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娜
一場5·12汶川大地震,讓一個“云朵中的民族”——羌族,被世界前所未有的關注。羌族聚居于青藏高原東部邊緣的岷江上游地區(qū),那里地勢陡峭、山脈重重,是汶川地震的受災區(qū)之一。地震使獨具特色的羌族文化遺產面臨毀滅性的劫難。然而,歷經了三次大地震的桃坪羌寨、羌碉建筑群落,在汝川地震后依然在高山坡上屹立不倒, 創(chuàng)造了世界建筑史上的又一大奇跡。羌族人民在建筑上的智慧,讓世界為之震驚。
羌族,被譽為“云朵中的民族”,是我國歷史最為悠久的幾個古老民族之一。在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勤勞、智慧、善良的羌族人民創(chuàng)造了燦爛而豐富的物質文明和精神文明,其中古羌碉的建筑技術則是華夏文明中一顆璀璨的明珠。位于阿壩理縣雜古腦河畔的桃坪羌寨,始建于公元前111年,有著歷史悠久的村寨和碉樓,至今仍然保存著最為完整最為原始的羌寨建筑和文化藝術,被人們譽為“神秘的東方古堡”。聳入云霄的羌碉則是該羌寨的標志性建筑,曾經被法國建筑學家稱為“世界建筑明珠”、“東方金字塔”。在經歷了汶川512大地震之后,桃坪羌寨內高達幾十米的碉樓并沒有發(fā)生垮塌,可以說這是世界建筑史上的一個奇跡。
古羌碉建筑技術是羌族文明中璀璨的一頁。勤勞淳樸、善良的羌民族自古以來就以砌石修房的精湛技藝文明于世。巧奪天工的古羌碉建筑折服了世界建筑界的大師,法國建筑學家就曾贊嘆羌碉為“世界建筑明珠”和“東方金字塔”。而在這所有羌族建筑群落中,最為典型和著名的當屬準備申報世界文化遺產,被稱為“神秘的東方古堡”的桃坪羌寨了。桃坪羌寨位于理縣桃坪鄉(xiāng),坐落在巍峨的大寶雪山腳下、雜谷腦河邊。這座寨子距今已有兩千多年的歷史了,是至今保存著原始羌寨建筑藝術的“活化石”。當人們踏入這座承載著千年厚重歷史文化的古老村寨時,仿佛是走進了一個石頭筑起來的王國。羌族人對石頭的偏愛近乎崇拜,除了一些泥土、木材作為輔料,整個寨子都不見其他的建筑材料。一座座高低錯落的羌寨民居,一面面傲然挺立的千年古墻都是羌族人用片石和黃土壘砌而成的。古樸的羌族人用智慧和勤勞在雪山云端上建造了一座充滿神秘氣息的古堡。
“羌笛悠悠傳知古,石碉巍巍柱西南”。走進桃坪羌寨,遠遠望去,黃褐色的古碉樓直入云霄、氣勢非凡,無論在哪個羌寨羌族的先祖都會修建一座甚至多座碉樓作為羌寨的標志。桃坪寨就曾有7座碉樓,但后來經過時代的變遷、歷史的洗禮,現只剩下兩座古碉樓和橋頭一座新建的碉樓。《后漢書·西羌傳》曾記載:“眾皆依山居止,壘石為室,高者至十余丈,為邛籠。”“邛籠”則是羌語“碉樓”的意思。由此可見,羌人修建碉樓已經有很長的一段歷史。但碉樓源起何時,現已難以考證。在遙遠的古代,羌族的祖先為什么修建這種雄偉而堅固的石碉樓呢?
羌人們把碉樓解釋為一個支系的代表,在同一個村中,有幾座碉樓就有幾個來自不同地方的支系。但更多人認為防御敵人侵擾才是修建碉樓的最主要原因。在周秦以前,古羌族人一直生活在我國西北地區(qū),秦漢以后,羌人逐漸向中原和西南地區(qū)遷徙,作為外來者,羌族人在遷徙的過程中與其他民族、部落曾發(fā)生過頻繁的械斗。羌族英雄史詩《羌戈大戰(zhàn)》就曾經記載了羌人和戈基人之間發(fā)生的一場戰(zhàn)爭。在川西北一帶定居下來之后,為了更適應當時的生活環(huán)境,古羌人修建了具有易守難攻特點的碉樓。羌族的碉樓大多依山而建,高達幾十米,沒有出入的門洞,想必要經過其他民居的連接通道或是利用獨木梯爬到很高的窗口處才能進入。由于桃坪羌寨的巷道錯綜復雜、猶如迷宮,敵人很難找到碉樓的民居入口,即便是想爬梯入窗,當羌人在碉樓內把窗口一堵,敵人也便無法進入。碉樓高高聳立,在最高處還設有嘹望臺,可以遠眺觀察敵人的動靜;在碉樓的各層墻體上還開設了可以射擊的窗口,窗口外小內大,方便射擊??梢哉f,一座座雄奇而堅固的碉樓正是羌族人用來防御敵人侵襲的軍事防御建筑。
桃坪羌寨有3座完整的碉樓,巍巍聳立于羌寨的碉堡之中,氣勢磅礴且錯落有致。它們南北呈一字排列,整體粗壯而厚碩,布局合理,構造巧妙,讓人驚奇和震撼。其中最南面的一座是新修建的,上面還有木結構的瞭望臺。而其余兩座古碉樓,據說建于公元768~770年間,距今已有1000余年的歷史了,是羌寨最具有價值的人文景觀。最大的碉樓處于羌寨正后方靠山最北邊的位置,建在有一定坡度的山體之上,其前側為羌寨的通道,左、右兩側有碉房民居相接。該建筑占地面積為76平方米,由高5層(12.2米)的住宅建筑和高9層(25.4米)的碉樓組成。羌族碉樓有四角、六角、八角等幾種形狀,高度在10米至30米之間。從外形看,碉樓似一個梭臺形,而主要的建筑材料是石片和黃泥土。古羌人在修建碉樓前不繪圖,修建時不吊垂線,全憑高超的技藝與豐富的經驗。雄渾挺拔的碉樓,每隔兩三米就會有一個瞭望孔,別具特色,外小內大,呈倒斗形,便于采光和防御敵人。碉樓的內部有一根中心柱,貫穿了一柱定天下的古羌建筑理論,其樓層之間全用原木鋪成的地板隔開,每層以獨木梯連接,每次僅容單人上下,上樓路線沿順時針方向,螺旋而上。碉樓下面幾層主要用來駐軍和堆放糧食,最高一層則用來觀察敵情和報警,一旦發(fā)現敵情,就在項層點燃煙火,戰(zhàn)爭的信息便可傳到百里之外。
隨著歲月的變遷,今天的碉樓已經喪失了瞭望、御敵的功能。歷經了上千年的風霜雨雪,仍然屹立至今的碉樓,寄寓了古羌民族千百年來對生命、對氏族繁衍不息的精神追求和渴望。與許多地方的干欄式建筑相似,碉樓住宅民居的底層主要用來圈養(yǎng)牲畜和堆放農具。第二層為主要功能區(qū),有居室、客廳、廚房等空間的劃分,羌人在這一層砌火塘以取暖,火塘一般是立3塊石頭用來支鍋,被稱為“鍋莊”。第三層為次功能區(qū),一般用作存糧或者是貴客的臥室。第四層為曬壩層,用于晾曬谷物等。最頂層為“神圣”的空間,其四角或一角常有一些亂石壘成的小塔狀建筑,其頂上放一卵形白石,這就是羌族的“白石崇拜”,白石即為羌族人信奉的白石神,逢年過節(jié)羌族人都會對其進行祭祀。
桃坪羌寨自公元前1l1年建寨以來,經歷了1933年疊溪7.5級大地震、1976年松潘平武7.2級大地震和2008年汶川8.0級大地震,然而,具有千年歷史的古羌碉卻依然屹立不倒,創(chuàng)造了建筑史上的奇跡。2008年5月12日14時28分,汶川地震,由于不在龍門山斷裂帶的中心,桃坪羌寨逃過了此次劫難。但與老寨子毗鄰的建于2006年的新寨子,受損程度卻十分嚴重。新老寨子的不同命運,讓我們更加領悟到了羌族祖先修建古碉樓的建筑精華所在。經受住地震考驗的羌碉,穿越了千年的風吹雨打,依然堅定地屹立于云霄之上,讓劫后余生的羌人找到了慰藉心靈的庇護所。羌碉能夠屹立不倒的奧秘在哪里呢?
據了解,古羌人在修筑碉樓時都會將基礎挖薊巖層處,從而加強了基腳的穩(wěn)固性。除此之外,砌墻是羌族修建碉樓的關鍵步驟。砌墻所選用的石頭,必須是又薄又寬并且有很強韌性的塊石。如果第一層是豎著鋪,第二層就必須橫著鋪,石片與石片之間尚存有一些空隙,在地震發(fā)生時,這些空隙可以讓石頭與石頭之間形成抓力,從而通過相互傳導來消解地震帶來的破壞力。而每兩個墻體側面相接處的“魚脊背”則是傳統(tǒng)羌碉的精髓和靈魂所在,這些魚脊背是羌碉各墻面之間互相拉扯并互相支撐的關鍵結構,也具有一定的抗震功能。黏土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修建羌寨的房屋都是采用粘合力特別強的黏土砌筑而成的。由于片石和黏土都含有鉀元素,所以能夠使其粘合得更為緊密。在石剛土柔的結合下,這些黏土不但能起到很好的連接和鋪墊作用,也能使整個砌體變得更為結實。墻體內還嵌入又粗又直的木棒,以此增強碉樓的穩(wěn)固性。據悉,古時的羌碉是平均一年建一層。每建好一層都要經受一年的時間考驗,如果在這一年中墻體保持完好,沒有一塊片石掉落,也沒有黃泥被暴雨沖刷,修建工程才算合格。相比之下,2006年的新寨子,是現代人的浮躁心態(tài)的產物,還沒有經歷歲月的考驗,就在地震中變成了建筑廢墟。
在羌寨里,每家每戶的碉房緊密相連,墻與墻之間、巷道與巷道之間都是連在一起的,相互之間可以成為依靠。老羌寨總體比較集中,建筑密度大,單體建筑間的依靠和相連性具有更強的抗震能力。這些堅韌古樸的羌碉就是在這種整體連接下,即使沒有釘鉚,即使僅僅用泥土和片石壘砌而成,也能在歷經千年歲月的侵蝕、抗御地震山崩等自然災害之后,依舊巍然屹立至今。經歷住了歲月考驗的羌碉,是羌族人民的聰明才智和高超的建筑技藝的歷史見證,令人深深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