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方啟
雪過去了,當然是暫時的過去,說不上什么時候會再回來。一場雪后,留下了非常強大的影響力,除去放眼可見的存在,還有氣勢凌人的寒冷。
雪停了,忍耐一時的樹木慢慢伸直了腰,還原了它們的“好漢”本色;房屋在大量的積雪下喘著氣,仿佛經(jīng)歷了一場戰(zhàn)爭。原野呈現(xiàn)著黑白兩色,還沒來得及結冰的水面在雪光的映照下顯現(xiàn)出少見的黛黑色,世界似乎簡單了許多,心情也跟著簡單了起來。
寒氣是無處不在的,如同一支能征善戰(zhàn)的尖兵,哪一處防守薄弱,就從哪兒打開突破口。即便在努力散發(fā)著熱度的陽光下,寒冷也能從太陽照射不到的一面進行突襲和滲透。
太陽雖然照例出來了,但瞧著它的樣兒儼然是被大雪“暴揍”過后而元氣大傷,甚至覺得它的氣息如游絲一般。早晨的太陽猶如在淺灰色的天空上畫了一個白而亮的餅,它不再是威嚴得不可冒犯的,陽光漫不經(jīng)心地照在雪地上,雪光無疑是凜冽的,像在跟陽光較勁一般,倒逼著太陽的光芒。凝結在水泥地上的雪已不單純是雪了,而是甲殼一般的冰,光滑的程度一點也不比溜冰場的冰遜色,在這樣的大舞場來一曲芭蕾,想必一定非常有意思。然而芭蕾舞演員只是少數(shù),多數(shù)人面對這樣的“舞場”雙眉愁到了一塊兒,望而卻步。即便有膽大的,也不得不十二分的小心,因為身體稍微失去平衡,整個人就可能會如秋風中的葉子一樣,該去哪就由不得自己了。地面上奇奇怪怪的“舞姿”在不斷上演,有人來了一個“狗啃泥”,有人像坐上了“過山車”,還有人如旋轉(zhuǎn)的陀螺一般,就地十八轉(zhuǎn)……看著如此之多的“表演”,自然也少不了“喝彩”的聲音,只是這樣的“喝彩”都是將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忽然明白,天上有飛舞的,地上有漸積漸厚的,這才能算得上雪景。山舞銀蛇,重要的是充滿律動的舞,原馳蠟象,斷斷少不了一個“馳”。當雪停止了飛舞,景自然也褪色不少,靜止的雪看得久了,生機也就淡了。這大概就是有思想的生命對于景致所暗含的要求吧。
氣候寒冷,融雪的時間顯得分外漫長。曾經(jīng)盼著雪到來并給予雪種種美譽的人,面對著放眼都是雪的世界,還能繼續(xù)著他們優(yōu)雅的情趣嗎?雪的存在給我們的行走帶來了極大的不便,雪真切地影響到了生活,但身處這樣的境地,也只有遵從的份兒了。
站在雪地上,我忽然分外懷念好久不曾謀面的新綠來。看花看草好像是好久前的事情了,讓我格外想念草長鶯飛的好時光。不過,冬天不冷還叫冬天嗎?最重要的是,冬雪已經(jīng)來過了,春天還會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