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

隨著二胎的普及，越來越多的家庭擁有了兩個孩子。然而，隨著孩子一天天長大，他們之間的差異也漸漸凸顯出來。俗話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作為父母真的能一碗水端平，把自己的關(guān)愛、陪伴、時間、資源等等完全平均分給兩個孩子嗎？答案顯然是不能，畢竟十個指頭有長短，只要是人就難免會有私心，親生父母也不例外。徐丹就有一對這樣偏心到極致的父母，從小到大，她眼里的父母把所有的愛和最好的都給了腦癱妹妹。對于這樣的父母，她無能為力，甚至想和家里斷絕關(guān)系?？赏蝗挥幸惶欤幌蚪】档乃蝗徊〉沽?，她的父母又該如何選擇呢？

妹妹高燒成腦癱，姐姐的天空暗無天日

2017年9月，遼寧省大連市中心醫(yī)院的一處病房里，一位花白頭發(fā)的老婦望著病床上沉睡的女兒，默默流著眼淚。她一邊握著女兒的手，一邊喃喃自語：“是媽偏心，讓你受委屈了，是媽對不起你……”她一直重復(fù)著這樣的話語，任誰勸也不肯離開。此情此景讓人心生疑慮，這對母女之間究竟怎么了？

病床上的女兒名叫徐丹，1983年8月出生在遼寧省大連市瓦房店市的農(nóng)村。他們家雖然條件一般，但她跟大多數(shù)孩子一樣，有爹疼有媽愛。可5歲那年，妹妹徐鐸降臨，父母的重心一下從她身上轉(zhuǎn)移到了那個小小的嬰兒身上。

妹妹8個月的時候，突然發(fā)起了高燒，父母想著小孩子有個頭疼腦熱是很正常的事，加上那時農(nóng)忙，也就沒太在意。三天后，妹妹仍舊高燒不退，母親徐淑玲就去村診所拿了點(diǎn)退燒藥喂給她吃，不曾想，燒不僅沒退，孩子還開始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徐淑玲夫妻慌了神，趕緊把徐鐸送到了瓦房店市醫(yī)院。但因為拖延的時間太長，醫(yī)生說徐鐸的腦細(xì)胞已經(jīng)遭到損害，即使高燒退了，以后也是腦癱。

醫(yī)生的診斷，讓徐丹的父母自責(zé)不已，看著小小的女兒，他們淚如雨下。特別是母親徐淑玲更是懊惱得要死，她不停地捶打自己，扇自己耳光，一個有育兒經(jīng)驗的母親，怎么能眼睜睜地讓孩子變成腦癱？孩子今后的人生可怎么辦??？徐淑玲萬念俱灰，恨不得用自己的性命來換女兒的健康?？墒牵瑹o論她再怎么懺悔，都已于事無補(bǔ)。

自從妹妹徐鐸被確診為腦癱后，姐姐徐丹的天空也陡然灰暗了。以前每天回家都會陪她玩耍的爸爸變得沉默寡言，睡覺前愛給她講故事的媽媽也不再理她，每天抱著妹妹以淚洗面。他們再無心對她噓寒問暖，每天忙著四處打聽哪里的醫(yī)院能治療腦癱，一旦打聽出來，就會毫不遲疑地帶著妹妹去治病，而不到6歲的徐丹則被托付給鄰居照顧。

徐丹記得父母第一次要帶妹妹出門治病時，她很害怕爸爸媽媽就這樣帶著妹妹不回來了。臨走前一晚，她不敢睡著，死死地抱著媽媽不放手。媽媽眼眶紅了，緊緊地?fù)еf：“丹丹最懂事了，你看妹妹多可憐，再不去治療就好不了了?！钡诙?，不管徐丹如何哭鬧，都不能阻止父母抱著妹妹“狠心”地離開。

這樣周而復(fù)始，一次次懷著希望前去治病，一次次又失望歸來。短短幾年下來，不僅家底被掏光了，還欠下了幾十萬的債務(wù)，而妹妹的病卻沒有任何好轉(zhuǎn)的跡象。不僅如此，在徐丹眼里，以前恩愛和睦的父母也變得爭吵不斷，甚至當(dāng)著兩個女兒的面大打出手。

懂事的徐丹為了減少父母的壓力，還沒有灶臺高的她，就踩著小板凳學(xué)做飯。她永遠(yuǎn)記得，當(dāng)她第一次將自己做的飯菜端上桌時，母親驚呆了，眼淚瞬間涌出了眼眶。她用力地親吻著徐丹小臉，動情地說：“我們家丹丹真是能干，以后能照顧妹妹了。”母親久違的親吻，讓徐丹萬分高興，要知道，自從有了妹妹后，母親已經(jīng)很久沒有擁抱自己了?？勺詮男斓ぷ兊迷絹碓侥芨珊?，母親說得最多的話就是：“你看妹妹多可憐啊，你是姐姐，必須照顧她?！本枚弥?，這句話也成了徐丹的魔咒，仿佛她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照顧妹妹。

在徐丹家里還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家里有限的零食、糖果、營養(yǎng)品等，都是留給徐鐸的，誰都不能吃。父母甚至怕徐丹偷吃，還特意把這些東西鎖在自己房間的柜子里?？尚斓ぎ吘挂仓皇莻€孩子，也有嘴饞的時候。

有一次，她給妹妹沖牛奶時，聞著牛奶的香氣，實在忍不住偷偷地喝了一口，不想被媽媽看見，前一刻還對妹妹溫柔微笑的媽媽頓時對徐丹河?xùn)|獅吼起來。徐丹委屈極了，哭著叫嚷：“我也是你們的女兒，怎么就不能喝了？”說完，故意當(dāng)著母親的面把一瓶牛奶全喝光了。母親呆住了，竟沒有再罵徐丹。

由于父母的偏心，幼小的徐丹十分憎惡這個多出來的妹妹，她常常想，如果不是她，父母怎么會如此不待見自己；如果不是她，父母的關(guān)愛和家里的好東西都會是自己的，可為什么偏偏多了一個她。趁沒人的時候，徐丹總是對妹妹愛理不理，甚至到了嫌棄的地步?？僧?dāng)村里的小伙伴們都笑話徐鐸像條狗一樣爬著走時，徐丹還是很生氣。

雖然她不喜歡這個妹妹，但也不能讓別人這樣侮辱她。有一次，當(dāng)小伙伴再次當(dāng)著徐丹的面嘲笑妹妹像條狗時，徐丹和他們狠狠地打了一架。可回到家，不問青紅皂白的母親一邊給徐鐸喂飯，一邊將徐丹罵了個狗血淋頭：“你一個女孩子打什么架？我告訴你，把別人打傷了，我們家可沒錢賠?！贝藭r，徐丹手上流著血，母親卻視而不見，她的眼光一直在妹妹身上。

常年的差別對待，讓徐丹產(chǎn)生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父母親生的？也許真的如村里鄰居開玩笑時說的那樣，自己是他們撿來的孩子，妹妹才是他們的親生骨肉。

1992年，徐淑玲聽說沈陽有個中醫(yī)治療腦癱很有辦法，她不顧丈夫的反對，一意孤行帶著4歲的徐鐸奔赴沈陽。兩個月后，徐淑玲帶著徐鐸回來了，令徐丹震驚的是，被診斷此生不能走路的妹妹，不僅站起來了，還能含糊不清地叫自己姐姐了。

那一刻，徐丹有種莫名的激動。她當(dāng)即牽著妹妹手，在村里來回轉(zhuǎn)了幾圈，她想要讓全村的人知道，自己的妹妹不再是他們口中的狗了。

可是，自從妹妹可以走路后，父母似乎也松了一口氣，開始忙著賺錢還債了。農(nóng)忙時，徐丹還要到果園幫爸爸噴灑農(nóng)藥。一次，她不小心將農(nóng)藥噴到眼睛里，疼得哇哇大哭。送到診所后，醫(yī)生趕緊給她清洗眼睛，并感嘆，要是再晚來會兒，眼睛就瞎了?？苫氐郊依铮赣H知道后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沒事就好。第二天，她仍讓徐丹接著去噴農(nóng)藥。鄰居看不過去，就勸母親不要太偏心，可母親卻大聲說：“家里太窮了，老二還得治病，老大就得有老大的樣子?！甭犞赣H的話，徐丹的心里在滴血。她憤憤地想：難道老大就該死嗎？老大就有義務(wù)照顧生病的妹妹嗎？早知道這樣，還不如生病的是自己呢！

含淚輟學(xué)打工，姐姐的人生也要獻(xiàn)給妹妹？

從徐丹上學(xué)起，父母就規(guī)定她每天放學(xué)要立馬回家照看妹妹?？尚斓ぎ吘怪皇莻€孩子，難免有疏忽。一次，趁姐姐沒注意，徐鐸拿起爸爸的剃須刀模仿爸爸刮胡子的樣子，往自己臉上刮，結(jié)果把嘴巴拉出一道血口子，鮮血淋漓。徐丹嚇壞了，忙用酒精棉球給妹妹擦拭傷口。

可母親回家一看到徐鐸受傷，當(dāng)即呵斥道：“你連妹妹都看不好，還能干什么？”徐丹委屈得大哭，反駁道：“我已經(jīng)盡力了，難道我是這個家的傭人嗎？”說完，跑到河邊，獨(dú)自哭泣。晚上，她聽到母親四處呼喊自己的名字，可她卻故意躲在草叢里，不答應(yīng)。直到聽到母親的哭喊聲傳來，她才應(yīng)了聲。母親找到她，一把抱住，狠狠地拍著她的背說：“你跑哪兒去了，嚇?biāo)缷屃?。妹妹已?jīng)這樣了，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毙斓の卦谀赣H的懷里哭得稀里嘩啦。那一天，母親破天荒地花了9毛錢，給她買了一根向往已久的火腿腸。

不管父母怎么偏愛妹妹，徐丹都能容忍?？勺钭屗淌懿涣说氖?，父母一忙起來，就要她帶著妹妹上學(xué)放學(xué)。為此，引來了許多的嘲笑，大家都笑話她們姐妹是大傻子帶著小傻子。徐丹很生氣，對父母說：“我才不愿帶著她丟人現(xiàn)眼……”哪知話沒說完，父親就一個耳光甩過來，惡狠狠道：“她是你妹妹，你的親妹妹，你再敢這樣說，信不信我打死你？”說完，繼續(xù)要打，最后，還是母親用身體護(hù)住了她。

父親的強(qiáng)硬讓徐丹無力反抗，只能繼續(xù)帶著這個傻妹妹上學(xué)。為此，她從心里也更加厭惡傻子一樣的妹妹。哪知，一天放學(xué)后，幾個調(diào)皮的同學(xué)又一次攔住了徐丹姐妹，他們威脅徐丹姐妹，想要過去，就必須從他們褲襠下鉆過去。徐丹勢單力薄，氣得大哭。這時，徐鐸卻顫顫巍巍地跑過來拉著她的手，含糊不清地說：“姐，別哭，我鉆。”那一刻，徐丹看著掛著鼻涕的妹妹，心里仿佛被一個尖銳的東西深深刺了一下。也是從那一刻起，她再也不嫌棄這個腦癱的妹妹了。

從小，徐丹就特別努力地學(xué)習(xí)，她知道要想改變自己的命運(yùn)只能靠知識。所以從小學(xué)到初中，她的成績都是名列前茅。當(dāng)鄰居都羨慕徐淑玲夫妻有個既懂事又爭氣的孩子時，徐淑玲總是嘆氣說：“成績有什么用？能掙錢養(yǎng)家才行?！睘榇耍斓た偸窃谛睦锇l(fā)誓：我將來一定要考上大學(xué)，掙大錢給你們瞧瞧！因此，讀大學(xué)一直是徐丹的夢想。

1999年9月，徐丹順利地考上了當(dāng)?shù)氐囊凰攸c(diǎn)高中，拿到通知書的那刻，她欣喜若狂。因為父母曾許諾她，只要她能考上，砸鍋賣鐵也要供她上學(xué)。可當(dāng)她把這好消息告訴父母時，父母的臉上沒有出現(xiàn)她期盼的神色。父親愁眉苦臉道：“飯都要吃不上了，上什么學(xué)??？”說完坐在門口抽起了煙。徐丹轉(zhuǎn)頭望向母親，徐淑玲也唉聲嘆氣地說：“家里確實沒錢了，你要想讀書自己去借吧！”

母親的話讓徐丹心寒如水，父母如此出爾反爾，令她幾乎絕望。然而，渴望讀書的她顧不上跟父母爭辯，第二天就急匆匆地踏上了借錢的征程?？梢惶煜聛恚疀]喝一口，飯也沒吃上一頓，所有的親戚家走遍了也沒有借到一分錢。晚上，傷心欲絕的徐丹躺在床上默默地流著眼淚，卻聽到母親的聲音：“不是我不想去借，為老二治病，先借的那些錢都沒還上，怎么好意思再去借？想著讓丹丹自己去，也許還有一線希望。哪知，唉……”“還是怪我無能啊，要是能多賺點(diǎn)錢，也不至于虧待孩子！”徐丹知道，這是父親的聲音。

那晚，徐丹明白，家里太困難了，自己的大學(xué)夢也戛然而止了。第二天，她當(dāng)著父母的面撕掉了錄取通知書。然而，父母除了沉默還是沉默，竟沒有一句安慰她的話。最后，還是母親硬著聲音道：“不讀書也好，可以早點(diǎn)打工賺錢?！蓖赣H躲閃的眼神，徐丹幾乎咬碎自己的牙齒，冰冷地說道：“放心吧，我就算死也會賺錢養(yǎng)家的，不讓你們白養(yǎng)我！”說完，她轉(zhuǎn)身決然離開。只是她沒看到，在她轉(zhuǎn)身的那刻，母親的眼淚已經(jīng)奪眶而出。

幾天后，徐丹經(jīng)同村姐妹介紹進(jìn)了一家塑料廠，每月能拿到600元工資。在工廠里，她是上班最早，下班最晚的女工。因為，她要努力賺取那微薄的加班費(fèi)。然而工作不久，塑料廠的毒氣讓她俊秀的臉上長滿痘痘，可她不舍得拿錢去治，只買最便宜的紅霉素軟膏隨便擦擦。每次發(fā)工資，工廠的女工們都會邀約一起去買衣服，而徐丹從不參與。可當(dāng)她將辛苦賺來的錢交給父母時，父母從來沒有說過一句感謝，仿佛她做這一切都是天經(jīng)地義的。由于長期滿負(fù)荷勞作加上營養(yǎng)不良，徐丹終于在一次加班時暈倒在機(jī)器旁。幸虧工友及時發(fā)現(xiàn)，將她拉開，不然她的胳膊就被卷進(jìn)機(jī)器里。事后，徐丹滿腹委屈地告訴媽媽時，媽媽卻波瀾不驚地說：“都這么大人了，做事小心點(diǎn)。”媽媽冰冷的話如一把尖刀，刺得徐丹體無完膚。

從小到大，雖然父母把大部分的愛和關(guān)懷都給了妹妹，但徐丹并不真正痛恨他們。因為她明白，與妹妹相比，她幸運(yùn)太多，至少她擁有一個健康的身體。她總是安慰自己，父母之所以愛妹妹多些，是出于愧疚和自責(zé)。可她接受不了的是，父母甚至把她的婚姻也作為了自己贖罪的籌碼。

轉(zhuǎn)眼，徐丹到了談戀愛的年齡，父母似乎并不關(guān)心她喜歡什么樣的男人，而是叮囑她：“談戀愛可以，但一定要找個愿意而且能照顧徐鐸的?！彼麄兊那Ф撊f囑咐，讓徐丹也覺得此生，妹妹就是自己不可推卸的擔(dān)子。

很快，徐丹有了第一個男友張峰。張峰是徐丹工廠領(lǐng)導(dǎo)的獨(dú)生子，家境優(yōu)越，人也帥氣。但當(dāng)張峰的母親知道徐丹的家境后，就千方百計阻止兒子跟徐丹談戀愛。徐丹很痛苦，幸虧張峰堅持，極力說服父母，好不容易才讓父母點(diǎn)頭答應(yīng)。可就在他們談婚論嫁時，張峰的父母提出了要求：結(jié)婚可以，但婚禮現(xiàn)場，徐鐸最好不要出席。

徐淑玲知道后暴跳如雷：“他既然這么嫌棄你妹妹，將來有一天說不定就會嫌棄你，這種男人不嫁也罷?！弊詈?，在父母的威逼利誘下，徐丹和張峰黯然分手。

肩負(fù)照顧腦癱妹妹重?fù)?dān)的徐丹究竟找到意中人沒？而徐丹的父母，在女兒的情感婚姻中又起到了什么作用？他們又如何平衡兩個差異如此之大的孩子呢？欲知詳情，請閱讀《知音》2018年8月下半月第23期。

編輯/呂曉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