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劉變英,是謝延信的大女兒。這么多年,父親的精神一直鼓勵著我,父親的堅強一直陪伴著我。
作為他女兒,我感到是一種光榮,我為有這樣一位父親而驕傲,一個人能夠得到這么多人的稱贊,很不容易,而父親做到了。父親的一生沒有得到多少物質享受,他的生活好象只有兩個字,那就是“付出”。
為了對我母親的承諾,為了我姥姥一家,為了我——父親付出了一輩子,卻是心甘情愿,從來沒有后悔過。因為有了父親的付出,才使我姥姥平安地走到現在,我舅舅能夠健康地生活下去,也使我母親在天之靈得以安寧。
我出生40天母親便病逝了,是我的父親一口水一口飯把我喂大的,在我姥爺患病之前,我一直跟著父親生活。姥爺患病后,父親就把我送到奶奶家生活。從我記事起,父親從礦上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望村里的長輩、老人和我姥姥的母親。從這些小事上,父親是一位重孝道、負責任的好父親。
1985年,父親再婚后的第二年,我最小的妹妹出生,當時我們這個新組合的家庭姊妹4個,我11歲,最小的妹妹才幾個月,家里十余畝地,父親常年不回家,上小學四年級時我只好輟學在家?guī)臀业膵寢屨湛吹苊?。當時,如果我的父親就是在家干農活,不去焦作照顧我姥姥一家,父親最低也能供我上完初中,我的人生也可能改變。我記得當時由于家里沒有壯勞力,地里的莊稼肥水跟不上,產量低,家里的糧食不夠吃。為了省著點吃,媽媽把磨下來的麥麩再磨一次摻到面里,蒸的饃、搟的面條不好吃,我們姊妹幾個小,不懂事,鬧著不愿吃,經常把媽媽氣得流淚。
我長到16歲,父親從來沒有給我買過一件新衣服,當時,在我的印象里,我認為父親不稱職和小氣。別人在外面工作的父親,回到家又是給小孩買新衣服、又是捎好吃的,可我沒有享受到過。現在我才理解,為了照顧我姥姥一家的生活,早花干了父親本來就不多的工資,為了實現他對我母親的承諾,他沒有多少錢能用到我們姊妹幾個身上了。
我16歲那年,春節(jié)前父親回到家里辦事。我跟父親要幾塊錢與姐妹們到鄉(xiāng)里去玩。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向父親張口要錢。父親給了我5塊錢。16歲的女孩子都愛美,同去的姐妹到集上有的買衣服,有的買各種化妝品。我沒有多少錢,就狠狠心花2塊錢買了一盒胭脂?;氐郊腋腋赣H一說,父親很生氣,跟我說:“妮,咱不能跟別人比,錢該花的花,不該花的不花?!睆拇艘院笪以贈]有用過化妝品。當時我有點恨我父親,認為他不近人情。晚上我常這樣想,要是我父親跟別的父親那樣,經常給我買穿的、買吃的,該多好呀!現在我成家了,也理解我的父親。俗話說,不當家不知柴米貴。當時父親是很愛我們的,但他愛的方式不是嬌生慣養(yǎng),而是愛在心里,讓我們從小養(yǎng)成節(jié)儉的好習慣。
18歲那年,我的右眼在夜里被一群玩耍的小孩誤傷,當時找不到是誰打傷的。我媽媽帶我到鄉(xiāng)里看醫(yī)生,醫(yī)生說傷得太重,必須到大醫(yī)院去看。我們來到焦作看病,醫(yī)生說需要住院治療,父親跟醫(yī)生說沒有帶錢,明天來住??晌抑溃敃r父親不要說交幾千塊錢的押金,他連500塊錢也拿不出來。沒有住院,失去了最佳的治療機會,現在我的右眼幾乎是失明的。我從焦作回家時,父親問我:“妮,你恨我嗎?”我能怎么說,從我個人來講,我是想讓父親給我把眼治好,可父親當時實在是沒有辦法呀!世上哪有父母不疼孩子的,在我看病的幾天里,常掛在父親臉上的笑容沒有了,他一個人躲在屋里長吁短嘆,在我的印象里,父親從來沒有這樣過。我現在可以告訴大家,我不記恨我的父親,我理解父親,他在承擔兩家人的生活面前,只有選擇犧牲自己的女兒。
謝延信和閨女劉變英▲
結婚是人一生中的大事,1994年農歷臘月二十二是我結婚的日子。二十一日下午,父親回來了,把我叫到跟前說:“妮,好女不爭嫁妝衣,你結婚,叔叔也沒啥送給你的(我平時稱我父親“叔叔”),送你一本織毛衣書,里面有我抄錄的兩首詩?!蔽医o各位念一下:“黃連雖苦,飲后舌根下卻有甜的回味;糖精水是甜的,使用過度則變成苦水。充分表明,有苦方有甜,甜與苦相連,甘愿常吃苦,方能常久甜。”還有一首是節(jié)約諺語:“節(jié)約是幸福之本,浪費是貧困之苗;生產好比搖錢樹,節(jié)約好似聚寶盆;克勤克儉糧滿倉,大手大腳倉底光;艱苦奮斗記心上,勤儉節(jié)約細水常。”多年來,我的父親沒有給我?guī)矶嗌傥镔|財富,但這本書和他送給我的兩首詩是我一生中最寶貴的精神財富。它是用任何物質財富也換不來的。
俺家蓋房,媽媽害怕父親在家住時間長了,姥姥沒人照顧,就領著俺們姐弟幾個抬水、搬磚、和泥,俺姊妹幾個肩都壓腫了,手上磨出了血泡,直到上梁,才通知父親回來。
現在,我們這個大家庭是由好幾家人組合在一起的一個特殊家庭,雖然我們家的人員組成比較復雜,日子過得也清貧,但我們姊妹幾個相處得很好。在我父親的教誨下,我養(yǎng)成了勤儉持家、尊老愛幼的好習慣,我們姊妹4人,我與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沒有血緣關系,雖不是親生,但在農忙和困難時,我們姊妹幾個之間相互幫忙,從沒有因為家庭原因鬧過糾紛。他們也很孝順我的父親,我二妹來焦作后,看到我父親沒有電視,把自己家里的一臺14寸電視從老家送到了焦作。我的婆家姊妹5人,我下邊還有三個弟弟,他們常年在外面打工,我公婆的地都是我和丈夫兩個人幫助耕種,在村里我也沒有跟別人紅過臉、吵過架,鄰里之間也相處很好。
我父親是位普通的人,32年是個不短的時間,他能一生兌現我母親的承諾,我覺得他就是最偉大的,在我面前,他就是一座高山??梢哉f,我姥姥一家是不幸的,遇到了我父親又是幸運的;我父親的一生是不幸的,有了我媽媽的照顧,有了鑫珠春公司、焦煤集團、中站區(qū),焦作市各級領導的關懷又是幸運的;我從小到大比起別的孩子是不幸的,但我有這樣善良的父親又是幸運的。我會與我父親一起把我姥姥和舅舅照顧好,不辜負各位好心人對我們一家的幫助,我也會盡力孝敬我的父親和媽媽,讓他多享受一點生活的幸福、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