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色風(fēng)景

1

我、小強、豆丫和嚴田又吃飽了。于是我們開始例行聊天，小強說周末你們來我家玩吧。

我們：玩什么？

小強：玩我呀。

我們：……

小強，一個能把普通食物吃成腦殘片的男子。

2

不過我們順勢開始了“玩”的話題，聊的是小時候都玩些什么。腦子里第一個蹦出的是跳房子，我問他們玩過嗎？

小強：我沒玩過，聽說最近上海有一個女的失戀了很想玩，后來被警察勸下來了。

……不，我們說的應(yīng)該不是同一種游戲。

3

嚴田：小時候玩最多的當(dāng)然是過家家啊，我都扮小公主。

我：哦？小公主都干些什么？

她：對著鏡子問，魔鏡啊魔鏡，世界上最漂亮的人是誰？然后發(fā)現(xiàn)是王后，我就派人去殺她。

……小公主的劇本不是這樣的！

4

雖然我和小強都是男孩子，但過家家也玩過。小強總是演一家之主，而我總要演小孩子。

小強問豆丫：你呢？是不是根本不屑玩過家家？

豆丫：我玩啊。我一般都扮演爺爺。

……豆丫，一個從童年開始展露個性的女子。

5

女孩子常玩的還有跳皮筋，嚴田還唱起了兒歌：馬蘭開花二十一……

我說：雖然我不會跳，但我有提供雙腳供女孩們綁皮筋。

小強：沒出息！我會跟她們一起跳，比她們跳得都好。

我……無話可說，問豆丫：你呢？

豆丫：我讓兩個人綁著皮筋站好，然后把樹枝架在上面，往后拉，發(fā)射……

……豆丫，某種程度上解鎖了童年的更多可能。

6

我比較擅長跳繩，繩子前甩后甩都能跳，有時還玩?zhèn)€雙手交叉，其樂無窮。

還有一次，我從倉庫里找到一條粗繩，那時我們住大院，全家人很有興致地玩起跳大繩，輪流揮舞繩子，輪流沖入繩內(nèi)……爺爺奶奶叔叔嬸嬸爸爸媽媽都參與了進來，可以說是我們家的歡樂巔峰時刻。

“真令人羨慕?！毙娬f，“我都用跳繩跟小伙伴玩綁架。一根繩子捆他，一根繩子抽他，但他寧死也不肯出賣組織！”

……這絕對不是正確玩法！但為什么結(jié)局還挺感人！

7

還有踢毽子。除了比誰踢得多之外，還有互相丟給對方踢的玩法，如果對方能踢得高于頭頂，就算他贏。不過毽子落地前，我若補上一腳，同樣讓它高于頭頂，就算我贏，而對方為了不輸給我，就要趕在毽子再次落地前把它再踢起……

棋逢對手時，毽子可以在空中飛很久。但這種情況很少，更多時候是鞋子跟毽子一起飛上天空，不知先救哪一個。

8

玻璃珠是童年至寶。我很迷戀趴在地板上打彈子的快樂。而嚴田說她覺得玻璃珠好漂亮，都搜集起來當(dāng)成公主的寶石。

小強說：我曾經(jīng)把玻璃珠當(dāng)成糖果，差點兒吞下去，哈哈哈！

……我們無視了這個蠢貨，問豆丫是怎么玩玻璃珠的？

豆丫：我用石頭砸它，想看看里面裝著哈。

……很好，非常符合人設(shè)的玩法。

9

抽陀螺我玩不來，但我的童年好伙伴表哥卻玩得很溜。他就強行拉我進入游戲。具體是：他負責(zé)抽陀螺，我負責(zé)慘叫。于是每次玩的時候，他響亮地一揮鞭子，我就叫得撕心裂肺……

小強他們聽了這段講述，沉默地看著我。

還有扇紙牌。就是一些畫著人的小卡片，鋪在地上，正面朝上，我和對手各出一張或數(shù)張，兩人輪流朝地上呼巴掌，看誰的掌風(fēng)能最快將紙牌全扇得面朝下，誰就能贏走所有紙牌。

這個游戲帶一點賭博色彩，有一次我就把一個小伙伴贏得傾家蕩產(chǎn)，輸紅了眼的他請我借給他一些牌，說他一定會翻盤的！然后比賽時他一把押下了所有牌，咆哮著說來?。∷賾?zhàn)速決吧！

……這種賭徒養(yǎng)成游戲會絕跡也不是沒理由。

11

我說得滔滔不絕，小強說：誒，跟你比，我過的簡直是假童年，怎么我就沒那么多東西玩？

我說：別介意，有些人的童年就是只配拿尿和泥巴玩。

小強：你憑什么這么說！我都拿水和泥巴，尿要留著沖螞蟻窩的！

……對不起。

12

小強說小時候他家附近有一堵破墻，他每次經(jīng)過都會踹兩腳，有一天飛奔而踹，整堵墻倒了，暴露出一個巨大的螞蟻窩，小強非常開心，于是開始撒尿……

……可以說是非常陌生的一款童年了。

13

豆丫說：我以前很愛觀察螞蟻。我會打很多蒼蠅丟到螞蟻窩附近，看它們搬。有些螞蟻會去抓停在草叢的活蒼蠅，結(jié)果被帶上了天，有一次我看得著急，一腳踩死了蒼蠅，螞蟻也當(dāng)了陪葬。

小強說：你太粗魯了吧！這要是我，頂多一泡尿。

……這位選手請你下臺，你被禁言了。

14

紙飛機是童年的保留項目。學(xué)期結(jié)束時玩得最嗨，那些沒用了的課本啊考卷啊都變成了紙飛機。

嚴田說：比起飛機，我更喜歡折紙蜻蜒，從樓上丟下去會滴溜溜打轉(zhuǎn)，特美。

后來據(jù)說樓下住戶拆開紙蜻蜒，找到了嚴田忘記涂抹的姓名，上門問罪。

小公主嚴田面對父王與母后的指責(zé)，哭成淚人。

15

我們也玩積木，堆好一座大樓或?qū)m殿之后就一把推倒，幻想自己是金剛。有時候還把父母的麻將壘成多米諾骨牌.一推倒一片。

“想想，這多么像人生，做了很多努力，就為了看它崩塌?！倍寡靖锌?。

……請不要突然扎心！

16

說起麻將，小強就提到他小時候模仿賭片里的高手那樣射撲克，還找了自己的表妹當(dāng)靶子，可惜從沒射中。

“還好沒射中，你這個人渣！”嚴田批評。

“也許這正說明我本性善良，所以才下意識地打偏了?！毙娬f。

“想想，這多么像人生，握著一手好牌，偏偏打得稀爛?！倍寡靖锌?。

……豆丫，一個需要勇氣才能繼續(xù)相處的朋友。

17

上了小學(xué)，最經(jīng)常玩的就是兵捉賊了。

大家曾熱烈討論過設(shè)定，比如：兵是必須抓住賊呢，還是只要追上并觸碰他就行？前者得到了大多數(shù)人的認可。于是總有些速度不快的人得以狡猾地逃出魔掌。我有次抓住一個同學(xué)的衣領(lǐng)，他卻機智敏捷地把衣服脫了，光著膀子繼續(xù)跑，博得了大家的掌聲。

……至于他后來有沒有脫褲子，我已經(jīng)忘了。

18

男孩子還會玩斗雞，玩得滿腳瘀青，爹媽以為遭遇了校園暴力。而男生們頂起來沒個準，經(jīng)常你一膝蓋過去，他就捂住難言之隱蜷縮起來，畫面慘烈。

這個游戲逐漸被封印。

19

還有跳馬。一個人做九十度鞠躬狀，另一個人按著他的背跳。過不去的，就要當(dāng)馬。小強說他的朋友都很厲害，所以他經(jīng)常當(dāng)馬。

還有騎馬打仗，一個扛著另一個，兩軍交戰(zhàn)，看誰先掉下來。小強說他從小就敦實，所以他經(jīng)常當(dāng)馬。

“看不出你那么喜歡承受胯下之辱?！蔽艺f。

“我總是告訴自己：做父親的，就要把孩子扛在肩頭。”小強自傲地說。

……你高興就好。

20

嚴田暗戀的班草橡皮聞聲湊過來，興致勃勃地說他小時候特喜歡彈弓，但從沒打到過鳥，反而把鄰居家的玻璃打破了。于是他爸就把他的彈弓燒了。從此這人走起了佛系路線，看到女孩子們過家家，便纖尊降貴地表示自己愿意出演。

然后女孩子們拒絕了。橡皮特別傷心，把自己關(guān)在屋內(nèi)，沒事照鏡子，對影成三人。

“然后我發(fā)現(xiàn)，我這么帥傷心個屁?！毕鹌の⑿χf。

……保安！把這個畫風(fēng)完全不同的人趕出去！

21

回憶完一圈，小強忽然叫：我們現(xiàn)在也不老?。∽?，出去玩！

我說：好！我想踢毽子了！

嚴田動情地說：我還是想過家家、當(dāng)公主！

豆丫說：我突然有點想念丟沙包的感覺了。

躍躍欲試中，鈴聲響了，下午的課開始了。

我們默默收起熱血和童年，變回啃書的初三狗。

以后我們會像懷念童年一樣懷念青春嗎？哦，至少希望那時，一起扯淡的朋友都在，即使都玩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