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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門外的花坐一會兒

        2018-08-01 09:58:54
        愛你 2018年19期
        關(guān)鍵詞:宅子沈家葡萄藤

        閑讀汪曾祺,他在《人間草木》里說:“如果你來訪我,我不在,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似聽見一個可愛的老頭兒在喃喃自語。

        春日深深,花是主;楊柳風(fēng)吹,人似客。

        訪友不遇,多有見諸于歷代文人的筆下?!靶兄辆栈ㄌ叮逦魅找研?。主人登高去,雞犬空在家?!辈挥?,多少有些失望,正欲抽身返回,可一回頭,主人家門外的一簇花兒在光影里忽明忽暗,擁立門旁。

        在我們這個小城,不少人家的宅院門旁都長著花兒。

        在一條老巷子里,有戶人家門外長著紫藤,年年暮春一嘟嚕一嘟嚕,深深淺淺,垂掛于竹架之上。到這樣的人家拜訪,若主人不在,人又走倦了,還真得停下來找一級臺階歇歇腳,和門外的花草坐一會兒。

        門外有花,詩意居住。我一直覺得自己曾經(jīng)住過一個院子,那個院子不大,墻角有數(shù)叢芭蕉,葉影疏疏。有客來訪,輕叩門環(huán),人站門下,人畫俱綠。

        雖然其實(shí)不曾真正有過那樣的院子,但我常到鄰居家的院子里走動。有的人家院子比較大,敲門時,里面的人一時聽不見,或者聽見了,等他來開門也要過一會兒,我只能和他門外的花草先坐一會兒。這種“坐一會兒”是用眼睛去交流,與花對視,或者漫不經(jīng)心睨上一眼,等到木門嘩然洞開,它們已成為在身后的溫柔背景。

        在我少年的時光中,鄰近的沈家是一座青磚灰瓦的老宅子,宅子里有我兒時的玩伴。那時我經(jīng)常去沈家串門,大門是虛掩的,門外栽了一叢芍藥。小伙伴有時不在家,我就在門外等他。有天中午,我坐在門外的臺階上,陽光明媚,風(fēng)吹得那些花兒搖曳多姿。

        門外還有別的植物,雞冠、牽牛、芭蕉、薔薇、月季、天竺、蠟梅……我不光是坐一會兒,還會俯下身去,湊近聞花香。

        岳父在世時,我家院子門旁種過一棵葡萄藤,枝粗如棍。初夏葡萄藤開花了,然后結(jié)小青果,枝葉還算茂盛,掛的葡萄也多。我們都曾坐在門外,和葡萄藤坐一會兒。

        “請和我門外的花坐一會兒”是主人留下的花草箋、春日帖,是唯恐怠慢客人,擔(dān)心客人在等待的過程中乏味而說出的話。這是多么美妙的情境,又是多么美好的際遇。

        我所能想到鋪展下去的事情,還可以叮囑對方:樹上有鳥雀,架上有葡萄,你如果口渴了,可以摘幾顆嘗嘗。

        門外的花是老房子的建筑小品,花閑情,主人也很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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