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桂平 林鋒 王作言

【選自《21 世紀儒商文化》一書，光明日報出版社2016年7月出版】

孔子主張“叩其兩端”甚至“攻乎異端”。

(上接387期)

中庸思維：對21世紀儒商文化的影響

進入21世紀全球化時代，人們驚詫地發(fā)現(xiàn)，時空距離雖然被空前地拉近了，然而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卻并沒有更親密。相反，因為這種親近，人與人之間的分歧尤其是東西方的分歧反而更大了。

這種分歧，有一個根本性的問題，就是西方人所思考的是“做什么”，也就是在做一件事情之前，一定會先思考“這件事情是什么？”“我為什么要做這件事情？”“我做這件事情有什么意義？”他們會在這樣的問題上投入很大的精力，非想明白了不去行動。而一旦進入到行動，就會全力以赴地堅持，不改初衷，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不回頭。相反，東方人則完全不同。東方人所思考的是“怎么做”?！斑@件事情怎么做才能最好？”“如何通過做這件事情，來改善我與其他人之間的關(guān)系？”“如果為了維護整體的和諧，我是否需要在這件事情中犧牲一些個人利益？”“我是否為了追求最佳效果而做一些變通？”因此，中國人即使去做一件確定無疑的事情，做這件事情的方法，也是千差萬別，甚至一個人一種手段，花樣百出令人嘆為觀止。

21世紀儒商文化是用來指導中國人在商業(yè)活動上與全球共通共融的，這個共通共融就是中國文化與世界文化融合。

因此，從這一點上來說，東方人和西方人的距離不是越來越近而是越來越遠了。

其實，只要了解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尤其了解“中庸”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中庸思維”是中國人普遍持有的一種特殊的思維方式。這種思維方式和中國哲學是一種實踐哲學一樣，同樣是一種實踐思維。中庸思維并不去關(guān)心一件事情具體的對錯，而始終關(guān)心人際的整體和諧。

中國人的這種特色“中庸思維”，讓我們面對一件事情的時候，會有如下反應：一是不會一時沖動，頭腦發(fā)熱地去做事情，而是思考再三。二是通盤考慮這件事情所涉及的方方面面人的利益，各種矛盾沖突及解決方案，所謂謀定而后動。三是在做事情的時候，時刻注意自己做的事情對全局中其他人所產(chǎn)生的后果，如果出現(xiàn)負面，及時調(diào)整自己的策略，靈活變通。四是把握一個循序漸進的整體推進節(jié)奏，不但兼顧“合理”，還要兼顧“合情”，最終實現(xiàn)理性與情感的完美平衡。

既然中庸思維是一種中國人固有的思維方式，那么，進入21世紀，儒商文化面對這全球化的難題，中庸思維又能發(fā)揮怎樣獨特的功效呢？

從正面來說，功效有三：

一是堅持人類命運共同體、利益共同體的天下大同觀。這是中庸的宇宙觀，也是中國人在21世紀必須承擔起的責任與使命。21世紀儒商文化是用來指導中國人在商業(yè)活動上與全球共通共融的，但是這個共通共融，必須以大文化的融合為前提，那就是中國文化與世界文化融合。

二是不管怎樣的大大小小的共同體，都可以看做是各種矛盾的集合。老子說：“道者，反之動。”正因為每個共同體里都充滿了各種矛盾和沖突，因此才會有趨于完善和完美的最基本的內(nèi)在推動力，才構(gòu)成生命。而中庸是積極處理和平衡各種關(guān)系，化解各種矛盾和沖突最好的方法。

三是堅持循序漸進。共同體里面的各個成員，都有發(fā)展和實現(xiàn)自我價值的需求；共同體本身，也會有從一個小系統(tǒng)進入一個更大系統(tǒng)，“做大”“做強”的本能要求，這些都需要把握好，對共同體內(nèi)的成員個體來說，必須做到“自我約束”，至于共同體發(fā)展必須“適中”與“時中”。

從反的方面來說，警惕有三：

一，必須警惕折中主義或者平均主義。中庸思維不是一個平面思維，不是在一個平面上，簡單的采取和稀泥甚至均分天下，以求不得罪各個利益方。中庸思維是多層次全方位的立體思維，兼容并蓄又獨立自主。

二，必須警惕不徹底主義和庸碌主義。中庸不是說做事情只做到一半，中途而廢，它追求的是問題的徹底解決，利益達到最大化的效果。它不是因為畏懼問題而自遮雙目，自欺欺人。中庸是一種積極的追求作為的態(tài)度，最善于發(fā)現(xiàn)和調(diào)動各種積極有利的因素最后達成和諧一致。

三，必須警惕無原則的妥協(xié)主義和無條件的投降主義。中庸是一種很激烈的手段，孔子就主張“叩其兩端”甚至“攻乎異端”，而一旦“中”的價值出現(xiàn)得到明確，就這件事情是否做到了以大局為重，是否兼顧到了所有人的利益并且實現(xiàn)了所有人的利益最大化，每個參與局中的人們，是否都能夠最開心，能更促進和諧關(guān)系？作為這件事情的局中人，自己是否做到了誠？是不是做到了盡心為所有人？這件事情的行動方案，是不是已經(jīng)做到了恰如其分？有沒有走極端？會“擇善而固執(zhí)之”，不害怕出現(xiàn)錯誤，只是出現(xiàn)錯誤要及時反省，然后進一步更好地去做事情。“恰如其分”只是一個總體性的原則，至于“分”的具體程度則要在實踐中把握。

以上從正、反各三個方面來認清中庸思維的作用后，我們就可以去實踐了。

這個實踐的現(xiàn)實途徑，只有一條路，就是儒家文化所一再強調(diào)的“誠”。

誠，貫穿于中庸思維實踐的每一個步驟當中：

第一個階段，思考方案階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本著人心內(nèi)在的“同情、羞惡、是非、辭讓”四端，去做出判斷：這件事情，是否遵循了“以和為貴”的最高原則？

只要了解中國的文化傳統(tǒng)，就會發(fā)現(xiàn)，“中庸思維”是中國人普遍持有的一種特殊的思維方式。

第二個階段，是具體行動階段。這個階段，必須注意幾點：是不是實行了自我約束，注意了自己不受情緒波動而做出一時沖動可能帶來不好后果的決定？自己的每一步行動，是否涉及到了更多人？是否因為自己的行動而給他人帶來了不好的影響？對整個局面的發(fā)展有何影響？如果需要調(diào)整，是否有一個恰如其分的方案？通過自己的內(nèi)在反省，以及結(jié)合別人建議的綜合的觀察形勢，是否有更恰當?shù)姆桨福?/p>

第三個階段是理性的升華階段。隨著個人的道德水平提升以及生活經(jīng)驗增加，對行動方案及所涉及的情境、事件和人物的具體關(guān)系及影響，會有一個更準確的判斷。并且更注重自己與他人的互相影響，從而使得實踐從個體的選擇和決策而上升為整體的選擇和決策。集體的中庸思維才能培養(yǎng)出一個完善的采取恰如其分行動方案的中庸共同體。

總之，不管是中庸思想還是中庸思維，不是過時了而是正當其時。我們對此充滿信心和期待！

（下轉(zhuǎn)39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