以后,就不一樣了。像西方文學,18世紀、19世紀的西方文學,逐漸內(nèi)在化,成為我們文學傳統(tǒng)的一部分,文學就成長起來了。

        四、中國作家小說中的無情無義,要引起嚴重警惕

        張:剛才你說,長篇小說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歷史感,這方面,中篇小說相對要少些,不太要求這個,是不是?

        孟:長篇小說,現(xiàn)在,我們是講過于傳統(tǒng)的長篇,要有一以貫之的情節(jié),要有理念,要有主要人物。這個人物,情節(jié),跟歷史要建立關(guān)系。跟歷史建立關(guān)系也好,寫當下也好,都要有歷史感。

        張:長篇小說有一種歷史規(guī)模的要求。

        孟:舉個例子,過去我們說當下農(nóng)村里面的矛盾,家族與家族之間,會提到宗族,現(xiàn)在,家族宗法制度不存在了,但是,在有的村寨里面,劉姓和張姓,李姓,那個矛盾還存在,這個存在,難道是改革開放以后存在的嗎?不是,人如果寫當下,繞不過去。

        張:這就是當下生活后面的歷史尾巴。

        孟:當年,土改時,張家是地主,或者是金家是地主,錢家斗他,李家斗他,這個梁子做下來了,所以今天的矛盾不是今天發(fā)生的,可以從歷史的盤根錯節(jié)中去尋找。歷史的這種矛盾和當下利益糾纏在一起,更加彰顯出來,這是有了歷史感。

        張:是的,不一樣了。

        孟:但是,這個歷史感還太淺顯,還是有一個歷史的線索在里面,像我剛才說的庫切這個《恥》,不動聲色,他覺得跟歷史沒有關(guān)系,都發(fā)生在當下。

        張:但是,我們卻讀出了歷史。

        孟:對,他把這個歷史感,隱含在情節(jié)背后。所以,我們作家在這一點的處理上,可能還是有些問題。

        張:長篇的價值觀這個問題,請你再談談。是不是長篇小說的寫作,對作家關(guān)于世界的認識,要求要更高?中篇小說的完滿,相對來說,可以通過技術(shù)的完滿來完成?

        孟:不能這么說,應該是一樣的,比如說,我們對世界,通過什么來認識?通過人來認識,通過人際關(guān)系來認識,你長篇小說和中篇小說,都要寫人際關(guān)系,是一樣的,沒有問題。

        張:有些問題是共同需要面對的。

        孟:但是,中篇小說,它的篇幅要小,結(jié)構(gòu)要好,相對簡單些,相對簡單的時候,我覺得,對于它的要求,和長篇小說就不一樣了,這個尺度肯定不一樣。一個批評家,你把握它的時候,評論中篇小說或長篇小說,一上手,界限就應該是清楚的,這個不用說。

        張:看待一棵樹和一株草,認識肯定有別。

        孟:一上來,面對不同規(guī)模的作品,其實已經(jīng)有自我暗示了,這么長的時間,對一個文體的界限,或?qū)σ粋€文體內(nèi)涵的把握,批評他有非常自覺的認識。不會混淆。比如,我們評《紅高梁》和評《檀香刑》,會一樣嗎?不一樣。要求不一樣,評論的方法也不一樣。批評家也好,包括普通的讀者,他對于一個中篇小說的閱讀期待和對長篇小說的閱讀期待,也是不一樣的。編輯,作家,應該是一個職業(yè)讀者,天天編的就是這些東西,你對長篇小說的要求,跟對中篇小說的要求,內(nèi)心的尺度,實際上早就已經(jīng)有了。

        張:你對世界文學的一些觀察,中國的中篇小說,跟國外的一些中篇小說相比,各有什么特點?

        孟:這個題目我覺得太大了,你說國外的小說,是具體指哪個國外?比如說上個月,俄羅斯的《十月》雜志社來北京,跟我們的《十月》雜志進行對話,陳東捷主編把我們幾個請到北京文學院去。后來,好像是《十月》雜志第五期,出了一批作品。

        張:一個俄羅斯專輯。

        孟:俄羅斯專輯里面,發(fā)了14篇作品,你看他們的這14篇作品,再看中國作家的作品。俄羅斯也是外國,而且我們受俄羅斯影響最大,這個影響到今天仍然在發(fā)揮作用。但是,我們瓦西里耶無《這里的黎明靜悄悄》以后,接觸的蘇聯(lián)文學就越來越少了,因為歐盟強勢文學來了,我們的閱讀一下轉(zhuǎn)到那方面去了,對俄羅斯的整個閱讀,熱度也降了下來,熱情也下來了,閱讀面越來越窄了。

        張:是的,希望讀到更多樣化的外國文學。

        孟:現(xiàn)在,這個時候,集中看了俄羅斯十幾個作家的中短篇小說以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俄羅斯現(xiàn)在的小說,比如《十月》雜志發(fā)表的這些作品,如果它們是俄羅斯作家里面比較重要的作品的話,現(xiàn)在的中國作家不比俄羅斯作家差,甚至還更好。

        張:中國作家跟當下外國作家的距離在縮短。

        孟:但是,有差別,差別在于,雖然這些作品寫得相對簡單,但是它讓我們看到一個新的莫斯科,他們的作家對俄羅斯生活社會的熱愛,這種樂觀,是我們不具備的。這些俄羅斯作家,我覺得,他們對俄羅斯生活和莫斯科生活,都寫得極端溫暖。

        張:是的,這是一個嚴重的問題,中國作家的寫作,對愛與美失去了興趣,也失去了表達能力。

        孟:前一段,可能你也看到過,對2015年中短篇小說遴選的序,我說了這樣的話,我們這個時代的文學,有一種情義危機。我認為,這個時代,我們的文學沒情沒有義,沒有情義的文學,將不再感人,文學不再有溫暖,不再給我們暖意。

        張:原來,我就想寫一篇文章,探討一下,我們的作家怎么會失去了寫愛與美的能力?但是,我主要寫小說,一下子沒時間,理論上也未必能說清楚,說深刻。我覺得,偉大的作品寫的都是愛和美。

        孟:這非常重要,所以,我們和俄羅斯作家的差別,可能在這點。

        張:中國作家的情與義,怎么喪失的?以前我們有過的,你看古典作品里,很多。

        孟:我們當然有,現(xiàn)在出現(xiàn)危機了,很多的作品,單獨拿出來看,都是很好的,但是,你把它們放在一起,就是無情無義。

        張:失去了情義的世界,多么無趣,文學也如此。

        孟:比如說,一個作家寫奔喪,這夫妻兩個人,已經(jīng)離婚了,但是,為了孩子和老人,他們不宣布離婚,自己過自己的,后來,男方的老人去世了,男方就跟前妻商量,能不能給一個面子,一塊回家奔喪,妻子想也對,離婚沒公布,公婆死了,憑什么不回去?就去了,回去后,男的看到父親在停尸房,就號啕大哭,他哭的不是他爹,是他自己離婚一年多,居無定所,四處飄零,他哭的是自己的身世。該他媳婦哭了,媳婦哭這一年多帶孩子,又工作又處理家務,不容易。然后孩子也哭,孩子哭,是因為爹媽都哭,你說,就沒有一個人哭他死去的爹,沒有啊,作家就這樣寫。

        張:無情無義,寫得津津有味。

        孟:還有一個,寫中年男子40歲找了少妻,舞蹈學院剛畢業(yè)的20歲女孩子,他怕這個女孩子老出頭露面,不安全,有人勾引她怎么辦?然后他說,你不要工作了,做全職太太,我是男人養(yǎng)著你。一個小孩子才20歲,寂寞了怎么辦?有一天中學同學聚會,通知她說,如果玩得晚,今天大家晚上不回去。她就跟老公說,老公一聽要夜不歸宿,著急,就說你敢出去聚會?你夜里打鼾知不知道?說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孩睡覺打鼾,就跟毀容一樣,這打擊是致命的。

        張:哈哈!是的。

        孟:女孩就沒有參加同學聚會,可她在家無聊,就養(yǎng)金魚,有一天換魚缸,老公開車,領(lǐng)著她去魚缸市場,這女孩高興,照了很多的照片發(fā)到手機上,結(jié)果,她老公,這個很有名的律師,被粉絲看見了,粉絲們說,有一個重大案件,他是辯護律師,沒到現(xiàn)場,反而領(lǐng)著老婆去逛金魚市場,炸開鍋了,粉絲和網(wǎng)民都不相信他,打擊非常大。后來,他真要出差了,去澳大利亞,去澳大利亞是假的,他去會另外一個情人了。他走后,小妻子就琢磨,我會打呼嚕嗎?這個小說就叫《證據(jù)》,她在家,就架起一個錄像機,去睡覺了。結(jié)局很清楚,她肯定不打鼾,這就是小說寫的夫妻關(guān)系,無情,也無義。類似作品,比比皆是。

        張:是的,值得反省和研究。

        孟:所以,今天,我們真是遇到了情義危機的時代,對于我們來說,這個挑戰(zhàn)太大了,作家,如果在已經(jīng)很冷漠的生活上,再雪上加霜地敘述一遍,這個傾向是天中國作家全部寫灰暗呢?

        孟:我講的沒有情義,只是一個方面,也不是全部,也有情義,比如說,在《文藝報》的文章里,我講到董立勃的《梅子與恰可拜》,認為這肯定是一個有情有義的東西。他寫的不是愛情,后來隱隱約約有點愛情的味道,就結(jié)束了。

        張:董立勃是我的好友,魯院同學。

        孟:我們知道,新疆“八干湘女下天山”的事,是為了解決軍人的婚配問題。小說中,梅子是一個湖南妹子,很漂亮,很弱,很能干,很快就成為勞動模范,脫穎而出了。那個修渠的隊長,要對她不軌,她奮力反抗,事情就沒做成,很快到了文革,大學生打派仗,一派的頭頭叫黃成,打敗了,流亡到新疆,突然遇到梅子,兩個人想建立一個世外桃源,過日子。那個時候不用登記,不用結(jié)婚,文革沒有這些機構(gòu)了,就在荒山野地里面。結(jié)果,另一派,造反派很厲害,找到了他,開著解放牌汽車就來了,就把他抓起來扔到車上,他就跟一個人喊,你一定把我們這個蛇皮口袋送回梅子酒館啊,她是我老婆,她懷孕了,我一定會回來,你讓她等著我,他跟什么人說話?跟哈薩克族青年恰可拜。恰可拜騎著馬,背著槍,領(lǐng)著獵狗,看看沒有人,心想,這不是跟我說話嗎?跟我說我也沒答應啊,但是他一想,我也沒說不答應啊,結(jié)果,他拿著蛇皮口袋,去鎮(zhèn)上找到梅子酒館,對梅子說,你老公被人抓走了,梅子非常絕望。

        張:是的,他的小說一直在寫這種艱難中的美。

        孟:所以,我給他寫評論的時候,取名叫《承諾與等待》,那個少數(shù)民族青年,他承諾了要管人家的事,管這個少女,就10余年沒娶,成為她的監(jiān)護人,很多別的少數(shù)民族青年,喝完酒想調(diào)戲他,有他在那個地方,都不敢下手。他非常兇悍,也非常勇猛,一直在幫梅子找黃成,最后,黃成沒找到,恰可拜結(jié)婚了,又很陜離婚,離婚后,他去幫梅子找黃成,走了。這個梅子,就從等待一個男人變成等待兩個男人了。寫到這里,作者說,梅子最希望誰回來?小說就結(jié)束了。小說再寫得豐滿一些,當然更好,但現(xiàn)在要說的是,這就是寫有情有義,寫承諾與等待,這樣的作品很少。每年,我們看到的作品,批判性的東西多,這是好的一個方面,但在批判的同時,把情義都丟了,不好。

        張:批判的同時,情義不能丟。

        孟:所以,每個人看到球的一面,你想把這個球轉(zhuǎn)動起來,要通過無數(shù)文章,讓它變得完整。每個看法都是片面的,它肯定存在,它存在,我們就要注意怎么處理好。

        六、中國當代文學創(chuàng)作的國際語境已經(jīng)形成

        張:剛才,你說到莫言獲獎以后,中國文學可以跟世界文學能平等一點對話了,我個人覺得,今天的中國文學跟世界文學比,水平是相當高了。你覺得呢?中國當下的寫作在世界上水平如何?

        孟:我們說各有特色比較準確點,這個東西高和低,它和取位有關(guān)系,你比如說,喜歡莫言,就說莫言高,喜歡別人,就說他高,都成立嗎?都成立。因為文無第一,武無第二。這和取位有關(guān)。

        張:是的,從不同角度出發(fā),理解就不一樣。

        孟:中國文學,這些年對世界文學確實提供了中國獨特的經(jīng)驗,這是沒有問題的,比如說,小說的復雜性和豐富性,跟俄羅斯的小說比較起來,我覺得我們要略勝一籌,俄羅斯小說寫的略微簡單一點,這是指我看到的作品,它簡單一點,但是有特點,有它的溫暖,寫得很樂觀,這又是好的方面。

        張:中國小說復雜性要強些?

        孟:中國小說寫得很復雜,很豐富,這是我們好的一面,各有所長吧。通過我們和世界文學的不斷交流,我們能夠認知、理解和接受西方文學一些好的東西,加上中國自己特殊的東西,中國文學和中國作家,會寫出好作品來的。

        張:中國文學值得期待。

        孟:好作品是可遇不可求,你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出來了,曹雪芹也不是規(guī)劃出來的,羅貫中這些,都不是規(guī)劃出來的,真的是可遇不可求,你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個好作家就突然蹦出來了。

        張:包括作家自己,好作品也是不知不覺寫出來的。

        孟:去年,我們就沒有想到,陳彥的小說《裝臺》,是那么好。

        張:這個作家我不熟悉,是哪里人?

        孟:他是陜西的作家,陜西省委宣傳部副部長。他當副部長以前,是陜西秦襄藝術(shù)研究院的院長,這個藝術(shù)研究院大概七八百人,創(chuàng)作、開發(fā)、演出一體化,評論什么都有,很高級別的一個單位,后來他當了副部長,發(fā)表了《裝臺》。

        張:哦,還是省委宣傳部領(lǐng)導?

        孟:是的,我問他,你怎么對這個生活這么熟悉?他說我以前就在劇院,裝臺這種事我還不熟悉?我跟這些人是太熟了。

        張:問題是他做了省級領(lǐng)導,成了一個官員,官員的思維沒有影響他的文學思維,很不錯,有些人一做了領(lǐng)導,思維就扭到另外一邊去了,做不了好作家。

        孟:他是官員,但是他首先是一個專家,一個專業(yè)工作者,是陜西秦腔藝術(shù)研究院的院長,他獲得過中國所有的編劇獎,什么曹禺的編劇獎、文華獎,而且連續(xù)獲得一等獎三次,是一個很著名的劇作家。

        張:那不一樣了,是頂級專家。

        孟:以前,我也看過他的小說,比如說看過像《西京故事》,上一次評茅盾獎的時候還拿來過,沒太引起注意,后來到海南參加博鰲論壇,有人問《裝臺》看過沒有?我說沒看過,人家說你回去看一眼,我一看大吃一驚,寫得非常好。敬澤先在《人民日報》發(fā)了一個評論,我又在《人民日報》發(fā)了一個評論,一個作品在《人民日報》連續(xù)發(fā)兩個評論,是不多見的。

        張:這可是評論家自己主動寫的評論。

        孟:都是我們自己寫的。他這個長篇小說,是近年來的優(yōu)秀作品。

        張:回去我找來看,要研究一下。

        孟:這個作品看完就是眼睛一亮。

        張:是長篇嗎?

        孟:很好的一個長篇。它是中國經(jīng)驗,也是中國故事,更重要的是,用中國傳統(tǒng)美學來表達和完成了這個長篇,中國傳統(tǒng)美學里面,小說美學最集中的一個表達,比如說是《紅樓夢》,它被我們認為是封建社會的百科全書,寫了一個封建社會即將坍塌之前的挽歌,同時,在哲學上,思想上,把人生的那種虛無主義現(xiàn)象,也寫得足。“眼看起高樓,眼看宴賓客,眼看它樓塔了”,等等,你看這個賈寶玉,在大戶人家,最后不是出家了嗎?走掉了。

        張:人物命運中,體現(xiàn)出了很深刻的人生認識。

        孟:但是,要注意,你把高門大院寫虛無很容易,因為他家道中落,或者家到了破落,馬上就虛無了。

        張:對,它是順理成章的,很容易產(chǎn)生這種認識。

        孟:但是,一個生活底層的人,能夠把他的虛無感寫出來,這太難。

        張:對。

        孟:他那小說,寫了一個人物叫刁順子,和他的哥哥、女兒、三任妻子的關(guān)系,他是一個裝臺的包工頭,跟院長討價還價,說院長今天加一個雞腿吧,院長今天晚上加一瓶啤酒吧,你這裝臺的窮苦工人,加一個雞腿,加一個啤酒,他們就高興壞了,因為他們拿不了幾個錢,做裝臺,買一個雞腿不要自己花錢,買一個啤酒也不要自己花錢,就行。

        張:吃好一點就行了,要求極低。

        孟:吃好一點,活也就干得漂亮,包工頭在那里指揮,對工人好,裝臺的這些人就捧他的場,他一招呼大家都來了,來的時候得把活包下來啊,上來把臺裝下來。

        張:裝臺是什么工作?

        孟:裝臺,就是為演搭臺子,裝各種架子和器材。包工頭在里面,特別有威信,不自私。對待工友非常好,討價還價的時候,都是為兄弟們著想,他不為自己辦任何事情,真了不起,江湖講義氣,他寫了這么一個人。

        張:是不錯,寫到這一層,當然不難,可是從這個生活中,定出了虛無感,就很難,是的,孟老師你說得很好。

        孟:所以,好小說,可遇不可求。這是事情的一個方面。另外一個方面,它還是一個癥候性的事件。

        張:怎么講?

        孟:說中國故事,表現(xiàn)中國經(jīng)驗,是時候了。

        張:哦。

        孟:這個事很重要,大概在2015年,張清華他們國際寫作中心在北師大召開了一個會,召開這個會的目的,就是研討一下怎么講述中國的故事,這顯然跟莫言有關(guān),莫言去了,賈平凹也去了,結(jié)果,到會場之后,我一看,就改變了我原先發(fā)言的題目,我發(fā)言稿都寫好了,我放棄了。法國著名翻譯家圖特來,日本著名翻譯家藤井省三,韓國翻譯家樸宰雨,意大利翻譯家麗颯以及瑞典、丹麥的翻譯家都來了。我發(fā)現(xiàn),中國當代文學的經(jīng)典化語境發(fā)生變化了,也就是說,它的國際語境已經(jīng)形成了。

        張:對,今天中國可以在國際最高水平和背景下探討文學了。

        孟:你想,唐詩宋詞,先秦文學的經(jīng)典,我們自己指認就可以了,當代的經(jīng)典,現(xiàn)在,我們自己指認是不可以的,必須由一個國際化的經(jīng)典環(huán)境里面來認可,就是說國際化,或者國際語境,已經(jīng)進入到中國文學經(jīng)典生成這個過程中來了。沒有這個龐大的國際團隊,莫言獲獎是不可能的,龐大的漢學家團隊,都翻譯過莫言的作品,使莫言這個用漢語寫作的作家,能夠用世界的主流語言,比如說英語,西班牙語等等在世界上進行傳播,這是他獲得諾貝爾文學獎一個先決條件,沒有這個條件,莫言獲獎不可能。

        張:對。

        孟:中國當代文學經(jīng)典化,通過莫言的獲獎,告知我們,中國作家和中國批評家單方面指認中國文學經(jīng)典的時代,可能已經(jīng)成為過去,所以這是一個癥侯性的現(xiàn)象。

        張:時間到了,我們應該跟世界文學一起成長了。

        孟:對,我們可以自認為是一個強勢的文學國家,但是,我們必須融入到整個世界文學的環(huán)境里去,這一點,我覺得可能是一個不能改寫的現(xiàn)實了,我們有沒有這個意識,非常重要。

        七、閱讀、傳統(tǒng)、認識、歷史感等,會幫助中國小說家做得更好

        張:對,中國作家要有世界文學的語境,要進入其中去寫作和思考。你覺得這方面中國作家怎么做好?要做哪些事?

        孟:這方面中國作家要做得更好,呵呵,一個是要由中宣部來談。

        張:哈!是的。

        孟:另外一個是,由你們作協(xié)領(lǐng)導來談。再一個,我覺得,一個作家,要提高自己的修養(yǎng),古今中外的閱讀一定要跟上,閱讀,我看很多好作家,那可是一刻也不停地在讀啊。

        張:你剛才說要讀得對。

        孟:手不釋卷,很多的青年作家,石一楓、阿乙這些作家,都這樣,隨時都拿著一本書。

        張:時間是有限的,不抓緊真是沒有時間讀的。

        孟:第一,就是要讀,第二,就是說,在有限的時間中,一定要讀好書。你讀好作品和大眾消費作品,是不一樣的。然后,回過頭來,多讀讀中國的典籍,這些年,我們跟著西方跑得太緊了。

        張:中國傳統(tǒng)經(jīng)典,應該去讀。

        孟:傳統(tǒng)典籍,包括經(jīng)子詩集,比如說我們寫小說的,特別像《史記》《左傳》,這些作品我覺得你再讀一讀,對形成我們講“中國故事”的方法太重要了,我曾經(jīng)批判過說,當代文學從90年代開始,除了有一個莊之蝶以外,我們再也見不到文學人物,這是怎么回事?我覺得我們講故事講得太多了,太不注重塑造人物。

        張:對,沒有人物,我們的小說寫了很多事,但是,閉上眼睛,眼前沒有人物。

        孟:沒有人物,小說沒有人物,這不是一個大問題嗎?但是《史記》里面寫的都是人物,《左傳》里面寫的也都是人物。所以,回過頭來,讀一讀我們的典籍,一個方面,會強化我們塑造人物的中國方法,另一個方面,會使我們的語言變得更優(yōu)雅。

        張:對,語言,我們的漢語表達,基本不是中國傳統(tǒng)的表達,是翻譯文學的。

        孟:現(xiàn)在,我們的語言粗鄙化太嚴重了,向古人學一學,人家那個優(yōu)雅,比較起來,我們會覺得抬不起頭來。格非做到了這一點,你看他寫的《望春風》,無論是結(jié)構(gòu),還是語言,都和《史記》有關(guān)。他的《望春風》是用人物來寫的,標的那些章節(jié),跟《史記》一樣。世家本紀,什么略傳,都是一樣的。

        張:格非這方面很不錯,他的中國傳統(tǒng)文學修練,比得上的當代作家不多,他的江南三部曲,最初我讀《人面桃花》,就覺得跟中國傳統(tǒng)表達很接得上。

        孟:他寫的小說里面,人物都是這個東西。所以,我覺得,語言的優(yōu)雅,要向中國傳統(tǒng)文化學習,要回望傳統(tǒng)。

        張:別的問題呢?

        孟:另外,我覺得,對生活的理解也要注意。沒有深入的認識生活是不行的,現(xiàn)在的小說寫不好,問題在哪里?生活的深入認識不行,這是一個原因。

        張:是的。寫點社會不公啊,農(nóng)民進城啊什么,簡單、幼稚、老一套,認識跟街頭大媽差不多。

        孟:比如說寫鄉(xiāng)土小說,鄉(xiāng)土作品,在百年的中國文學里,是最重要一個題材,也是最成功的一個題材,現(xiàn)在,我們的作家寫不好了。為什么寫不好?都坐在城市里寫鄉(xiāng)土,怎么寫?

        張:是的,所以我每年帶一批青年作家去鄉(xiāng)下考察,我說今天的鄉(xiāng)村不是原來那個樣子了,我們要研究和觀察,親身體驗。

        孟:我就說,這種寫作叫“望鄉(xiāng)寫作”,能寫好嗎?書里有三個人,干什么他不知道。喝酒還是喝茶?他寫的那是喝茶嗎?那是談事,對不對?怎么分土地?也寫不了。他就無法知道,男人工地上修炮樓去了?,F(xiàn)在的鄉(xiāng)土小說寫不好,我覺得跟對鄉(xiāng)村生活的不了解有關(guān)系。

        張:說得好。

        孟:第三點,我覺得還是歷史感。

        張:這需要你再詳細解釋一下。

        孟:歷史感是什么?這里講的歷史感,就是恩格斯在《自然辯證法·導言》里講的,人類生活的歷史發(fā)展和目的性,以及在這個過程中遇到的問題你怎么處理?你比如說鄉(xiāng)村的改革,現(xiàn)在鄉(xiāng)村變革,確實出了一些問題,但是你要知道這是鄉(xiāng)村變革過程當中的問題,現(xiàn)在的鄉(xiāng)村變化沒有完成,你哭天搶地,痛不欲生的。家鄉(xiāng)沒有了,鄉(xiāng)愁啊什么,你這是哪來的?難道回到60年代?回到解放前好嗎?回到老死不相往來那個鄉(xiāng)村你就愿意了嗎?那你住在城里怎么不回去?你還留在城里干什么?這種虛假的情感要不得。

        張:對,虛假的感情和淺薄的認識,甚至沒有認識,人云亦云。

        孟:你作為一個作家,一定要有點歷史感,你要知道,中國鄉(xiāng)村生活發(fā)展的未來不是這個樣子,它會變得更好,如果不變得更好,我們干嘛要改變?人民群眾為什么會支持改變?你有一點歷史感,我覺得,對歷史發(fā)展及其目的性的理解會更深入,會有深入的認知,對現(xiàn)實的表達就會超越一點,你的能力和想象力,可能會很好的轉(zhuǎn)變。

        張:這些,其實也就是有一段時間以來反復討論過的中國經(jīng)驗?

        孟:這是中國經(jīng)驗,是中國經(jīng)驗的提法。

        張:中國經(jīng)驗這個提法,是怎么來的,這是一個什么問題?是不是我們寫的太虛化了。為什么會提出一個中國經(jīng)驗的問題?

        孟:80年代到今天,這個文學的潮流中,沒有中國,你看現(xiàn)代派、后現(xiàn)代派、先鋒文學、后先鋒小說等等,這些都是哪來的?當然是從西方來的,你只是在形式上有那么多的變革,內(nèi)容上,寫的卻是不著四六,讀者讀不懂,專家也讀不懂,大家都在猜。

        張:是的,寫的那個孤獨,呵呵,是外國小說里的,北歐人的孤獨,捷克卡夫卡的,人卻是中國的名字,也生活在中國環(huán)境里。

        孟:這個情況不僅我們有,外國也有,我看最新的德國小說選《紅桃J》,那里面有個非常著名的德國批評家,他說,當?shù)聡膶W進行先鋒和試驗之后,德國的作者遠離了我們的文學,為什么?因為我們的作家不熱愛德國的當代。

        張:世界性的問題,跟著別人走。

        孟:中國的作家,也不熱愛中國的當代,他們都跑德國、法國、美國去了,這些形式都是人家的。所以,強調(diào)中國經(jīng)驗,我覺得,更多的是針對我們對于西方經(jīng)驗的一種崇拜而提出的。

        張:應該學習和借鑒、研究,崇拜和迷信就出問題了,會迷失自我。

        孟:對于西方,我們可以學習,但是不能崇拜,甚至完全變?yōu)樽约旱?,拿來我就用了,這個不行。西方經(jīng)驗也需要消化,需要整合,需要成為中國經(jīng)驗一部分。這個時候,西方經(jīng)驗會有效。不然,西方經(jīng)驗還是人家西方的。

        張:對。

        孟:你學博爾赫斯,那你永遠第二,第一永遠是博爾赫斯,學魔幻現(xiàn)實主義,那永遠魔幻現(xiàn)實主義第二。按照中國方式來寫,那你才有可能站在世界文學的某一端,成為里面最有效的一部分,或者值得尊重的一部分。所以,中國經(jīng)驗,在這個意義上我覺得是正確的。

        張:日本文學就不同,它的日本經(jīng)驗很鮮明。

        孟:但是,我們也一定要注意,寫中國經(jīng)驗,不要把我們從世界文學的格局里面獨立出來,把我們又劃分出來了,我們以前想融入,現(xiàn)在長大以后,又要把自己劃分出來,這就不對了。

        張:是的,很容易走極端。

        孟:兩個極端,一個是很崇拜人家,很崇敬,希望認可。等到自己長得塊頭比較大的時候,又想把自己劃分出來,變成一個獨立王國,這種獨立王國的可能性也不存在,意識不正確。另外,現(xiàn)在文學的全局化和文學的聯(lián)合國已經(jīng)形成了,你要退出這個文學聯(lián)合國沒有任何好處。

        張:要保持基本的認識,中國文學已是世界文學的一部分。

        孟:對,已經(jīng)是世界文學聯(lián)合國的一個追求成員之一。文學聯(lián)合國,是我前兩天提出的一個概念。因為去魯院嘛,在紅領(lǐng)巾橋的老魯院里,住了8個國家定期來華寫作的作家,在北師大,我們開了一個對話會。我說,我們成立一個文學的聯(lián)合國,肯定比政治的聯(lián)合國更容易達成共識,我們的麻煩,一定比政治的聯(lián)合國更少。因為,我們處理的問題都是一樣的,我們關(guān)心的問題也是一樣的,政治的聯(lián)合國,各管各的利益,各要各的利益,他們在那里爭斗,文學的聯(lián)合國不爭斗,只有友好,只有互相促進。

        張:是的,文學的聯(lián)合國,將有力促進全世界文學的進步,當然也包括中國文學的進步。

        責任編輯 李小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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