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加厚

一個周末，我們家談到了新生一代的未來。于是，我執(zhí)筆寫下了這封給孩子未來的信：

孩子，看到你甜蜜的笑容，我們看到了你美好的未來。我要告訴你，你真幸運，目前和將來，我們國家正在發(fā)生許許多多新的變化，將會改變你們這一代人的命運。我們的教育也會發(fā)生很大的變化，你也會在這個變化中成長。

最近，國家正式出臺了《新一代人工智能發(fā)展規(guī)劃》，這可是中國社會發(fā)展的一個重要里程碑，這意味著，在全球人工智能發(fā)展史上，中國將有機會實現換道超車，人工智能將大大提高社會生產力，改變我們每一個人的生活方式。在你成長的每一天，都會看到我們身邊發(fā)生的巨大變化，你未來看到的，我們這一代人根本想象不出來，就像我們的上一代人，根本無法想象現在上街買菜掃碼付錢的生活情境。

1956年，美國達特茅斯學院（ DartmouthCollege） 一批著名科學家提出人工智能（Arlificial Inlelligence，簡稱AI）的概念，探索用計算機模擬人的智能，讓機器像人一樣認知、思考、掌習和工作。我從1993年開始學習“人工智能”知識，當時還寫了一篇論文《論動物學習、人類學習和機器學習》，參加在浙江大學舉辦的人工智能和機器學習的學術會議，沒有想到進入21世紀后，人工智能發(fā)展的速度超越了所有人的想象。

不久前，全球四大會計師事務所之一的普華永道發(fā)布了《抓住機遇：2017夏季達沃斯論壇報告》，推出了“人T智能影響指數”，用數據分析人工智能對全球GDP增長的影響：到2030年全球GDP將增長14%，相當于15.7萬億美元，超過了目前中國與印度兩個國家的經濟總量之和。普華永道分析師認為，中國將是人工智能的最大受益者，GDP將增加到7萬億美元，甚至超過美國。

一個社會經濟基礎的變化將會帶來整個社會結構性變化，牛津大學最近的一項研究顯示，20年后，也就是你讀大學的時候，人工智能的普及將導致整個社會制造業(yè)、服務業(yè)的大量工作被機器人和智能系統(tǒng)替代，社會各行業(yè)對人才的需求從知識技能型轉向創(chuàng)造設計型，藍領和白領勞動者的數量將減少11%至90%，現在許多傳統(tǒng)的、熱門的職業(yè)已經不存在了，你童年在學校學習的許多東西早就沒用了，你會面臨很多新興的行業(yè)、新的技術和新的機會。

那時，社會對人才的需求和學習方式與現在大不相同。那些簡單機械重復和有規(guī)律可循的工作將逐步被人工智能替代。計算機無法替代的，是只有人類才具有的那些能力，諸如創(chuàng)造力、想象力、共情感、胸懷和遠見等。

我看到一位國外專家分析了機器和人類的特點，并預測機器替代人類勞動的時間表（圖表1）：

在這張圖表中，人和機器的智慧由低到高分成了5級層次：

數據（D.）：符號、原始的素材，沒有意義的；

信息（I.）：加工處理后有邏輯的信息，是有用的，以供回答“誰”“干什么”“在哪兒”和“何時”的問題；

知識（K.）：從相關信息中過濾、提煉及加工而得到的有用資料，回答“怎么樣”的問題；

智慧（W.）：主要表現為收集、加T、應用、創(chuàng)新和傳播知識的技能；

想象（V.）：對事物發(fā)展的前瞻性遠見。

從圖表l可以看到，隨著科學技術和生產力水平的發(fā)展，人類勞動從低層次思維到高層次思維將逐步被機器替代：到本世紀20年代，那時你已經上幼兒園，人類的很多智慧型勞動會被人工智能的機器替代。例如，人工智能無人駕駛飛機和無人駕駛汽車可能上市；到本世紀40年代，那時你已經大學畢業(yè)，許多現在需要人類智慧和想象力的工作已經由人工智能和機器人替代了，比如同聲傳譯、速記員、銀行柜臺的出納和會計，等等。

到那時，教育也會發(fā)生很大變化。其中最大的變化，是教育理念和教育方式的變化。例如，對人才評價的變化。你會看到，未來的教育評價，特別是高考制度，將會適應社會的進步，向更全面、更綜合、更個性化方向改革；甚至有可能融入人工智能和大數據技術，實現從童年到終身學習的真實性評價。

教育另一方面的變化，是課程教材和教學方法的變化。大家將會看到，隨著人工智能迅猛發(fā)展，現在的課程教材包括考試評價的內容，很大一部分是人工智能可以勝任的知識技能教育，有可能會被人工智能和機器替代。圖表2初步列出了基礎教育的課程教材中哪些內容是人工智能可以替代或者無法替代的。

眾所周知，學校教育培養(yǎng)學生掌握基礎知識技能的學習是人生的基本準備，十分重要。未來的教育發(fā)展會站在新的歷史高度改變教育內容和學習方式，機器能夠處理的部分將減少學習時間，降低考試難度，要求學生知道、了解即可；更多的時間和教學內容將轉向培養(yǎng)學生的創(chuàng)造性、動手實踐等只有人類才具有的那些能力上面。

孩子，面對一個嶄新的世界，你們這一代人的學習方式會發(fā)生變化。再過幾年，你就上幼兒園了，要記住，上幼兒園不是超前學習小學數學、英語、漢語拼音，而是在游戲和玩耍中引發(fā)熱愛學習的興趣、好奇心，養(yǎng)成良好的學習習慣。不要被那些“不輸在起跑線”的招攬生源的廣告語“忽悠”。記得丹尼爾·平克在《全新思維》一書中預測，2l世紀是“創(chuàng)感時代”，培養(yǎng)下一代的設計感、故事感、交響感、共情感、娛樂感、意義感十分重要，未來屬于具有與眾不同的創(chuàng)新思維的人。

親愛的孩子：在你的人生路上，要學會學習，終身學習，不僅要與人相處，還要學會與機器和人工智能相處。1996年，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提出教育四大支柱：即學會求知（learning to know），學會做事（ learning to do），學會共處（learning to live Logelher）.學會做人（ learning to be）。面對未來科技和社會的發(fā)展，我們把教育四大支柱的順序倒過來，改編成人工智能時代的“教育四大支柱”，供你參考。

學會做人：在你的一生中，要學會作為人的生存和發(fā)展的能力。不僅要重視做人的知識技能的學習，更要重視人工智能無法替代的只有人類才具有的能力的培養(yǎng)，培養(yǎng)正確的情感態(tài)度價值觀，做到自尊自信自立自強，充分發(fā)揮潛能，發(fā)展個性和特長，提高綜合素養(yǎng)，培養(yǎng)創(chuàng)新精神，永遠充滿好奇心和想象力。培養(yǎng)情感和創(chuàng)意要從自己身邊的每一件小事情做起，從幼兒園、中小學到高等教育、職業(yè)技術教育，無論是課程教材還是興趣特長、專業(yè)選擇，千萬記?。阂匾暼斯ぶ悄軣o法替代的只有人類才具有的能力的培養(yǎng)。孩子，想一想未來，那時候人們見面會彼此打招呼：你是人還是人工智能？你該如何回答？

學會共處：你的成長是在社會環(huán)境中與大家一起學習和生活，要學會與他人一起合作共處生存和發(fā)展的能力。要從身邊的人開始，對親人、對同學、對老師、對鄰居要有愛心、同理心，尊敬他人，熱心助人；還要學會與大自然協(xié)調共處，樹立綠色生態(tài)科學發(fā)展理念；更要重視學會與人工智能和其他新興技術協(xié)調共處。未來社會的發(fā)展不是簡單地用機器替代人的重復性勞動，而是機器和人類各自發(fā)揮自己的長處，機器更擅長做人類做不到的事情，人類應該做機器無法做的事情，相互補短，共同發(fā)展。

學會做事：你在學習中不僅要關注知識的學習，還要重視社會實踐，要學會在不同環(huán)境做事的能力。不僅要學會自己動手實踐操作，鍛煉自己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還要善于協(xié)調人際關系，社會化交往溝通，團隊合作，知識管理，提高組織領導力，敢于擔當。特別要強調的是，你一出生就生活在整個世界都信息化的新型時代，需要學習掌握并能嫻熟地運用信息技術高效率地做事，要學會充分利用計算機、云計算、移動終端和APP軟件，特別是利用人工智能技術幫助你的學習和生活，這對你的全面發(fā)展至關重要。

學會求知：我們從自己的人生經歷中深深體會到，最重要的學習是學會如何學習。人生道路很漫長，從學校學習到的東西只是人生路上很少很少的一部分，在你未來的生活與工作中，會遇到很多未知的東西，需要掌握越來越多的現在還沒有發(fā)明出來的新興技術，這真的需要一個人終身不斷學習。我們希望你從小就養(yǎng)成良好的學習習慣，要熱愛學習，主動學習，善于學習，高效學習，與人工智能共同學習。當你進入小學和中學的時候，要學會利用信息技術獲取信息、處理信息和運用信息，能夠有效地掌握現行課程教材的知識技能，了解知識內在的本質和規(guī)律，掌握科學方法論，促進高層次思維能力的發(fā)展，重視人類獨有的創(chuàng)新思維能力的培養(yǎng)。要善于從跨學科整合的STEAM教育中培養(yǎng)自己綜合解決問題和動手實踐的能力，特別要注重藝術與課程整合，提升藝術素養(yǎng)，這是培養(yǎng)想象力和創(chuàng)意思維最重要的方式。

人工智能時代的“教育四大支柱”是應對未來人工智能高速發(fā)展而提出的全新教育目標，通過從現有知識技能學習為中心的教育方式，轉向以人為中心的學習方式，以適應新興技術革命和社會發(fā)展對人才的新要求。

親愛的孩子：未來的幾十年，是全國各族人民將中國夢變成現實的時代，我們將陪伴你的成長，盡力幫助你，你要加油，按照人工智能時代“教育四大支柱”的方向努力，并且長期堅持，就一定能夠適應新時代發(fā)展，在未來擁有自己喜歡的工作，獲得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