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穎慧(河南大學文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0)
房龍的《寬容》一書以寬容為線索,道出了從原始時代到一戰(zhàn)期間西方宗教歷史上的不寬容及為這種不寬容所進行的斗爭。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人類的歷史就是一部為爭取寬容而戰(zhàn)的歷史,也是一部不寬容的歷史。
何為寬容?在我看來,寬容就是能毫無偏見地容忍與自己的觀點不一致的意見,哪怕你完全不同意他的說法。然寬容二字,說時容易做時難。正如書中序言的寓言故事中無知山谷的悲劇那樣:人們舉起了沉重的石塊。人們殺死了這個漫游者。人們把他的尸體扔到山崖腳下,借以警告敢于懷疑祖先智慧的人,殺一儆百。這其實是人類歷史的縮影,實實在在的不寬容。因為不同,所以排斥。
太宰治的《斜陽》曾有言,“人道?開什么玩笑。我清楚的很。其實不就是為了自己的幸福,打倒對方,殺死對方嗎?不就是叫對方‘你去死吧’嗎?”。
房龍在《寬容》一書中,大都以西歐宗教歷史作為例子來闡述。書中的歷史或熟悉或陌生,卻都在說明,做到真正的寬容著實不易。
由此不得不令人想起與中國有關的幾個宗教。佛教本是個外來“物種”,卻因中國的接納寬容而在異域大放光彩,以致最后與中國文化融為一體,互為骨血。道教可算是地地道道土生土長的中國宗教,占據(jù)如此有利的“先天條件”,也沒有強迫每個人都必須信它,給人極大的信仰自由。信則有不信則無。
其實不僅是宗教,人類社會的方方面面都會有不寬容。拿中國歷史來說,在中國封建社會,統(tǒng)治者大多實行文化專制,漢朝的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使摻雜了道家法家陰陽五行家等思想的所謂新儒學居于正統(tǒng)地位;隋唐開始影響至今的科舉制度;明朝的八股取士,規(guī)定考生只許在四書五經(jīng)范圍內命題,文體嚴格限于八股文,應考者不能發(fā)揮個人見解;清朝最盛的文字獄,統(tǒng)治者為防止和鎮(zhèn)壓知識分子和漢人的反抗,從其作品中摘取字句,羅織罪名,構成冤獄……這些行為措施或柔和或強勁,或循序漸進或雷厲風行,都意在控制人民的思想,也說明了統(tǒng)治者對與自己不一致的想法有偏見。
且不細說其他朝代的文化專制舉措對人思想的影響,單就說清朝,能把文字獄演繹的如此有模有樣,也真是過于神經(jīng)質。而清朝統(tǒng)治者如此謹慎小心毫不寬容,在我看來,便是少數(shù)民族對自己能長久統(tǒng)治漢族的能力的不自信。由蠻荒之地入主中原,在先進的漢族文化面前,倍感自備。一方面想借漢族文化來改造自己不盡人意的文化,一方面又想要漢人心甘情愿服從自己。不寬容來源于恐懼,清朝統(tǒng)治者內心存在文化自卑感,對文字敏感,進而化作被迫害妄想癥。畏這畏那,未免顯得太過小家子氣。由個體推及整體,便不難理解歷史上的許多不寬容事件的發(fā)生了。
再者,我們都知道“成王敗寇”,兩者對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勝利的一方總是會把失敗的一方趕盡殺絕。即使是“同謀”,有時也會因為個人利益而自相殘殺,勾踐復仇之后,便“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宋太祖趙匡胤為了加強中央集權,同時避免別的將領也“黃袍加身”,篡奪自己的政權,所以通過一次酒宴,以威脅利誘的方式,要求高階軍官們交出兵權。人們總是對除自己以外的人不夠寬容,要求別人符合自己的思想觀念價值準則或者把自認為對自己構成潛在威脅的人除之而后快。
一直覺得,在中國千年歷史上,大唐是個為數(shù)不多的一個開放包容的朝代,有著大氣象。李唐王朝,離我們雖然遙遠,但是我們仍能從各種文字記錄中得以探知許多唐宮廷的秘史,便是其寬容的最好見證。如果不是對那些文人墨客寬容,又怎能允許他們記錄下這許多不光彩并極盡渲染?在它面前,清朝黯然失色,顯得畏畏縮縮。
春秋戰(zhàn)國時代,產(chǎn)生了各種思想流派,他們著書講學,互相論戰(zhàn),出現(xiàn)了學術上的繁榮景象,即百家爭鳴。這種兼容并包的思想,是人類歷史中最大的寬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