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鵬
爺爺是附近有名的獵人,他被人請到鄰村消滅狼患去了。爺爺剛走不久,就有人來敲門,雪兒從門縫里看到,那是一個小男孩兒。“跟我玩兒好嗎?”男孩兒說。雪兒搖搖頭,隔著門對男孩兒說:“不行啊,爺爺叫我誰來也別開門。”男孩兒失望地走了。
夜深了,風呼呼地吹。外面忽然傳來凄厲的哭聲。雪兒開了門,循著哭聲走去。她看到那個小男孩兒坐在遠處的巨石上哭?!澳銊e哭了,我跟你玩兒好嗎?”雪兒說。“真的嗎?”男孩兒問道。不過,他搖搖頭,又哭起來:“我不信?!?/p>
“是真的?!毖﹥簩⑹稚旖o他,眼中淚光閃爍。她知道沒有朋友、沒人一起玩兒是什么滋味。“謝謝?!蹦泻焊袆恿恕?/p>
那是一段多么美麗、動人的日子,兩個人彼此陪伴??擅利惖娜兆涌偸沁^得飛快。有一天,男孩兒對雪兒說:“你的爺爺要回來了,他要殺死我!”他的話使雪兒大吃一驚。“不會的!我爺爺會喜歡你的,我喜歡的,他也喜歡。”“不!”男孩兒搖搖頭說,“我是一匹狼?!?/p>
“什么?”雪兒更加吃驚,“不,你是我的小哥哥,你一點兒都不像狼?!?/p>
“那是因為你看不出我。”狼說,“成人的眼睛和孩子的眼睛不一樣。你看我是人,可你爺爺怎么看我都是狼。他殺死了我的父母和我的同類,我是他最后一個敵人,他要殺死我?!?/p>
雪兒伸手要挽留住小哥哥,可小哥哥卻像風一樣,消失了。
不知過了多久,爺爺回來了,他將雪兒親了又親,突然聞到她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味道,便嚴肅地問:“你和誰在一起了?”“和一個小哥哥,他可好了……”于是,雪兒喋喋不休地講起這段日子的故事。
爺爺一句話也沒聽進去,良久,他問道:“你知道它的窩嗎?”雪兒問是不是小哥哥住的地方,爺爺說是。她便指給爺爺看,告訴他怎么走,末了還說:“爺爺,您會和我一樣喜歡他的,對嗎?”爺爺一句話也沒說,丟下雪兒,一個人在屋里,將獵槍擦得锃亮锃亮的。
夜里,雪兒被遠處一聲槍響驚醒,醒來時,她發(fā)現(xiàn)月兒很亮,照在爺爺?shù)目沾采?,墻上的獵槍也不見了。第二天,雪兒去找小哥哥,可當她到了小哥哥的草窩,看到那里只剩一攤血,還有幾撮毛粘著。
雪兒病倒了,總說著胡話,不停地呼喚小哥哥。爺爺很著急,請郎中為雪兒把脈。郎中看得很準,他捋了捋胡子,半天才說:“一顆狼心,可治她的病?!?/p>
“狼心?”爺爺握緊拳頭喃喃自語,“我一定要找到它,它挨了我的槍,此時肯定在山里的某處掙扎!”
當雪兒再睜開眼時,她發(fā)現(xiàn),地上多了張狼皮,桌上多了碗冒著熱氣的狼心湯。
張朝元摘自《耳朵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