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很快就要中考了，柳眉兒收到了好幾封內(nèi)容相似的信：在五花八門的事件背后，總有一大團相同的陰影籠罩著他們的心——對，你沒猜錯，除了考試，再沒有什么痛點能讓同學們集體發(fā)憷了！

下午第四堂課終于結束，我垂頭喪氣地往校門口走。想到媽媽應該等在那里了，我的心里不免有些不自在。早上，我跟她吵了一架，因為我一邊吃早飯一邊看手機，媽媽催促了我好幾次。可是面條那么燙，就算不看手機，我也不能瞬間把一碗面塞到肚子里吧！

我頂了幾句嘴，媽媽越發(fā)惱火起來，連我前幾天差點遲到的事情也拿來說！真是的，這件事都反反復復說了多少次了，還有完沒完??？我氣得不行，真想把碗扔了——這些天，總有什么在胸腔里蠢蠢欲動，好像要沖出來！還好還好，深呼吸幾口，我還能把它壓下去。

果然，人群中，一臉焦慮的媽媽喊著：“媛媛，在這里！”

“哎！來了！”我趕緊應一聲，可是腳步并沒快多少，反而越發(fā)沉重了。

“飯在后座，應該還熱，快吃吧！”媽媽一邊說，一邊接過我的書包，“別著急，時間還來得及，路上估計堵，你吃完瞇一會?！?/p>

“哦?！蔽毅@進車后座，拿起飯盒，飯菜一如既往的豐盛。我確實餓了，就算情緒不高也能吃得香甜。

下一站是補習班，有兩個小時的數(shù)學課。一開始還好，后面我就有點小煩躁了，不時地看表。動作之頻繁連老師都注意到了！我心虛地把手放到課桌下，沒辦法，實在坐不住啊。

21點到家后，我的晚自習才開始。

因為剛經(jīng)過數(shù)學的“猛烈轟炸”，我把數(shù)學作業(yè)排到最后。不過，我總是最后做數(shù)學，因為它是我的“短腿”，所以又怕又討厭。

當我深吸一口氣，翻開數(shù)學卷子時，已經(jīng)是22點了。媽媽送了牛奶和蛋糕進來，我看了一眼，說：“你喝吧，我要咖啡?！?/p>

“咖啡喝多了對身體不好！”媽媽總這么說。

有時我會聽她的，但是——看著眼前空白的數(shù)學卷子，一股躁意涌上來，我不耐煩道：“那我就不喝了！還有一張數(shù)學卷子沒寫呢！你出去，出去！”

“你……”媽媽還要說什么，但我實在不想聽：“出去！出去！”

她終于走了，估計有點生氣吧！我心里愧疚了一秒鐘，就開始做卷子。

今天做得特別不順，前面選擇題就做了快1個小時。好不容易翻到背面，又是我最討厭的題型！看了看鐘，心里暗暗著急，零點之前不能睡覺的話，明天上課又是一場悲催的瞌睡戰(zhàn)！

23點15分，我還在紙上寫寫劃劃，媽媽又送了咖啡進來：“早點睡吧，明天還要早起呢?！?/p>

“嗯?！蔽译S意應了一句，心里越發(fā)急了，我也想早點睡啊，但是我能嗎？！媽媽在我身后待了一會兒，嘆口氣，出去了。

我知道她肯定在外面沙發(fā)上坐著等我。以前，我就跟她說過不用等我，要她先睡，可她都是“好好好”地應著，但從來不那么做。

說實話，這樣我更加難受，揮之不去的愧疚感在我心里凝滯成煩躁感，特別是，當眼前空白的數(shù)學卷子還在“張牙舞爪”時。

23點25分，我已經(jīng)很困倦了，眼睛有時候都不能聚焦。最后一題，跟補習課上老師說的一題有點像，他是怎么說的來著？突然，一個靈感來了，我趕緊演算……算了密密麻麻一張草稿紙之后，我終于發(fā)現(xiàn)，這個方法也不行！

看看鐘又看看草稿紙，我的腦中仿佛“嗡”的一聲響，巨大的怒意破胸而出！筆尖在紙上狠狠地劃出無數(shù)道裂痕，越來越快、越來越快！可是，還不夠！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催促著我，發(fā)泄出來吧，發(fā)泄出來吧！我索性把筆扔到一邊，抓起草稿紙胡亂撕扯著，一張又一張，最后全掃到地上——咔嚓！

咖啡被撞倒了，杯子掉到地板上，發(fā)出脆響！

我仿佛如夢初醒，慌忙站起來，看著眼前雜亂的一切，僵直的身體沒辦法移動——直到媽媽推門進來，驚詫地看著這一切！

我低著頭，不敢看她。

“你這是發(fā)什么瘋？”媽媽生氣地說，連忙去拿抹布、掃帚……

我知道自己不對，卻又莫名覺得委屈。眼淚一點一點掉下來，很快成了決堤之勢。媽媽把房間收拾好，再沒有理我，不知怎的，我覺得不理我更好。許久之后，我的心情好了些，渾渾噩噩地上床，很快就睡著了。

第二天一早，當我如有神助地將之前沒解決的數(shù)學題算出來時，我長舒了一口氣，就算看到媽媽的黑臉也沒覺得有任何不適。昨晚，那似乎被魔鬼附身的幾分鐘就像是在做夢。

只是，我十分確定，那不是夢！我有預感，心中的猛獸可能還會在某個特定時間沖出來，讓我無法招架……

在柳眉兒看來，媛媛的發(fā)泄方式還算“溫和”的。因為在其他同學寄來的幾封信中，還有逃課、與父母或老師大吵大鬧，以及亂砸亂摔把房間搞得一團糟的情況。所有“暴躁情緒”“暴力行為”的根源都很明顯，都是大考之前，我們的負擔過重，壓力太大的緣故；而導火索，不外乎是學習中遇到的一些挫折，也許在旁人看來只是很小的一件事，但就有可能點燃我們已壓抑許久的情緒。

其實從同學們講述的結果來看，重壓之下，用盡全力發(fā)泄一下也許不是一件壞事，怒過、哭過、鬧過之后，心情反而會變得舒暢。需要注意的是發(fā)泄的方式，歇斯底里地鬧一場，傷人傷己，不如把這些“黑魔法”都用在另外一些事情上面——比如，到操場上跑步跑到筋疲力盡，到球場上打球打到汗如雨下，在沒人的地方唱歌唱到聲嘶力竭……心有猛獸，在它即將破欄而出的時候，如果我們不能制止，那就讓它轉個“安全”的方向，盡情奔跑，帶走滿滿的負能量吧。

（傾訴/媛媛 整理/冰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