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遜(上海師范大學人文與傳播學院教授)
通常我們講海派文化的淵源,就會追溯到新石器時代、舊石器時代上海地區(qū)的考古發(fā)現(xiàn),追溯到春申君,追溯到華亭(今天的松江)。甚至有專家提出一個與吳越文化并列的“春申文化”,認為那是海派文化的源頭。這些提法都是一定的道理,但這可以說都是今天行政區(qū)劃意義上的上海的淵源,而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海派文化的淵源。因為行政意義上的上海地區(qū)的文化沒有形成獨立的文化品格。海派文化的淵源,應該是從吳越文化,到江南文化,然后再到海派文化?,F(xiàn)在所說的“海派文化是匯聚吳越文化精華,吸取西方文化因素而形成的文化”這樣一種提法里面,缺了江南文化這一環(huán)。吳越文化是早期中國版圖當中的一種文化,江南文化是中古以后隨著三國在南方的建立、宋王朝的南遷而形成的一種比吳越文化包容度更廣闊的文化形態(tài)。
江南文化本身也有從“江南之江南”,到“全國之江南”,再到“世界之江南”這樣一個發(fā)展的過程。第一個階段“江南之江南”是早期的江南文化,僅限于江南地域;第二個階段是隨著宋王朝經(jīng)濟中心的南移,整個國家的經(jīng)濟命脈也南移江南而形成的“全國之江南”;第三階段是隨著1843年上海開埠,傳統(tǒng)的江南文化和西方的文化相互碰撞,相激相蕩而形成的一種嶄新的文化,從而帶動整個江南地區(qū)發(fā)展成為“世界之江南”。因此,海派文化可以定義為是在吳越文化和江南文化的基礎上,隨著近代開埠的歷史機遇,在原來的傳統(tǒng)文化基礎上破繭而出的嶄新的文化。
1843年上海開埠以來形成的海派文化,使得上海的城市面貌發(fā)生了突飛猛進的變化,反過來又反哺了它的母體――“江南文化”,使得江南變成了“世界之江南”。這個過程到今天還沒有結束,今天我們所提的“長三角”的概念比“江南”更廣。
海納百川、包容、開放這樣一些特質,并不是上海所特有的,“上海是中國文化的重鎮(zhèn)”這樣一種提法,也不能完全反映上海的文化特點。海派文化從其性質上說,是近代中國都市文化的引領者和先行者,它的特征是“中西匯通、中西交融”。這樣一種提法,更具體,更契合上海文化的實質。
結合國家建設長三角“世界級城市群”的戰(zhàn)略目標,圖書館在長三角共建“海派文化”資料庫的過程中,應該注意以下幾個方面:1、圖書館需要做近代上海的目錄整理,其中包括書目、單篇論文、近代上海的筆記、竹枝詞、戲劇,特別是報紙上的各類資料等等;2、上海本土文獻的整理相較長三角其他地區(qū)已經(jīng)落后,江蘇、浙江等地已經(jīng)編撰了大規(guī)模的當?shù)氐奈墨I資料,我們有必要開展“近代上海文獻集成”等的整理;3、要梳理和研究海外研究上海的文獻,看到他人視角中的上海,將其中重要的代表作進行翻譯和出版,單獨成卷;4、在近代上海文獻集成的基礎上,進一步集成“長三角城市文獻集成”。為避免與“浙江文獻”、“江蘇文庫”等重復,可以以長三角地區(qū)10余個城市為單位進行城市卷而不是區(qū)域卷的整理與編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