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成有
自20世紀80年代較大的市獲得立法權以來,地方性法規(guī)發(fā)展迅速。在拆除地方立法權的門檻之后,地方立法的主體更加開放,地方立法的積極性和主動性更加增強,各地都在加快立法步伐,法規(guī)數(shù)量上升迅猛。但從實踐經驗看,不少地方性法規(guī)大量照搬上位法,適合于區(qū)域管理與發(fā)展的創(chuàng)制性立法不多,出現(xiàn)了大量“天下法規(guī)一大抄”的重復立法現(xiàn)象。普遍缺乏特色和新意,針對性、可行性不強,一些地方甚至還相互攀比,大搞形式主義,立法競賽,大干快上,急功近利,造成不必要的資源浪費和法律數(shù)量的無限膨脹。
縱觀當下地方立法的現(xiàn)狀,抄襲痕跡很深,同質化程度很高。內容上,直接重復上位法,或者重復其他同類的地方立法,重合度很大,表現(xiàn)在:一、完全復制,一字不改,既包括復制整個法律條款,也包括復制某款或某項;二、僅作部分刪改,囿于其立法權限、范圍,將某些不具備立法權限、超出立法范圍的內容去掉,略加修改,或者出于表達技巧、結構編排等考慮而進行部分刪改;三、歸納拆分,通過分解、組合、調整順序、變換語句等方式變相重復上位法。結構形式上,沿襲中央立法的框架結構,求大求全,動輒以總則、組織、職權、程序、法律責任、附則等完整章節(jié)出現(xiàn),且在總則、組織等部分的條款,幾乎都是復制或微調上位法的表述。有統(tǒng)計表明,不少地方法規(guī)條文內容,有1/3屬于可以不寫,1/3屬于可寫或可不寫,1/3屬于可以寫。
大量重復立法,損害了地方立法的應有功能。中央立法不足以解決地方的特殊問題,才需要地方立法予以彌補,無論是實施性立法,還是自主性立法和先行性立法,立足點都是解決地方實際,突出地方特色。重復立法,違背了將部分立法權分配給地方發(fā)揮地方積極性的原意,混淆了中央與地方的立法權限分配,使本來要求具有靈活性、可操作性、體現(xiàn)地方特殊性的地方立法功能降低,有損地方立法在我國社會主義法律體系中的應有地位,其結果實際上是等于沒有解決地方的特殊性問題。
某種意義上講,重復立法是一種立法怠惰,是一種立法不作為。為什么會有重復立法,主要原由有:
一是立法中的躍進主義。一些地方為了簡單追求速度或相互攀比,將立法數(shù)量、立法規(guī)模作為自身的“政績工程”,為了立法而立法;二是滿足于唯書唯上。不深入調查研究,不充分了解本地區(qū)的實際情況,立法的素質、能力、水平有限,經驗不足,缺乏對本地事務管理情況的清晰認識和準確把握,在最核心、最關鍵的問題上,缺少發(fā)現(xiàn),無法進行以問題為主導的針對性立法創(chuàng)新,只能重復搬抄;三是怕?lián)L險問責。立法時如果創(chuàng)新不當,抵觸中央立法,會有被撤銷甚至問責的風險,相反,保守、抄襲、復制重復,卻不會被追究。
特色,是地方立法的生命,是衡量地方立法質量優(yōu)劣的關鍵,沒有特色,不接地氣,好比“穿”著雙上位法的“不合腳”的“大鞋”,不好走路。地方立法,不是點綴或裝飾,其目的和用意是賦權各地能結合本地實際情況,制定更接地氣,具有特色、解決問題的“干貨”,以彌補法律規(guī)定過于原則、缺少可操作性的弊端。從而,借助這種“法規(guī)身份的轉變”,將上位法的原則條款細化為具體的補充,將軟性的政策、意見轉化成剛性的法規(guī)調整。
(摘自財經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