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慈欣

同學們好，大家好，今天是迎接世界讀書日的活動，我作為寫科幻小說的作者，想和大家交流一下和科幻小說有關(guān)的東西。既然是交流，我主要和大家進行互動。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對科幻小說和科幻文學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接觸，包括現(xiàn)在的中學課本，在七年級的語文課本上就有科幻小說，里面還有我的一篇科幻小說?？苹眯≌f在日益介入我們的生活，為什么會這樣呢？這和我們這個時代有關(guān)系，對于你們的年紀來說，經(jīng)歷的歲月比較短。像我和趙主席（市文聯(lián)趙存珍副主席）這樣的年紀，經(jīng)歷過過去的一些時代，雖然不是太遙遠，但是和現(xiàn)在是很不一樣的。過去的一些時間，我們感覺今天和明天一樣，明天和后天一樣，變化很不明顯，給人感覺就是我們的生活一直就是這個樣子。但是現(xiàn)在這個時代不一樣了，我們的生活、我們周圍的環(huán)境、我們的國家和整個世界，每天都在發(fā)生著快速的變化，可能你們還沒有切身的感覺，但是我們這個年齡的人感覺是相當迅猛的，相當快的。所以說，我們現(xiàn)在比起過去有強烈的未來感，過去沒有未來感，未來感少之又少，過去對未來就是簡單的延伸出去。但是，今天我們不知道未來是什么樣子，未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對我們有這么大的吸引力，對我們的生活有這么大的影響，科幻小說基本就是一個描寫未來的文學。另外，和我們大家一般的印象不同，科幻小說不是預(yù)測什么，不是預(yù)測未來，實際上真正準確預(yù)測未來的科幻小說少之又少，而且很難看到?？苹眯≌f是一種關(guān)于可能性的文學，他把未來不同的可能性排列出來。像你們這種年紀是面對未來的年齡，但是在我們一般人的心目中，未來在我們的心目中只有一種可能性，而科幻小說提供了未來的多種多樣的可能性，最好的、最壞的、不好不壞的，它把這些可能性用很吸引人的文學手段表現(xiàn)出來。這樣的話就讓我們對未來、對宇宙、對大自然有一個更開闊的視角，啟發(fā)我們的想象力，啟發(fā)我們的創(chuàng)新能力，這就是科幻小說在文學上最大的意義。今天，這就是我要和大家交流的關(guān)于科幻小說的內(nèi)容。大家有什么問題我們可以互相交流，關(guān)于科學的、科技的、科幻的都可以交流。

【劉慈欣與學生交流】

學生：您認為科幻小說對青少年閱讀有什么影響和作用？

劉慈欣：科幻小說至少在國內(nèi)大量的讀者都是青少年，包括在校學生，高中生、大學低年級學生。剛才我說過，青少年的年齡正是一個面向未來的年齡，像我們這個年齡也有未來，但肯定不像你們有那么多的未來，也不會目睹未來那么巨大的變化?？苹梦膶W是一個描寫未來的文學，它把未來的可能性展示出來，讓我們對各種各樣的未來有一個心理上的準備?？苹眯≌f描寫的未來和我們想象的不同，它描寫的未來都是一些不太光明的未來，很黑暗的未來。這并不是說寫科幻小說的作家多么悲觀，而是這樣可能會構(gòu)造更好的故事，增加一些矛盾的沖突。這樣的話，大家也可能對這樣的未來有一定的心理上的準備。另一方面，科幻小說還描寫了很多我們?nèi)粘Ｉ钪泻茈y到達的地方，比如太空、宇宙，這是在空間上；時間上，它可能描寫很遙遠的過去。這樣描寫的話就越出了我們?nèi)粘５纳?，體驗更多的世界，體驗時空中更多的可能性，這樣就讓我們的想象力、思維方式有著更高的一個層次、更廣的角度。我想這是科幻小說對青少年一些最深的影響。還有一點，就是我們這個年紀——高中，當然我也一樣，我們每天學的那些東西，特別是理科的東西，數(shù)學、物理、化學，我們都覺得十分地枯燥，我們學它們就是個苦力活兒，這是很正常的想法，我當年也是這樣。但是你們課本上的這些內(nèi)容是特別有意思、有趣的東西，有時候也很有美感。但是課本只能是這樣的教學方式，知識性地把內(nèi)容列出來，沒有把它很有趣很美的地方展現(xiàn)出來，但是科幻小說把它們有趣、美的地方展示出來了。我舉個例子吧，比如說物理學里面，有個公式叫單擺公式，單擺公式本身沒什么意思，它只是計算一個擺錘的周期，擺錘不管擺多高，周期都是一樣的。單擺公式背下來，考試的時候有個有關(guān)單擺的考試題，答出來就行了。但實際上，這個公式是很有意思的，如果你展開你的想象力，想象這個公式能干什么？中學有篇課文叫《帶上她的眼睛》，這是我的一篇小說。《帶上她的眼睛》有個續(xù)集叫《地球大炮》，這個小說的意思就是說，當時為了某種原因，有交通的原因還有別的原因，中國在地球上鉆了一個洞，我們從地球上鉆過去就鉆到了阿根廷。阿根廷是離我們最遠的國家。我們在地球上鉆個洞穿過去就是阿根廷了。現(xiàn)在就有個問題，如果你從這個洞穿過去多長時間能到達阿根廷？其實這就是個單擺問題，就是用擺動的公式算出來的，算出來的結(jié)果是42分鐘。有個電影叫《全面回憶》，里面也說了這么一個東西，這個故事你想想很有意思，人如果掉到這個洞里面，如果沒有其他干涉，他會來回不停地上下擺動，永遠停不下來。所以說，我們課本上很多知識，如果通過科幻小說的方式來想的話，很有意思，這也是科幻小說讓我們發(fā)現(xiàn)學習樂趣的一個方面。

學生：劉老師，您好。我拜讀過您的一篇作品《超星星紀元》，主人公是比我還小的孩子們，您是如何想到讓那么小的孩子擔任主角？

劉慈欣：這個問題是這樣的，科幻小說是做思想實驗的，思想實驗意思就是在思想里面做實驗。我們預(yù)設(shè)一些現(xiàn)實中不存在的環(huán)境，人也好，大自然界也好，社會也好，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它會怎么樣運行。當然，這個實驗它只能在思想里做，它不可能在實際中做，你說的《超星星紀元》這個故事就是一個思想實驗，這個思想實驗前提就是假如大人在很短的時間內(nèi)都死光了，世界上只剩下孩子，那么這個世界會變成什么樣子？這是一個思想實驗，當然這個思想實驗它至少現(xiàn)在沒有成為現(xiàn)實。而且，這個作為科幻小說的題材比較特殊，因為科幻小說在我們看來一般都是基于科學的現(xiàn)實，有很多科幻小說是基于社會學的。這個科幻小說就是這樣，這個思想實驗有什么樣的結(jié)果，各人有各人的看法，看法都不一樣，一般都認為孩子在我們的印象中都是很天真、很純潔的，繼而人們推演出來他們是熱愛和平的。但仔細想想，好像不是那么回事，真實的情況可能要殘酷得多，要黑暗的多。首先，孩子的人生閱歷很短，他不知道生命的寶貴，他也不知道珍惜生命，包括動物的生命、包括同類人的生命，他并沒有我們成年人這么珍惜，他對于整個世界的走向，他做決定要輕率的多，而全世界只有孩子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很有可能出現(xiàn)災(zāi)難性的后果。這就是《超星星紀元》描述的一個世界。其實像這樣類型的東西，這樣類型的文學，比如以前的一些電影《饑餓游戲》等都在傳達這樣一個問題。

學生：您的創(chuàng)作靈感來自哪里？

劉慈欣：我從小就是一個科幻迷，看得多了、讀得多了，自然就有些想法，寫科幻小說和寫現(xiàn)實主義小說不一樣，主要的靈感沒有辦法從日常生活中得到。它一般都是多閱讀，你對最前沿科學的興趣，特別是你閱讀其他的科幻小說，人的想象力，它主要是生活之外的來源。

學生：您剛才說現(xiàn)在充滿了未來感，我是不是就可以理解為在大變革的社會時期更容易產(chǎn)生科幻小說？

劉慈欣：你說得十分地對，我說一下科幻小說的歷史，科幻小說有一個別的文學沒有的特點，它只能產(chǎn)生在特別發(fā)達的國家。別的文學體裁比如說現(xiàn)實主義文學可以在很落后的國家產(chǎn)生很經(jīng)典的世界名著，比如以前的俄羅斯，現(xiàn)在的南美，南美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這都是世界頂峰級的作品。但是科幻小說絕對不會發(fā)生這種事情?？苹眯≌f要想得到承認，最好的科幻小說只能產(chǎn)生在當時進步最快、最先進的國家。我們看下科幻小說的歷史就知道，科幻小說最早是在英國誕生的，大概是200年前，那會兒正是日不落帝國最強盛的時期，后來歐洲強盛，科幻小說也在法國、德國等歐洲大陸流行過一段時間。但是隨著一戰(zhàn)、二戰(zhàn)以后英國的衰落，美國的崛起，科幻小說的中心順理成章地移到美國去了。雖然現(xiàn)在科幻文學的中心還在美國，但是中國的科幻小說正在日益受到世界的注意。這些原因，人們歸結(jié)于我們這些科幻作家，真的是太高抬我們了。實際上它是有很深刻的原因，這個深刻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隨著中國的崛起，中國現(xiàn)代化進程的推進，中國的文化在世界上更有存在感，這就是中國科幻小說受到世界注意的一個重要原因。就像你說的，科幻小說作為一種文學體裁，它是一個國家國力的晴雨表。這個說法一點兒也不過分，現(xiàn)在有很多的小國家有很多優(yōu)秀的科幻作家，包括我認識的，你可能想象不到，菲律賓的、越南的、以色列的，埃及也有。這些國家的科幻小說家寫得相當好，不比我們次，但是誰知道他們呢？沒人知道他們，他們的書不可能翻譯成英文，在本土也只能賣到幾千冊，他們要想發(fā)展，只能到美國去，變成美國國籍，然后他們再在美國發(fā)表作品，馬上就得到承認了，但是在他們本土不行，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現(xiàn)象。

學生：科幻小說結(jié)合當下的社會形態(tài)，傳達的還是文學最本質(zhì)的悲劇性的最高的境界嗎？

劉慈欣：是這樣的，科幻小說作為一個文學體裁，各種各樣，它們之間的差別特別大，有一部分科幻小說它們像你所說的就是把科幻作為一個視角，用科幻的角度來反映現(xiàn)實，或者從未來來看現(xiàn)實，這種科幻小說是有的，你比如說比較有名的《1984》《美麗新世界》這些反烏托邦小說都是這樣的。但是有一點我必須指出來，這不是科幻小說的主流，科幻小說的主流和你說的還有點不一樣，它是一個很特殊的文學體裁，它是文學的一種，它擁有文學的共性，但是它有它的特性，它的特性在哪呢？真正的主流的科幻小說的特性就在于科幻小說本身，主流的科幻小說它的目的并不是用來批判現(xiàn)實，隱喻現(xiàn)實，它主要是面向未來，面向外部世界，我們沒有去過的那些世界。它的核心不管是我們作家寫的還是我們追求的那個核心，還是讀者在科幻小說中享受的東西，相當一部分在于科幻的想象、科幻的創(chuàng)意。至于說科幻的想象、科幻的創(chuàng)意有什么樣的社會意義，它揭示什么樣的人生原則，人生的性質(zhì)，據(jù)我所知，至少不是科幻作家追求的。當然一個好看的科幻小說肯定能從中解讀出不同的東西來，但這不是科幻文學的本質(zhì)。

學生：寫科幻小說的過程中，是不是科學性、哲理性和理性思維三者匯聚的一個中心點？

劉慈欣：你說的很對，一個理想的科幻小說當然是科學性、哲理性、理性都匯聚到一點。但事實上，很遺憾，現(xiàn)實中很難做到。為什么呢？從國外來看，科幻小說的讀者群是比較特殊的一群人，他們的欣賞取向和我們傳統(tǒng)的欣賞取向不太一樣。傳統(tǒng)文學關(guān)注的東西包括文學性，文學性包括很多，比如語言的質(zhì)量，對人物形象的塑造等，當然也不能說它不重要，但是這不是科幻文學主要關(guān)注的東西，它主要關(guān)注的可能是科幻小說更核心的東西。所以從這個原因來說，在傳統(tǒng)的文學性的意義上來說，科幻小說一般都比較弱，你可以看那些世界科幻名著，你要用傳統(tǒng)的文學觀念從中間找文學性的話，不是沒有，但是得承認相對比較弱。也有文學性很強的科幻小說，像美國的雷·布雷德伯里、中國的韓松，這些科幻作家文學性很強。這是從科幻小說本身來說它的文學性。

另外，寫科幻小說的作家無論是國內(nèi)的還是美國，大部分，至少三分之二科幻小說作家都是理工科出身，工科男，我也想把文學性提高，我不是不想，但是說穿了沒有這個能力。你的文學能力和主流文學家的文學能力是差一截的。比如拿我自己來說，我不是熱愛文學去寫科幻小說，我不能說對文學沒興趣，但不是很有興趣的那種。我不是一個文學作者，我是出于對科幻、對科學、對想象力的熱愛，我才去寫科幻小說。所以說你讓我在中間展現(xiàn)那種專業(yè)級的現(xiàn)實主義作家的文學性，肯定我是力不從心的。這種現(xiàn)象在其他作家身上也或多或少地出現(xiàn)。

學生：為什么作家創(chuàng)作的科學怪人把一個人的家族毀了一大半？

劉慈欣：科學怪人包括科學怪物是科幻小說中經(jīng)常見到的東西，科幻小說中最早的一個科學怪人，其實世界上第一篇科幻小說描寫的就是一個科學怪人，小說的名字叫《弗蘭肯斯坦》，人們經(jīng)常認為這個科學怪人叫“弗蘭肯斯坦”，其實那個怪人沒有名字，弗蘭肯斯坦是創(chuàng)造科學怪人的科學家的名字，后來就出現(xiàn)了各種各樣的怪物，最常見的怪物就包括，人制造出來的人，就是人制造出來的怪人，比如用基因技術(shù)，還有用其他技術(shù)制作出來的怪人，另外的怪物包括機器人，包括機器和人結(jié)合起來的怪物，還包括因為原子輻射產(chǎn)生的變異的亂長的生物，這些怪物它可能對我們的世界造成巨大的破壞，像“哥斯拉”這個怪物就是一條大蜥蜴，蜥蜴站起來可能有一百多層樓那么高，這種怪物確實是很恐怖的，它能造成各種各樣的破壞，但是在所有的科幻小說里，幾乎所有的科幻小說里面基本都是人把怪獸打敗了，因為當怪物出現(xiàn)的時候，科學家們就會觀察它，觀察它的性質(zhì)，觀察它的特點，觀察它的弱點。因為怪物擁有特別強大的某一方面的時候，它肯定存在特別弱的一個方面，你只要抓住它特別弱的那一方面，就可以戰(zhàn)勝它。你比如說“哥斯拉”這個怪物那么高，也只是在科幻小說里面，它的行動很迅速，比那些小的蜥蜴都迅速地多，但是長大以后你學物理學，學力學的時候你就會明白，如果一個生物到“哥斯拉”那么高的話，別說它去搞破壞了，把大樓推到了，它動都動不了了。因為我們的身體骨頭的強度是一定的，怪物那么大、那么重，它自己就可以把自己的骨頭折斷。同樣強度的骨頭要支撐它比我們大幾千倍的重量，骨頭的強度是很弱的，它稍微一動的話就可能骨折了，而且你學物理學還會知道，加速度等于它的力乘以它的質(zhì)量，就是說怪物的質(zhì)量是相當大的，它要想加速度，它用的力是很大的，如果它沒有那么大力的話它的行動會十分緩慢，所以真實地出現(xiàn)這樣怪物的話我們是能夠戰(zhàn)勝的。

學生：為什么科學怪人和創(chuàng)造它的那個人同歸于盡了？

劉慈欣：這個小朋友說得很好，說明他還真看過《弗蘭肯斯坦》，最后他們在北極同歸于盡了，就整個書的故事來說，因為這個科學怪人最初被造出來，被弗蘭肯斯坦在實驗室造出來的時候，它是不同的尸體拼接起來的器官，通電以后有了生命，最初造出來的這個科學怪人是個很單純、很善良的科學怪人，它并沒有害人的意思，它只想在這個世界上過一個好的生活。但是它一旦走到人群中間，它面對其他的人，走到人類社會中間的時候，它發(fā)現(xiàn)它是一個異類，每個人都躲著它，害怕它，甚至每個人都恨它，討厭它。因為它長得很怪異，沒有一個人喜歡它，它就覺得整個人類社會都不接受它，它出現(xiàn)在哪里，哪里的人們就想消滅它，追殺它，最后它就從心理上對人類社會產(chǎn)生一種抵觸和仇恨。它開始殺人，為了生存殺人，出于仇恨殺人，最后直接把一個小女孩兒拎起來就扔進河里了，這個時候這個科學家就很后悔制造出這個怪物來，他就一直追蹤這個怪物，一直從歐洲追到北極北冰洋，他們同歸于盡的原因就是他在心里很愧疚，因為這個怪物給人類帶來了這么多的傷害，而這怪物本身和這個科學家同歸于盡，當然也有那位科學家對自己生活感到很絕望，因為他根本沒有辦法融入這個世界，這就是他們同歸于盡的一個原因。

學生：外星人是否存在？

劉慈欣：這個你得去問科學家才行，我只是一個寫科幻小說的，但是按照我們現(xiàn)在的科學原理來說，它很可能存在，為什么呢？就是說，整個宇宙不管多大，任何地方它的科學道理都是一樣的，任何地方的物質(zhì)、大自然遵循的都是同一個規(guī)律，既然我們地球上能夠出現(xiàn)生命，宇宙中只要有適宜的條件肯定也會進化出生命，可能也會進化出像你這樣聰明的智慧生命。但是得承認到目前為止，除地球之外還未發(fā)現(xiàn)生命跡象，也許很可能將來會發(fā)現(xiàn)。

學生：用什么證明外星人是否存在？

劉慈欣：證明外星人是否存在有各種各樣的方法，比如我們觀測宇宙中的一顆行星，如果行星上有類似地球上的呼吸空氣的生命的話，那么行星的大氣層有一定的特點，它的成分是有一定特點的，可以通過望遠鏡觀測出來。其他的辦法當然就更直接了，我們可以架一個大的無線電的天線去監(jiān)聽，比如說我國的貴州就有一個巨大的比你們足球場還大得多的“天眼”去監(jiān)聽宇宙中的無線電波，如果發(fā)現(xiàn)電波中有智能的語言，智能的圖像，那就說明有外星人。還有一個辦法，假如外星人發(fā)展到很高的文明程度的話，那么它的建筑物，它蓋樓房要比我們現(xiàn)在蓋的要高得多。那個高到什么程度，它很可能把整個太陽都環(huán)繞起來了，圍太陽轉(zhuǎn)一圈，這樣的話，我們就觀測宇宙中大的建筑物的東西，發(fā)現(xiàn)它不是自然生成的，有可能是人造的，這也是發(fā)現(xiàn)外星人的一種方法，總之，多種多樣。但是，很遺憾，雖然科學界也付出了很大的努力，但是到目前為止，也沒有發(fā)現(xiàn)外星人的存在。

學生：是什么支持著您，讓您堅持下來寫科幻作品的，僅僅是責任嗎？或者說您在寫科幻小說中，保持的一顆初心是什么？

劉慈欣：寫科幻小說不是個堅持的事兒，它是一個愛好，就像你愛好釣魚、愛好球賽一樣，你寫的時候不是堅持，你不寫的時候才是堅持，這不像你們學習一樣需要付出多大毅力需要堅持的事情，它不是一個堅持的東西，它只是一個愛好，人的事業(yè)最能成功的就是把它變成一個愛好，這是最容易成功的，如果你把它變成一個艱苦的工作，很難成功。這個和我們想象的不一樣，你比如科學家，真正的科學家不是像你們想象的那樣艱苦的，像個苦行僧那樣地進行科學研究的。不是這樣的，他是從科學研究中獲得了巨大的樂趣，認為那是一個很有意思的、很好玩兒的事情，才能最后取得成功，那些大的科學家，無論愛因斯坦、牛頓等都是這個樣子，無一例外，寫作也是一樣，如果寫作變成一個很艱苦的事情，要通過責任心、毅力等去堅持的話，那還是別寫作了。因為寫作的目的不在于此，寫作的目的就是從中獲得一種想象力的樂趣。這中間不存在你所說的這種現(xiàn)象，我覺得在以后同學們的工作中、生活中，這也是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你想做什么事情，覺得它有樂趣才行。但是，現(xiàn)實情況不會如我們所愿，比如說工作不一定是我們喜歡的工作，我們盡可能找到這樣的事情去做。

學生：您寫科幻小說是如何構(gòu)思的？科幻小說中的素材是來源于生活嗎？

劉慈欣：寫科幻小說，長篇科幻小說，每個作家的構(gòu)思方法都不一樣。像我寫的時候，我是個業(yè)余的作家，我是先把整本書都想好，然后找時間趕快寫出來，因為我沒有很多大塊的時間，具體的科幻小說的構(gòu)思也不一樣。有的人是從文學角度構(gòu)思，比如他先想人物，從人物再延伸出故事，從故事里面再包含科學的想象。從我來說，我是一個純粹的科幻小說的構(gòu)思方法，先想出科學的創(chuàng)意，然后再產(chǎn)生故事，最后再產(chǎn)生人物，我是這樣構(gòu)思的。但是構(gòu)思沒有什么正確和錯誤，每個作家的寫作方法不一樣。至于說科幻小說中的素材，作為文學的一部分，肯定有一部分是從生活中來的，你要有一定的社會閱歷，這是肯定的，因為小說畢竟是寫人的。但是科幻小說中相當一大部分素材可能不是從生活中來的，它寫的本來就是超現(xiàn)實的東西，生活中沒有這樣的世界，一般只能從閱讀中來，比如說讀科學傳播著作，讀歷史、軍事，甚至我剛才說的你們的課本，這些物理、數(shù)學、化學課本中間，它都蘊含大量的科幻小說的素材，目前，百分之八十的科幻小說它用到的素材都沒有超出你們現(xiàn)在這些課本。

學生：國內(nèi)的科幻小說和國外的科幻小說有什么不同？為什么《三體》會在美國產(chǎn)生強烈的反響？

劉慈欣：目前，國外的科幻小說主要還是指美國的科幻小說，因為除美國之外，其他的像歐洲、日本等地的科幻文學都不是太發(fā)達。他們的科幻小說一般不會進入我們的閱讀范圍，但老一點的科幻小說像如勒·凡爾納的科幻小說是法國的，威爾斯的科幻小說是英國的，但是類似的科幻小說也沒有再出現(xiàn)了。全世界科幻小說的共同之處遠大于它們之間的不同之處，這是科幻小說的特點，在主流的現(xiàn)實主義文學里面，人是分著種族的，分著國家的，甚至一個國家一個種族的人還分著不同的膚色、不同的派別等。但是在科幻小說中有一個下意識的設(shè)定，在大部分的科幻小說中，人類是作為一個整體出現(xiàn)的，這也是科幻文學的可貴之處，當你看很多科幻小說的時候你就會發(fā)現(xiàn)，其中人類是一個整體，它并不是分著種族去描寫的，科幻小說是最容易引起全人類共鳴的一個文學體裁。除了科幻小說中，人類是一個整體以外，它所關(guān)心的問題也是全人類共同關(guān)心的問題，它所面對的災(zāi)難也是全人類面對的災(zāi)難，而不是某個國家、某個種族的災(zāi)難。所以說它的共性是大于個性的。但是，像你說的，不同國家的科幻小說，由于它的文化背景不同，它也有很大的不同，首先中國和美國科幻小說的差別，科幻小說在中國它完全是個外來的東西，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沒有科幻小說這個東西，也沒有這種思維，它吸收了很多美國科幻小說的寫法。但是它中間的不同在于文化背景的不同，最明顯的不同就是美國和歐洲的科幻小說是以基督教文化為背景的，這個背景很深厚地滲透到它的科幻小說中。它所關(guān)注的問題和我們所關(guān)注的問題就不太一樣，有些問題在基督教文化背景下是很尖銳、很敏感、很震撼的問題，但在我們中華文化的背景下，好像沒有那么嚴重。舉個例子，比如人制造生命，人制造人，克隆人等，這在西方是一件敏感的事情，很了不得的事情。因為創(chuàng)造生命、創(chuàng)造人本身是上帝才有的權(quán)力，人是不能有這種權(quán)力的。但是在我們這個文化背景之下，當然也不能說它不重要，但是沒有西方那么敏感。還有很多類似的東西，他們關(guān)注的問題，現(xiàn)代的美國科幻小說關(guān)注的問題和我們關(guān)注的問題不太一樣，它關(guān)注的社會問題，包括性別歧視，種族歧視、對邊緣人群的歧視等。對于中國的科幻小說，我們更關(guān)注我們未來的發(fā)展問題，我們未來的生存問題，這也是中國科幻小說和外國科幻小說的一個區(qū)別。

學生：科幻是先建立在科學之上的，有些故事中，它體現(xiàn)的悲劇性是不是對人類的一種預(yù)警？

劉慈欣：科幻小說也好、科幻電影也好，它描寫的未來大部分是一種很負面的、很黑暗的未來，但這個從根本原因來說，不像你說的是對人類未來的預(yù)警，它是科幻文學本身的一個特點，光明的未來是我們每一個人都在追求的東西，但是具體到文學上面，沒有比描寫一個光明未來更乏味的東西了。一個描寫光明未來的科幻小說你是不想看的，小說的里面關(guān)鍵是要有矛盾沖突，小說中的人物要在惡劣的環(huán)境中面臨挑戰(zhàn)，這個在光明的未來中是沒有的。所以說科幻小說家們善于描寫黑暗的未來并不是他們本身悲觀，而是科幻作為一種大眾文學的屬性。但是具體到科幻小說所描寫的黑暗的未來也有它的積極意義，它至少讓我們對人類出現(xiàn)的一種未來有一定的警惕，有一定的思想準備。我舉個例子，有部科幻小說《1984》，這是一本世界名著，它其中描寫的未來是極端黑暗的，它描寫的是1984年，1984年的人類社會處于一種極端的專治之中，很黑暗，讀那個小說讀到最后就感覺十分壓抑，喘不過氣來，但是后來1984到來了、1984又過去了，但是當時1984年的人類社會并沒有發(fā)生小說中所描述的事情。1984年，舉辦了很多紀念《1984》出版的活動、研討會。其中，有一位學者在研討會上說了一句話很有意思，說得很夸張，但也說出了一定的道理。他說：“真正的1984沒有到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有《1984》這本書。”這是人類對極端的集權(quán)主義的警惕，當然這不光是《1984》的功勞，《1984》描寫的黑暗沒有到來也是這本書的社會意義所在。

學生：作為一名理科生，您認為怎樣提高寫作能力？

劉慈欣：理科生和寫作能力之間不是矛盾的，這中間有個很有趣的現(xiàn)象就是理科轉(zhuǎn)到文科是可以的，但是你反過來就比較難，特別在你大學畢業(yè)以后，很難。文科轉(zhuǎn)到理科唯一一個成功的例子就是一個叫德布羅意的物理學家，他原來是研究歷史的，他后來研究物理，發(fā)現(xiàn)了物質(zhì)波，獲得了諾貝爾物理學獎，這是很不可思議的，很奇怪的。找不到其他的例子了。但是從理科轉(zhuǎn)到文科的比比皆是，甚至普遍地說，現(xiàn)在很多有名的科學家，如霍金、彭羅斯，寫《細胞生命的禮贊》的作者劉易斯·托馬斯等，他們都有很高的文學素養(yǎng)，他們的文筆都很優(yōu)美，一點兒也不次于專業(yè)的文學作家。甚至說作為理科的學生，要在未來真的想有所成就，文學、人文素養(yǎng)不是可有可無的，是必須有的。文科并不要求有理科的這種素養(yǎng)，但是也要求對現(xiàn)代科學有一個起碼的了解。所以說對于理科生提高寫作水平是完全可能的，但是具體的你當然不能局限于你的專業(yè)，特別是到了大學以后，不能每天學什么就看你們專業(yè)里面那點東西，那是不行的，你的閱讀要十分廣泛，包括文學的、歷史的、軍事的、甚至科學本身很多書都帶有文學性，在這方面就能提升我們的寫作水平。對于理工科學生他真的要從事文學寫作，他具有文科生不具備的巨大優(yōu)勢，這個優(yōu)勢不只是指寫科幻小說，寫主流文學、純文學也一樣，因為理工科的知識，特別是理科的知識，他可能擁有比傳統(tǒng)的從文科出生的作者更廣闊的視角，這個視角如果不具備理工科的知識是很難達到的。理科提高寫作水平不但不是劣勢，很有可能是優(yōu)勢。

學生：您對中學生閱讀科幻小說有什么建議嗎？在閱讀的過程中，運用怎樣的思維方式可以更好地領(lǐng)略科幻之美？

劉慈欣：我覺得你們中學生，特別是你們高中生，你們已經(jīng)夠累了，想再看點課外書就不要那么嚴肅了。你就覺得好看，感興趣就行了，這就是包括科幻小說在內(nèi)的課外閱讀的一個基本原則。不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緊張。你覺得它有意思，你想看，你感興趣，那你就去看。因為科幻小說多種多樣，你總能在里面找到你感興趣的，有些你覺得不感興趣你就可以放棄。因為目前國外比較經(jīng)典的科幻小說，大部分都翻譯到國內(nèi)了，你找一找就能看得到。你對哪些題材感興趣，比如說太空的、外星人的、機器人的，還有生物科學的，你對哪個感興趣，你可以去找相應(yīng)的作品。本身科幻就是一個大眾的東西，對于科幻小說，你只有覺得它好看了，只有從中間得到閱讀的樂趣了，你才能從中間進一步挖掘出你需要的知識，挖掘出你需要的思想，挖掘出你需要的啟示。如果你看這本書味同嚼蠟，一點興趣也沒有，那么你啥也得不到。即便它有深刻的思想、深刻的知識，你自己覺得沒意思，那你肯定也得不到。這是一個原則，看你覺得有意思的書。當然，看有意思的書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得去找，你要不熟悉的話，找起來也比較困難，因為數(shù)量太多了，你可以做一些咨詢，或者看一些相關(guān)的網(wǎng)站，你總能找到你感興趣的。

學生：如果真的到了地球危機的時候，面壁計劃真的能在現(xiàn)實生活中實行嗎？

劉慈欣：這只是小說的情節(jié)，它是一個很夸張的情節(jié)，我不認為能夠?qū)嵭?。這個計劃太有戲劇性了。從現(xiàn)在的人類社會以及整個社會體制來說，不管是東方的、西方的，還是全球的，我們不可能把權(quán)力交給一個人，他想干嘛干嘛，也不用解釋。從目前來說是不太可能的。但是對于小說而言，你要構(gòu)造一個有意思的故事，在小說里面是可以容忍的。在現(xiàn)實生活中，即便是有，也是經(jīng)過限制的版本，不會是像小說里那樣隨心所欲的。

學生：在《三體》Ⅲ中，為什么不讓程心和云天明相會呢？

劉慈欣：這個就是個故事，故事的走向就是這個樣子，最后一個大團圓的結(jié)局在科幻小說中一般是比較忌諱的，本來未來已經(jīng)是一個很黑暗的未來了，將來宇宙都會走向終結(jié)，人在宇宙中，宇宙中的空間范圍是很大的，具體到《三體》中描寫的宇宙，最后人類擴展的范圍可以達到上千光年，在這么大的空間中，兩個人，兩個相愛的人他們最后能相遇的概率比你在地球這個小小的空間中要小得多。他們相遇的概率會小很多。跟你相會，從這顆行星到另一顆行星可能要耗盡大半生的精力，在這種廣闊的空間下，這種結(jié)局可能更合理一些。關(guān)于結(jié)局，有寫在現(xiàn)實生活中我們看來很悲劇的結(jié)局在科幻小說中可能并不悲劇。舉個例子，比如說人類的毀滅，太陽系的毀滅，這在科幻小說中不一定就是悲劇。假如一篇普通的現(xiàn)實主義體裁的故事，一男一女兩個人，青梅竹馬，然后他們相愛了，結(jié)婚生孩子，幸福地完美地過了一生，這個小說不是悲劇，應(yīng)該算是一個喜劇的小說，假如說小說的作者最后加了一句，一百年后，他倆都死了，這個小說就變成悲劇的了嗎？沒有，因為人總歸是要死的?？苹眯≌f也一樣，人類毀滅、宇宙毀滅，這個為什么說它不是悲劇呢？因為那一天遲早要來的，宇宙中的萬物都有一個開始，也都有一個終結(jié)。甚至包括我們整個宇宙都會有一個終結(jié)，雖然這個終結(jié)是在十分遙遠的未來才會出現(xiàn)，但是對于科幻小說來說，它會很豁達地去看待這個終結(jié)，就像我們很豁達地看待兩個幸福的人最后肯定要死，這也是科幻小說一個開闊的眼界、很開闊的心胸，這是別的文學體裁所沒有的。

學生：高中生用什么樣的手法來寫作文？

劉慈欣：寫作有一條要遵循，你把所有的你的努力用來發(fā)揮你的優(yōu)點，不要用你的努力克服你的缺點。因為在寫作中，缺點是很難克服的。而且，缺點發(fā)揮到極致就是優(yōu)點，文學寫作就是這個原則。但是這個原則不適合你剛才說的作文的寫作。作文的目的就是拿高分，這么寫是拿不了高分的，所以說讓作家來學校給你講作文是很糟糕的。作文寫作很簡單，你問你的語文老師就可以，他們清楚你怎樣寫，你的作文能得到好的成績，如果你真的想從事文學寫作，而不是作文寫作的話，可以專門去探索文學寫作，但是你不應(yīng)該把它用在語文寫作上。作文寫作畢竟是一個技術(shù)性的問題，我們需要取得一個成績。具體怎么做，怎么取得好的成績，很遺憾，這不是我能回答的。因為我作文成績也并不好。

學生：科學和科幻之間有什么聯(lián)系？

劉慈欣：科學和科幻之間聯(lián)系，這個問題確實比較復雜。最初的話，科幻分成不同的階段，最初的階段和后來的階段，現(xiàn)在稱為科幻的黃金時代吧。大概是20世紀的二十年代到六七十年代，科幻和科學是緊密相連的，科幻是建立在科學之上的想象力，它描寫的是超現(xiàn)實的東西，它不是超自然的。它里面不能出現(xiàn)超自然的東西，但是科幻文學發(fā)展到今天，已經(jīng)變得很復雜了，有各種各樣的科幻，有一類也是以科學為基礎(chǔ)的，在科學的基礎(chǔ)上展開想象力。但是現(xiàn)在有相當多的科幻，包括美國的科幻小說，科學在里面好像沒以前那么重要了。這種現(xiàn)象深究起來比較復雜，我要說的是科學和科幻的關(guān)系，在目前的科幻領(lǐng)域來說它是多種多樣的。但是按我們主流的認同來說至少按我自己的寫作方式來說，我還是認為科幻小說它的存在就是基于科學然后展開的想象力，至少我自己是這么認為的。

學生：中學生通過閱讀、看電影拓寬視野，您有什么建議？如何排除寫作文的焦慮？

劉慈欣：就作文的話，這個問題我覺得剛才大家都問過。關(guān)于通過閱讀、看電影拓寬視野這個問題確實比較困難，因為除了一些特別有天賦，智力特別高的同學。我有一個上高中的女兒，今年就要高考，我也知道，除了每天復習功課以外，已經(jīng)沒有多少時間可以閱讀，看電影的時間就更少。這是一個現(xiàn)實，這個沒有辦法，我們現(xiàn)在的教育環(huán)境就是這個樣子，所以你們只能在這個很有限的時間里面選一些東西來拓展自己的視野，盡量選一些自己感興趣的，然后慢慢拓展你的興趣，包括電影也好，小說也好，你肯定能找到你感興趣的，從你這個興趣點開始，再慢慢向周圍拓展，即便如此，也不得不承認，在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中，你大量閱讀，大量接觸廣闊的知識領(lǐng)域，在你專業(yè)之外的知識領(lǐng)域，你得從大學開始，高中不可能做到，真的做不到，除非你放棄高考，這是個殘酷的現(xiàn)實。但是我們不得不面對它，我們只能盡量做到最好。至于你說的作文，相對你說的拓展思維，拓展知識，作文相對起來是個好辦的事兒，作文寫得好并不需要你有多廣闊的視野，有多高深的知識，有多深刻的思想，作文寫得好，按照老師教你的寫。一篇取得好成績的作文不一定是一個好的文學作品，只能說它是一篇取得高分的作文。因為在高考閱卷老師判作文好像也就15秒一篇文章，在這種情況下，如何取得一個高分的成績，不只是才華和知識面的問題，這是一個技術(shù)問題，怎么掌握這個技術(shù)，我覺得這個比前面的那個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