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 策
(河北外國語學院國際金融學院,石家莊 050000)
推理就是根據(jù)一個或一些判斷得出另一個判斷的思維過程〔1〕。在決策的思維過程中,推理是其中重要的一環(huán),把邏輯推理運用到決策中,為決策提供正確的方法和可靠的依據(jù)是十分必要的。亞里士多德說過,一個推理是一個論證,推理即論證,在這個論證中,一些東西被規(guī)定下來,由此必然地得做出一些與此不同的東西,所以正確的決策思維離不開推理、論證。但是邏輯推理又并非是萬能的,演繹推理、歸納推理與類比推理分別有自己的局限性。把握好邏輯推理規(guī)則,注意到決策中容易觸碰的邏輯推理誤區(qū),依靠推理把分散的信息聯(lián)系起來,產生出新信息,必然會為決策者作出最后決策推理出必要的信息。
運用演繹推理時不要認為演繹推理的結論必須是必然的,實踐證明演繹推理也可以得出或然性結論,因此保證推理的有效性在決策中是最重要的,如果一個推理是有效的,那么結論是從前提必然得出來的,或者說,前提若是真的,結論就一定是真的,即不能是假的。所以遵循推理規(guī)則,要使前提與結論在客觀上存在著必然的聯(lián)系,保證推理有效是邏輯推理運用最關鍵的,違反其中任何一條規(guī)則,推理就不是正確的,決策方案就必然是失敗的。在實際思維中運用三段論時,要注意仔細分析三段論的各種語句,弄清楚語句所表達的直言命題,正確區(qū)分否命題與負命題,不可混淆,錯誤使用,同時要遵守三段論規(guī)則,避免邏輯錯誤。如在日常生活中,一個常見的推理錯誤是僅僅根據(jù)一個前提就進行推理,根據(jù)像保證、預言等形式的假言陳述就構造推理,像我們常說如果你滿足了我的要求,我就答應幫助你。人們以此為根據(jù)推理是錯誤的,還要有一個前提是你真的滿足了我的要求,這樣才是正確的推理。只要保證兩個陳述都是真的,結論則必定為真,我們的決策就獲得了演繹必然性。
我們每個人在現(xiàn)實生活中都生活在三段論的潛意識中,即當碰到某個問題時,如何解決這個問題,一般都會有一個思維的直覺。這個直覺就是建立在一般對這個問題解決方法的思維敏感性上,并以此形成一個大前提式的準則,規(guī)范、指導自己當下的行為。但問題意識還同時要求我們要批判性地自我審視這個潛在的大前提的真假。如果是真的,它的規(guī)范作用就是有意義的;如果是假的,它的規(guī)范作用就可能帶來麻煩〔2〕70。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fā)生建國以來破壞力最大的一次地震,各地紛紛展開捐款活動盡自己的綿薄之力,萬科集團董事長王石自己捐款200萬元,并作出規(guī)定“普通員工限捐10元,不要讓慈善成為負擔”,他給出的理由是自然災害是常事。隨后這件事便遭到了眾網友的指責甚至是謾罵,萬科集團董事長王石不得不追加萬科捐款并公開表示道歉。推理如下:
萬科集團董事長王石的決策問題主要是預設錯誤,前提假設不成立的問題,即汶川地震不是一般的自然災害,而是特大自然災害,從而是一個不可行的決策。
關于選言推理,亦存在易犯的錯誤。其中,在運用選言推理時,沒有窮盡選言肢是最大的問題。決策者提出的選言肢要盡可能的多,也就是提出多種方案,否則沒有比較與選擇的空間,也就不需要作出滿意的決策了,有比較才會有成長,只有多種方案的比較選擇才是科學的決策。當然最好是窮盡選言肢,不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最佳方案,這樣才能避免最優(yōu)決策的錯失,但是窮盡所有選言肢,在現(xiàn)實生活中并不現(xiàn)實,能夠盡可能多地提出決策方案供決策者選擇出滿意的決策就可以了。另外,在選言推理中應該采取的推理形式必須是否定肯定式,通過否定行不通的決策方案,肯定可行的決策方案,而且在不相容選言推理中要保證其小前提必須是真實的。只有保證小前提是真實的,決策出來的方案才能是最優(yōu)的。
1966年中國制定了計劃生育政策,作為基本國策之一,為了控制人口的快速增長,從最開始提倡一對夫妻生育兩個孩子,到后來強制性地一對夫妻只允許生育一胎,要求各地開始實行計劃生育。然而計劃生育的實施在控制人口的同時也出現(xiàn)了一些消極的后果,如中國男女性別比失衡、人口老齡化問題嚴重、青壯年勞動力缺乏等等。在2016年,我國結束了計劃生育里的一胎政策,開始全面鼓勵夫妻生育二胎,計劃生育政策在隨著時代的變化、環(huán)境的改變進行調整。這是一個推理與長期決策、短期決策的問題。計劃生育的政策既要是一個短期決策,更要是一個長期決策,既要考慮到解決當時所處階段的人口問題,也要考慮到對以后長期發(fā)展的影響,在這個過程中要運用演繹推理,推理出各個階段政策的可行性,是否適合長期實行,以及可能出現(xiàn)的問題,從邏輯上對計劃生育進行推理論證,對將來的所有可能的后果進行慎密的權衡,盡量避免不良后果的出現(xiàn)。
歸納推理分為完全歸納推理、不完全歸納推理,二種推理方法的區(qū)別就是應用對象的完全性與不完全性。在決策過程中運用歸納推理要從兩方面看,運用完全歸納推理時要確定對事物的全部對象進行一一考察,不可有所缺漏,而且要保證前提中的每一判斷都必須是真實的,以此來保證結論的完全可靠性;運用不完全歸納推理時是對事物的部分對象進行考察,從部分對象具有的屬性推出全體對象的屬性,其結論是或然性的,要注意不能犯輕率概括或以偏概全的錯誤。盡量多地搜集各方面的信息,尤其是與之相反的信息,減少推理的失誤。
完全歸納推理根據(jù)一類事物中每一個對象具有或者不具有的屬性,推出該類事物是否具有該屬性,要求對決策事物的全部對象進行考察,決策對象的數(shù)量必須是有限的,并且可以根據(jù)要求對每一個決策對象進行研究,同時每一個前提都必須是真實的,這樣得到的推理結論才是完全可靠的。但是在實際的決策實踐中,一方面由于不明確事物具體數(shù)字,或者由于數(shù)量太多并不能全體進行考察,另一方面歸納一定要有事實支撐,事實要以經驗為基礎,然而每個人的經驗是有限的,因此一般情況下運用完全歸納推理不太現(xiàn)實,難度系數(shù)比較大。
不完全歸納推理的過程就是根據(jù)一類事物中部分對象具有或者不具有的事物屬性,從而推斷出該類事物是否具有相同屬性〔3〕,要考察的決策對象的數(shù)量是非常龐大的,是無限時,就需要運用不完全歸納推理。一般在決策過程中運用歸納推理時,每個決策相對應的方案都是未知的,所以不完全歸納推理方法是相對運用比較多的。我們要切忌從極少的事例中強行總結出普遍性結論,最后犯了“守株待兔”的錯誤,一定要站在盡可能多的事實的基礎上,作出推理結論。
歸納推理是以事物的共性與個性的相互關系為基礎的,共性寓于個性之中,通過個性可以認識共性,但是人們用于歸納推理的已有事實是有限的,而推理出的結論相對而言是無限的,以有限推無限,結論具有一定的不可靠性。在決策過程中運用歸納推理,必須要找出決策問題與目標,搜集大量資料,進行決策方案的制定。從搜集資料作出判斷,到作出決策的過程必須依靠歸納推理的理論思維盡可能地避免決策失誤的出現(xiàn)。
類比推理的應用依賴于兩個對象之間的相似性。類比推理也是一種或然性推理,結論不是必然真實的。在運用時要注意前提中的兩種事物的相同屬性與結論中推理出的屬性要有本質性的聯(lián)系,聯(lián)系越本質越好,切不可只是從表面的、非本質的相同而得出兩個或兩類事物在另一屬性上同樣相同的結論,這也是一種邏輯錯誤,并且兩種事物的相同屬性越多推理得到的結論就越真實可靠。使用類比推理時必須注意不要不加評判地接受類比,一個精確類比推理的關鍵在于,用于比較的兩個事物之間在所有的重要方面都相似,如果被比較的條項之間存在重要差異,則我們將得到錯誤類比〔4〕。同樣的,在進行正面類比時,必須注意反面類比的出現(xiàn),注意類比二者之間的不相容情況,對比正反二者的反差,提高結論的可靠性。
類比推理的一般形式是:
A(類)對象具有屬性a、b、c、d,
B(類)對象也具有屬性a、b、c,
所以B(類)對象具有屬性d。
從類比推理的公式可以看到,進行類比推理時,是把已觀察到的對象A的屬性a、b、c與d的內在聯(lián)系,推廣到了對象B,并由對象B有屬性a、b、c而推斷對象B有屬性d。但因為在這種推理中并沒有根據(jù)能證明屬性a、b、c與屬性d有必然聯(lián)系,因此,這種推理僅是一種或然性的推理〔5〕。
類比對象之間的相似屬性是類比推理的邏輯基礎,但是只是從對象之間的相似或相同屬性,并不能必然地推知二者之間的其他屬性也是相同的,共有屬性與推出屬性之間并不必然地具有必然的聯(lián)系。類比推理最終得出結論的可靠程度,直接取決于相似屬性與推出屬性之間的相關程度的高低。對象之間的相關程度越高,推理結論的可靠程度就高一些,反之,可靠程度就會很低。如果只是找以表面相似為依據(jù)的類比很多,但是這并沒有什么實際意義,甚至會起到相反的作用。只有以事物之間的本質聯(lián)系為依據(jù)的類比推理,才能得到相對較為深刻、較為可靠的類比推理結論。
例如在現(xiàn)代社會中,“試婚”一詞越來越多地出現(xiàn)在大眾視野當中,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在婚前會作出試婚的決策,認為試婚可以提高婚姻質量,降低離婚率。把試婚當作平常小事來看待,小到就像我們日常生活中買鞋子一樣,如果買鞋時試穿一下,買到滿意心儀的鞋子的幾率更大一些。如此類推到試婚這件事上,同樣的理由,會增加找到更適合自己,更加讓自己滿意的伴侶的幾率。從表面上看,二者之間確實是相似的,是可以類比的。但是深層次挖掘,試婚與試鞋之間還存在著更多的相似性嗎?
試鞋:短期試穿,鞋子合適,可以購買。
試婚:短期適應,暫時合適。
婚姻合適,婚姻滿意,可以結婚。
婚姻是復雜的,是需要經營的,一個美滿的婚姻是由多種因素決定的,人的性格、社會環(huán)境、家庭因素等主客觀條件都多多少少地影響著婚姻的質量,同時婚姻是可以經過慢慢地磨合而更加和諧的,并非是一錘子買賣。而買鞋則不一樣,試鞋只是簡單的商品交換行為,所涉及的影響很單一,并且不合適的鞋子是不可以通過磨合來達到舒適的。由此可見,試婚與試鞋之間的相異性要遠遠多于其間的相似性,如此類比,顯然是不合理的〔6〕196。
黑格爾曾說:“類推可能很膚淺,也可能很深刻?!薄?〕在決策過程中,通過對新的、未知的事物與舊的、已知的事物在某些相似方面的類比聯(lián)想,會制定出新奇的、創(chuàng)新的決策,會得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但是類比推理是一把雙刃劍,在鼓勵我們創(chuàng)新的同時,如果不充分認識類比推理的存在的問題,不能區(qū)分形式類比與實質類比,非常容易錯誤運用類比推理,導致錯誤決策的制定。
邏輯論證運用的過程中同樣有著必須遵循的論證規(guī)則,論證中最重要的就是證明的規(guī)則,其中論題明確、論據(jù)必須要真實和論據(jù)可以推出論題這兩個規(guī)則是最容易違背的。在一個論證過程中,必須要有明確、清楚的論題,使得一個完整的論證有確定的中心思想。在論證決策方案的可行性時,要確定論證的論據(jù)是從實踐中來,保證論據(jù)的真實性。論題的真實性取決于論據(jù)的真實性,論據(jù)必須以事實為基礎,源于現(xiàn)實,同時論據(jù)必須充足到可以推出所要證明的論題。一個完整的論證,必須有論題和論據(jù)之間的邏輯聯(lián)系,這樣才能以真實的論據(jù)確定論題的真或假。常出現(xiàn)的錯誤問題有很多,“虛假理由”或“預期理由”的邏輯錯誤,論據(jù)沒有可以引用的現(xiàn)實基礎,缺少可以使得決策方案成功實施的條件等。
論證是推理的綜合應用,需要運用各種推理形式進行,所以在邏輯推理過程中需要注意的問題,在論證過程中同樣要注意。例如類比論證的運用,有人說“槍支和鐵錘一樣都是金屬制品,都可以用來作為殺人的工具,但是如果國家限制購買鐵錘,會讓國民覺得這很荒唐,因此國家限制購買槍支這件事同樣是荒唐的”。這里運用類論證,通過對比槍支和鐵錘的共同特性,認為二者都是金屬制品,都可以用于暴力,都是金屬工具,論證了國家限制購買槍支是荒唐的。但是,二者所類比的無非是一些非要害的共同性。限制槍支最關鍵的問題是槍支很容易用于遠距離大規(guī)模殺人,而鐵錘并沒有這一特性,用鐵錘遠距離大規(guī)模擊殺人,是很難做到的。因此,這樣的類比論證是不恰當?shù)摹?/p>
在論證當中還存在著論據(jù)不足、以人為據(jù)、訴諸無知、訴諸感情、循環(huán)論證等問題。其中訴諸權威問題,為使論證更為有力,我們往往舉出享有盛譽或權威的資料作為參照,把權威人物所說的話或者所做的事當作論據(jù)來使用、論證時濫用專家意見或把專家證言當作論據(jù)、把相關領導給的決策建議作為論據(jù)來證明方案,這都是錯誤的。就像有人說“我們應當廢棄死刑,眾多的知名人士,例如影星Guy Handsome都曾公開表示反對死刑”。雖說Guy Handsome在演藝方面也許是個專業(yè)人士、權威人士,卻沒有什么特別的理由能使人認為他在政治方面的見解也應能打動人心,這就是訴諸權威的問題。訴諸權威問題是現(xiàn)實生活中的常見問題,人們往往把對權威人物或者是專家的欣賞與信任轉移到把其話語或論斷當作執(zhí)行標準或真理,然而權威人士的論斷并不一定存在專業(yè)性或肯定行,訴諸權威是具有很大盲目性的;訴諸感情的問題,依靠激起人們的同情心,使得自己更好地被接受,這一點在決策時錯誤率最高,要么因為太過相信某人的決策能力或人品而盲目肯定決策方案的可行性,要么由于某人能力不足或者是曾經的決策方案不理想所提的方案直接被拒絕,得不到認可。這兩種情況都屬于訴諸感情,論據(jù)不真實的情況,都是錯誤的;循環(huán)論證的問題,在循環(huán)論證中,運用論據(jù)的真實性論證論題的確定性,如果通過論題的真實性論證論據(jù)的真實性,那么就是什么也沒有證明,相當于沒有論證。一切邏輯論證都離不開推理,論據(jù)是否充足主要依靠進行論證時所運用的相應的推理形式的條件是否充足。在決策過程中,邏輯論證最常出現(xiàn)的就是以上這些問題。
〔1〕金岳霖.形式邏輯〔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9:138.
〔2〕張曉芒.邏輯是把斧子:日常說理的工具〔M〕.北京:企業(yè)管理出版社,2010.
〔3〕南開大學哲學院邏輯學教研室.邏輯學基礎教程〔M〕.天津:南開大學出版社,2013:156.
〔4〕謝里·戴斯特勒.學會選擇:批判性思維〔M〕.張存建,譯.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15:195.
〔5〕王曉菊.何謂邏輯學〔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0:173.
〔6〕黑格爾.小邏輯〔M〕.賀麟,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7:3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