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來語重心長地告誡博古:現(xiàn)在誰做“總書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來領導軍隊打好仗,只有在戰(zhàn)爭中不斷得到軍隊擁護的人,才能真正成為黨的領袖。我深信,以毛澤東的才能,一定能率領紅軍走出困境。希望你能支持我。
遵義會議是我黨歷史上一個生死攸關的轉折點,而老一輩革命家們在歷史轉折的背后,起過什么樣的作用?
有兩次重要談話對改組中央領導核心產生很大影響。其中,“周博長談”使博古解開了思想疙瘩,服從革命事業(yè)的需要,對推動毛澤東進入中央常委起了重要作用。
“毛澤東打仗比我們有辦法”
1990年8月29日,在紀念張聞天誕辰90周年座談會上,耿飚曾談到黨史界前所未聞的一個細節(jié):中央紅軍在黎平會議后繼續(xù)向西前進,當軍委縱隊到達黃平縣境,在一片茂密的橘樹林里,張聞天和王稼祥的擔架放下來休息。他們兩人頭靠頭躺著,議論當前的形勢,都憂心忡忡。王稼祥問,紅軍最后的目標,中央定在什么地方。張聞天說,沒有一個確定的目標。又說,這仗這樣打看起來不行,還是要毛澤東出來,毛澤東打仗比我們有辦法。當天晚上,這個消息在紅軍幾位主要將領中不脛而走,大家都贊成要開個會,讓毛澤東出來指揮。
據(jù)考證,中央軍委縱隊到達黃平的時間,是1934年12月20日。
耿飚時任紅一軍團二師四團團長,長征中很多重要戰(zhàn)役,四團都是前衛(wèi)團。張聞天、王稼祥橘林談話情況是強渡烏江前,紅一軍團參謀長左權和總參謀長劉伯承分別告訴他的。
長征途中,紅軍在連續(xù)突破國民黨軍隊設置的四道封鎖線之后,從出發(fā)時的8.6萬人銳減到3萬多人。在嚴酷的事實面前,一些曾支持“左”傾觀點的領導人,也在逐步改變態(tài)度。
通道、黎平會議上,正是在張聞天、王稼祥等人支持下,毛澤東的正確意見才被大家采納,從而否定了最高“三人團”決定到湘西同紅二、紅六軍團會合的計劃。
這時周恩來已開始站在毛澤東、張聞天一邊,而博古、李德并不愿放棄原定計劃。他倆的主導思想是,只有到了湘西根據(jù)地,放下包袱才好打仗。部隊雖然暫時脫離了蔣介石設置的羅網,向西進軍了,但博古、李德仍隨時隨刻想著如何返回湘西。
因此,今后黨和紅軍的前途仍充滿著各種變數(shù)和兇險,稍有閃失,后果是不堪設想的。只要博古、李德繼續(xù)擁有軍事指揮權,錯誤就很難避免。
于是張聞天開始考慮更換軍事領導人的問題,他和王稼祥的橘林談話,就是他深思熟慮后的想法。這也是有20多人參加的遵義政治局擴大會議的由來。
更換軍事領導人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怎樣才能更換軍事領導人呢?遵義會議的原定議題,一是中央政治局審查黎平會議所決定的暫時以黔北遵義為中心,建立蘇區(qū)根據(jù)地的問題;二是總結長征出發(fā)后的一些教訓。沒有涉及人事變動問題,也不開擴大會議。“張王橘談”傳開后,紅軍高級將領都贊成讓毛澤東出來指揮。
根據(jù)這一情況,毛澤東、張聞天和王稼祥三人商談后一致認為,為了讓黨和紅軍的領導人更全面、更深刻地認識博古、李德軍事指揮上的錯誤,必須認真總結第五次反“圍剿”戰(zhàn)爭的失敗和丟掉革命根據(jù)地、被迫進行戰(zhàn)略轉移的教訓,才能使黨和紅軍的高層認識到,不能讓博古、李德再繼續(xù)指揮下去了。并由張聞天起草一份批評“左”傾軍事錯誤的報告提綱,到遵義后提交給會議討論。毛、張、王的意見得到了周恩來的首肯,同意把總結第五次反“圍剿”的教訓作為遵義會議的主要議題。
1935年1月15日,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在遵義老城紅軍總部駐地舉行。
博古雖對增加總結第五次反“圍剿”教訓的議題而未與他商量很不情愿,但還是服從常委決定,在參謀人員協(xié)助下,起草了一個初步總結的主報告。他在報告中強調客觀原因,但最后還是承認“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我是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周恩來與作戰(zhàn)局的同志加班加點地完成了軍事問題的副報告,他在報告中批評博古、李德在軍事指揮上的錯誤,并主動承擔責任,作了自我批評。接著張聞天作批評“左”傾軍事錯誤的報告,使會議在討論發(fā)言之前,有了正確的導向,從而保證了會議的順利召開。
在毛澤東、王稼祥、朱德等相繼作了重要發(fā)言后,整個會議形成了批評博、李錯誤“一邊倒”的局面。讓毛澤東出來指揮紅軍,更換軍事領導人已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
會議最后按多數(shù)同志的意見,決定:毛澤東增選為中央政治局常委;取消博古、李德、周恩來組成的三人團,恢復紅軍總司令、中革軍委主席朱德和紅軍總政委、中革軍委副主席周恩來的軍事指揮權,而周恩來是黨內委托的對于軍事指揮上下最后決心的負責者。會議結束后,毛澤東成為周恩來軍事指揮上的幫助者。不久,博古任紅軍總政治部代理主任,李德從此不再擁有軍事指揮權。
“你我都不適合做領袖和主帥”
遵義會議結束后,被大家批評過的博古與中央軍委縱隊的同志一起離開遵義向北行進,一路上他深思不語,不思茶飯,郁郁寡歡。
土城一戰(zhàn)受挫后,遵義會議原定北渡長江與紅四方面軍會合的計劃不得不改變了,這又是一個新的歷史前夜,明天還是未知數(shù)。靠博古目前的精神狀態(tài),再領導下去是困難的,中央政治局常委毛澤東、張聞天、周恩來幾人在一起商議時,張聞天明確提出是改換黨的領導人的時候了。
1935年2月初,紅軍向云南扎西地區(qū)進軍,途經一個叫“雞鳴三省”的小村莊時,周恩來到博古住處同他進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長談。
周恩來說:上海起義失敗告訴我們,中國革命要成功,沒有一支強大的軍隊不行。南昌起義失敗,有一個深刻的教訓,中國工農紅軍要取得勝利,非要有一個比領導南昌起義的軍事指揮官(包括我自己)更有才能的軍事領導人來領導。廣州起義失敗,指出了中國革命的源泉在農村,必須走農民戰(zhàn)爭的道路。這以后,我就在考慮,我們黨必須找一個熟悉農村革命的人當統(tǒng)帥。從內心講,你和我都是做具體業(yè)務的人,都不是帥才,都不適合做領袖和主帥。毛澤東是一個擅長搞農民運動的人,很適合駕馭目前的戰(zhàn)爭。從紅軍長征開始,我就在想辦法讓他盡快回到軍事領導崗位上來。我深信,以毛澤東的才能,一定能率領紅軍走出困境。所以在遵義會議上我力主他進入政治局常委,參與軍事領導,希望你能支持我。
周恩來語重心長地告誡博古:現(xiàn)在誰做“總書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來領導軍隊打好仗,只有在戰(zhàn)爭中不斷得到軍隊擁護的人,才能真正成為黨的領袖。遵義會議已經表明,軍隊已不可能再讓一個不懂軍事又不會領兵打仗的人來繼續(xù)指揮他們了。何況你自己也沒有強烈的領袖欲望。
周恩來的這一席談話,使博古解開了思想疙瘩,服從革命事業(yè)的需要,順利實現(xiàn)了史稱的“博洛交權”。
(《秘書工作》、《黨的文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