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小波

城區(qū)淇河村有個叫胡四的人，此人好吃懶做，是個掙兩花三的主兒，都三十好幾了還是光棍一條。按說，在城區(qū)村生活的人，是不愁找對象的，偏他成了個例外。

這天下午，胡四吃罷晚飯，就到院子里擺弄起來，給電瓶充電和給橡皮艇子打氣，忙得不亦樂乎。

胡四家門前有一條淇河，這條河因在城郊邊，近兩年縣里為了蓄水供應(yīng)縣城，專門修建了攔河壩。如此以來，河里魚蝦就多了起來。

胡四雖懶惰但腦瓜活絡(luò)，看著河面不停動蕩的魚花，心里就有了主意。于是從縣城里買來電瓶、電線和一個二手皮劃艇，又找了兩根長竹竿，做了個簡易的電魚工具，試驗了幾次，簡直爽呆了。他把電來的魚，拿到縣城早市上賣，倒也生活無憂。

這無本買賣做了不長時間就讓縣里發(fā)現(xiàn)了，每次他都憑借對周邊地形熟，才得以逃脫。后來，為躲開漁業(yè)執(zhí)法部門的眼睛，他只好利用夜晚人家下班的機會偷著去電。

胡四拾掇完工具，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他把工具裝進三輪車，然后趴在自來水龍頭上喝了幾口涼水，騎上車直奔淇河去了。

胡四選了一個水草多的地方，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下水了。果真，帶電的竹竿僅往水里一插，昏黃的手電筒燈光下立即一片泛白，其中還有兩三條足有四五斤重的大草魚，美得他差點唱了起來。僅十來分鐘，皮劃艇上已電上幾十斤魚。正在興頭上，忽然從遠處的小樹林里傳來一陣嘈雜聲，緊跟著幾束激光手電筒的強光射了過來。胡四大吃一驚，暗叫一聲：“不好，這幫家伙蹲守來了?！?/p>

這時，就聽有人站在岸邊喊：“胡四，趕緊收了工具，停止電魚?！甭犅曇簦挥貌戮椭朗菨O業(yè)執(zhí)法大隊的吳迪隊長。胡四立馬回話說：“吳隊長，我跟你有冤還是有仇，咋老跟我過不去？你白天執(zhí)法我沒的說，晚上下班了還來蹲守，太敬業(yè)了吧！”

吳迪說：“你還好意思說，你干的是些啥？”胡四不服氣地說：“我不偷不搶，不就逮個魚嗎。”

“你哪叫逮魚？”吳迪氣哼哼地說，“你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季節(jié)，春天??！有句話說得好‘勸君莫食三月魚，萬千魚子在腹中；勸君莫打三春鳥，子在巢中待母歸。魚兒正在產(chǎn)卵，你倒好，一電一大片，你想讓它們絕種啊?！焙暮俸倮湫Φ溃骸敖^不了種，野生魚繁殖能力強著呢。不過話又說過來，即使絕了種，關(guān)你什么事，又不是你家養(yǎng)的?！?p>

吳迪說：“你別說，這河里還真有我們放的魚苗。”“騙誰呢，你們還會放魚苗，這河讓你們承包了！”胡四說著，繼續(xù)向河中央劃去。

吳迪大聲吆喝道：“胡四，快劃回來?！薄皠澔厝ゲ皇亲酝读_網(wǎng)嗎？你當(dāng)我傻呀?！焙年P(guān)閉電源，然后從兜里掏出一支香煙點上，挑釁似的說，“有本事就來抓我呀，要是能抓著我，我保證以后不捉淇河一魚一蝦。”

“胡四，我說你什么好呢?！眳堑蠂@聲說，“黑燈瞎火的危險，你不能光顧抓魚不要命吧！”

胡四得意地說：“我打小就在淇河里玩耍，不是吹，河里哪地方有幾塊大石頭都記得清?！闭f完，使勁把手中的煙蒂向遠處一拋。緊接著胡四也掉進水里了。原來，胡四剛才跟吳迪斗嘴時，肚子不知啥原因痛了起來，再加上拋煙頭時重心偏移，導(dǎo)致了皮劃艇側(cè)翻。

岸上急了，吳迪的聲音也跟了過來：“胡四，你不要緊吧？”胡四沒好氣地說：“別假惺惺了，要不是你們緊追著我，我會落水嗎！可惜我電的魚，全掉水里了?！?/p>

“真的不要緊嗎？你要注意河里的水草啊，別纏住了?！眳堑洗舐曁嵝训?。胡四笑著說：“我打小就在河邊長大，別說水草，就是把我按水里一天都不會沉底的?！?/p>

吳迪仍不放心地說：“快游上岸，皮劃艇明天再想法子拽回來?！焙牟桓市牡卣f：“說得輕巧，我這電瓶、手電筒，還有剛電的魚還沒摸上來呢。再說，你把我騙上岸，再罰我一家伙，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先上來，先上來，你只要保證不再電魚，我就過往不咎了。”吳迪承諾說。胡四嘴上倔著，但身體卻不給力了。雖說是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河水還是涼得透骨，再經(jīng)習(xí)習(xí)的夜風(fēng)一吹，他的牙齒就控制不住地上下打起了架。又堅持了一小會兒，胡四還是受不了了，只好妥協(xié)說：“你不會騙人吧，我上岸后，你們就不追究了？”“不騙不騙?！眳堑线B聲說。

胡四這才放心，也不管落水的裝備了，開始往岸邊游去。見胡四朝岸邊游來，吳迪長松了口氣，把手電光對準(zhǔn)他，好照著讓他上來。

正在這時，只聽河中央傳來胡四一聲驚叫。吳迪大驚，急忙問：“胡四，你咋啦？”“我被水草纏住了，壞了，我的手……”隱約中，胡四只聽岸上傳來一陣嘈雜聲，之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床前還站著一大群人，有自己的親戚，還有吳迪隊長。見胡四醒來，親戚忍不住埋怨道：“四呀，你撿了條命啊，要不是這幾位領(lǐng)導(dǎo)救你，我們恐怕就見不到你了?！?/p>

胡四臉一紅，朝吳迪說：“謝謝你，吳隊長?！眳堑险f：“謝啥呀，只要你記住了教訓(xùn)，以后不再去電魚，我們也沒白救你一回。”

吳迪的話讓胡四更不好意思了，半天后才問了句：“吳隊長，你們是咋把我救上來的？”

吳迪一臉嚴(yán)肅地說：“胡四，昨晚我們不是去蹲守抓你的，我們只是正常的巡邏。因為最近以來，淇河水質(zhì)下降厲害，河里的浮游生物和水草瘋長，嚴(yán)重影響到了縣城周邊居民的飲水安全，縣防疫部門都接到幾起投訴了。為清除水中的垃圾，縣里專門購置了一大批草魚投放到河里，讓魚兒幫助清除這些浮游生物和水草，凈化水質(zhì)。然而，有些垂釣者和個別以河為家的人總是不自覺，現(xiàn)在又正是魚兒產(chǎn)卵季節(jié)，沒辦法領(lǐng)導(dǎo)就安排我們天天來此巡邏。同時為防止夜晚滑入水中，還配備了救生圈、繩索等東西，昨晚就是隊員們穿著救生圈，牽著繩子下河把你救上來的。”

聽完吳迪的話，胡四自語了句：“怪不得昨晚肚子疼，原來是自來水作怪。”想到這兒，他說，“吳隊長，把巡邏的工作交給我吧，我保證以后不再電魚，也不讓垂釣者釣魚。正好村里在河邊有個水塘，我早就想把它承包過來，順便也給你們做個義務(wù)巡邏員。”

“果真如此，你不但會收獲滿塘的魚兒，也不用擔(dān)風(fēng)險去河里電魚了，最重要的是到時肯定會收獲一條美人魚。”吳迪的一席話，說得滿病房的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