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奕

我喜歡兒時的蓬蓬裙，我懷念學生時代的白襯衣，我夢見潔白光亮的長婚紗……

——題記

我喜歡那些人人都說好看的裙子。五歲，你理了理我身上的蓮蓬裙，拉起我軟綿綿的小手：“澄澄，這可是新裙子，弄臟了可就穿不了了！”

“哦，知道啦！”我滿心歡喜地和你揮了揮手，轉(zhuǎn)身就沖去找好朋友了。

放學回家，隔老遠就看見你和毛阿姨在那兒站著，我背著書包搖晃著跑向你們。

“澄澄今天穿著小白裙真可愛，哎呀，看得我老喜歡了！”毛阿姨笑著夸我。

“啊……哇……嗚嗚……”

那一瞬間，你花容失色地奔向我：“怎么了？摔哪兒了？”

我抹著眼淚搖頭。

“摔倒了就爬起來，瞎哭個什么勁兒，嚇死我了！”

“嗚嗚，我裙子爛了！”我越哭越兇。

“好了，別哭了，回家！裙子再給你買就是了！”說話間我看見你的笑眼格外明亮。

我懷念你對我溫柔的罵。十七歲，你接過我手中的行李：“澄澄回來啦！快去洗手吃飯了！”

我說襯衣上的扣子掉了，讓你幫我縫上。你滿臉嫌棄，說我在學校調(diào)皮，衣服臟兮兮又皺巴巴的，還把扣子弄掉了，這么大了也不讓人省點兒心。我被你這么一訓，早早就睡覺了。

第二天起床后，我的襯衣被晾在陽臺上，扣子已經(jīng)被釘上了，一摸，衣服還是濕漉漉的，似乎比回家時更白了些。樓下，你和毛阿姨談得正歡：“我家那傻孩子，以前你看她那衣服臟的，一天都堅持不了，現(xiàn)在學會干凈了，衣服白白凈凈的。還別說，我就喜歡看澄澄穿襯衣，蠻清秀的！”

我夢見你對著穿婚紗的我微笑。我無意間摩挲到你手上硬邦邦的繭，趕忙用笑臉將微小的表情變化掩飾過去。我撒著嬌把你拖進了耀眼的婚紗店：“媽，你說我穿這套好看嗎？”

“好看！”你滿臉笑意。

“快來幫我挑件你喜歡的，我去試試！”

“我挑的衣服已經(jīng)不合你們年輕人的口味了。我女兒穿什么都好看，你自己喜歡就好了！”我看向你，才發(fā)現(xiàn)歲月已經(jīng)在你臉上留下了那么多的痕跡，燈光將你臉上的皺紋照得那么深，仿佛我記憶中的你換了副模樣。

我笑著：“哪有？從小到大只要是您喜歡的衣服我都特別喜歡穿！”

我拿起手機，撥出那個早已熟記于心的號碼，電話那頭很快傳來清爽的聲音：“澄澄，你可打來電話了！”

聽見了你的聲音，真好！夢已經(jīng)醒了，我該發(fā)現(xiàn)從小到大的衣服中的秘密了——媽媽的愛！

佳作點評

兒時的蓬蓬裙、少年時的白襯衣、夢中的長婚紗，歲月流逝，而衣服上承載的關(guān)于母愛的記憶卻歷久彌新。文中的三個鏡頭穿起了歲月，一幀幀回放，心中的溫暖與感動自然流淌。母親對我責罵中含著溫柔，贊美中帶著嗔怪，那明亮的笑眼，那滿臉嫌棄的表情，那贊美中的感嘆，平淡卻感人。正因了這份真實的感情，這篇短文擁有了動人的力量。

（楊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