闕 艷 華

(中國戲曲學院 國際文化交流系，北京 100073)

1921年，中國共產黨成立。在建黨初期，中國共產黨的主要任務是發(fā)展黨員和社會主義青年團的團員，建立、加強黨的組織，發(fā)動工人農民組建工農協(xié)會，因此，中國共產黨提出了“黨的中心工作是動員一切民眾力量去進行革命戰(zhàn)爭”[1]。圍繞著這個中心，中國共產黨此時的基本任務是不斷擴大黨的影響，爭取廣大工人，組織工人罷工活動，通過戲劇戲曲等藝術形式武裝人民群眾的頭腦，促進工人罷工，從而建立工農政權等總任務。

一、建黨初期和大革命時期黨指導戲曲的初步實踐

建黨初期，中國共產黨對戲曲尚沒有給予獨立的關注，更沒有關于戲曲工作如何進行的決定。在1921—1927年的中共中央文件中，有幾個文件雖然是討論黨的宣傳工作，但對于戲曲等其它文藝工作卻很少涉及，更沒有專門的關注。然而這并不能說明戲曲在黨剛剛成立時不受關注，相反，戲曲活動伴隨著其時工人罷工、農民運動等的開展而開展，實踐先行于政策。

1925年 8月，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為了支援上海“五卅”慘案罷工工人的反帝斗爭，常州京劇票房聲聲社與上海學生后援會聯(lián)合在常州義演兩天，劇目有《探陰山》《梅龍鎮(zhèn)》《烏盆記》《落馬湖》等。同年12月為聲援上海“五卅運動”，天津藝曲改良社組織募捐義演。保定各界制訂“保定滬案后援會”，邀請韓世昌到保定義演募捐。韓世昌及京劇演員楊菊秋等在保定南關曹錕花園劇場義演一周，收入大洋五千余元，寄往上海全國學聯(lián)。在共產黨人陳贊賢的倡導下，東河戲藝人在江西贛縣成立“梨園工會”，參加工農革命運動。

第一次國內革命戰(zhàn)爭時期，在時任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周恩來的指導下，成立了“血花劇社”(烈士之血，主義之花)，共產黨員李之龍、陳賡等都是劇社的積極分子?！把▌∩纭币孕麄鞲锩鼮橹饕ぷ鳎郧嗄贶娙烁呱械母锩硐牒蛫蕵沸缘难菁紴橐劳?，曾演出劇目“《血淚湖》《黃花崗》《還我自由》《鴉片戰(zhàn)爭》《革命軍來了》《馬上回來》《聯(lián)合戰(zhàn)線》《沙基血》等”[2]。1926年，在湖北漢口成立了中央人民俱樂部(血花世界)，中國共產黨人李之龍任主任。李之龍熱愛戲劇事業(yè)，曾說：“槍炮只能攻城，藝術可以攻心，搞戲劇工作就是革命?！盵2]中國共產黨的早期領導人之一李大釗也曾赴西北對馮玉祥提出在軍中建立俱樂部的建議。

綜上所述，中國共產黨在建立初期對戲曲實踐的指導依階段著重體現(xiàn)為：

第一，在1921至1927年期間，受到當時的政治、物力、財力等影響，中國共產黨對戲曲的指導，主要是與當時的農民運動、工人運動、部隊工作結合在一起，無論是在深度還是廣度上都有一定的局限性。這一時期，中國共產黨基本上沒有正式的關于如何指導戲曲實踐活動的文件，也沒有系統(tǒng)的戲曲政策形成。

第二，在1921至1927年期間，雖然中國共產黨指導下的戲曲活動受到種種限制和制約，但也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結合當時的工、農、兵運動，中國共產黨指導各地開展宣傳革命的戲曲活動，以戲曲演出鼓舞人民群眾，宣傳革命。

第三，在1921年至1927年期間，中國共產黨指導戲曲實踐的目的是宣傳革命，革新的劇目也主要是揭露封建剝削和壓迫，且盡量采取人民群眾所喜聞樂見的形式去宣揚革命。實踐證明，中國共產黨對戲曲所采取的政策對這一時期戲曲的發(fā)展有重要的推動作用。

二、蘇維埃時期中國共產黨戲曲政策的發(fā)展

1943年11月7日，中共中央宣傳部頒布第一份以“文藝政策”為名的文件——《關于執(zhí)行黨的文藝政策的決定》。1951年5月5日，政務院頒布新中國第一份關于戲曲政策的文件——《政務院關于戲曲改革工作的指示》(簡稱“五·五指示”)。這并不意味著中國共產黨此時才有“戲曲政策”。其實早在蘇區(qū)時期，中國共產黨在戲曲戲劇領域就有一套卓有成效、切實可行的方針政策。蘇區(qū)一般指20世紀20年代末至30年代初，中國共產黨在江西、廣東、湖北、廣西、安徽、閩西、湘西等地建立的革命根據(jù)地，其中江西瑞金為中央蘇區(qū)。從蘇區(qū)建立之時起，毛澤東、瞿秋白等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人就非常重視文化藝術工作。

(一)中國共產黨在蘇區(qū)的戲曲政策

在階級社會里，包括戲曲在內的藝術形式無疑“都是從屬于一定的階級，屬于一定的政治路線的”[3]867。中國共產黨是代表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因此，在領導戲曲實踐時也必然要使戲曲為無產階級服務，為人民服務，這是馬克思主義的一條基本原則。1905年，列寧在《黨的組織和黨的文學》中亦指出：“文學應當成為黨的文學?！盵4]72這些理論決定了蘇區(qū)戲曲政策的一個基本原則，即戲曲要為最廣大的人民群眾服務，因此中國共產黨在頒布戲曲相關法令及規(guī)章時，十分重視戲曲對群眾的宣傳功能。

1927年11月，中國第一個蘇維埃政府在廣東海豐誕生，在《關于建設革命新文化決議(草案)》中即提出改良戲劇。此后在彭湃等人的指導下成立了紅色梨園公會、赤花劇社，編演宣傳革命思想，揭露現(xiàn)實黑暗的革命戲，如潮劇《平江潮》等。

1929年12月通過的《古田會議決議》開始自覺將戲曲等文藝工作納入革命工作，并提出文藝與革命的關系問題，還首次明確紅軍宣傳工作的重大作用：“由這個宣傳任務之實現(xiàn)，才可以達到組織群眾、武裝群眾，建立政權，消滅反動勢力，促進革命高潮等紅軍的總任務?！盵5]71在明確包括戲曲在內的文藝與革命的關系之后，中國共產黨相繼制定了關于文藝的宣傳、戲劇戲曲的演出等文件。

1930年，閩西蘇區(qū)的《文化問題決議案》指出在蘇區(qū)，各縣應組織新劇團，經常組織演新劇。在《關于蘇區(qū)宣傳鼓動工作的決議》中也明確提出：“發(fā)展俱樂部游藝會晚會等工作……使群眾生活活潑有生氣?！?934年1月，毛澤東在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上精辟概括：“蘇區(qū)中群眾的革命的藝術亦在開始創(chuàng)造中，工農劇社與藍衫團的運動，農村中俱樂部運動，是在廣泛地發(fā)展著。”[6]2281932年11月張聞天的《論我們的宣傳鼓動工作》、1933年楊尚昆的《轉變我們的宣傳鼓動工作》、紅四軍政治部頒布的《宣傳員工作綱要》、中央教育部頒布的《俱樂部的組織和工作綱要》等都提出文藝與群眾相結合的原則，這些論述集中表現(xiàn)了文藝是黨和蘇維埃政府、紅軍部隊向人民群眾進行革命宣傳的重要工具。

(二)蘇區(qū)戲曲的實踐

1.中央蘇區(qū)的戲曲創(chuàng)作和演出

蘇維埃時期，當時的軍事斗爭環(huán)境決定多數(shù)戲曲活動以部隊為主要領域。如“八一”南昌起義勝利后的第二天，在慶祝革命委員會成立的軍民聯(lián)歡大會上，就既有歌曲演唱，也有戲曲表演。1927年10月，在江西永新“三灣改編”后，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工農兵紅軍便經常在聯(lián)歡會上舉行新劇、京劇、雙簧等演出。

1928年5月4日，朱德、毛澤東率部會師寧岡縣礱市，在慶祝會師的大會上，一位叫佟羅的女戰(zhàn)士，表演了平(京)劇清唱，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受到部隊指戰(zhàn)員的歡迎。這說明戲曲很受大家歡迎，后來逐漸由演唱到“舊瓶裝新酒”式的改編，再到新的創(chuàng)作。

(1)戲曲唱段

紅軍運用戲曲腔調，創(chuàng)作了許多“戲曲傳單”。根據(jù)當時的一些作品，可以看出中國共產黨在這一時期對戲曲藝術改革發(fā)展的軌跡。如《罵國民黨歌》，套用吉安戲《二度梅》中“陳杏元罵相”的唱段：“未開言不由我牙根緊咬，罵一聲國民的狗黨禍國殃民?！盵7]33這類唱段主要講敵軍如何壓迫士兵的事實，宣傳共產黨的政策主張，勸說敵軍士兵回頭。這些戲曲傳單被貼在大街上，有的甚至被投到敵軍兵營中，“為一般士兵朝夕傳唱，任憑長官如何禁止，都禁止不住”[7]34。除了戲曲傳單，戰(zhàn)士們也用戲曲唱段歡慶勝利，鼓舞士氣和自我娛樂。如1928年，根據(jù)黃洋界保衛(wèi)戰(zhàn)斗的情節(jié)，中國工農紅軍第四軍宣傳隊編演了《毛澤東空山計》，其中一段唱詞為：“我站在黃洋界上看風景，忽聽得山下人馬亂紛紛。舉目抬頭來觀看，原來是湘贛發(fā)來的兵……你來，來，來！請你到井岡山上談談革命。”[8]79可以看到，雖然套用的是傳統(tǒng)京劇唱段，但新的唱詞卻很好地表現(xiàn)工農紅軍勝利后的自豪感情，京劇的韻味和瀟灑風格與紅軍領導人此種境況中的心情也很吻合，別有情趣。1928年6月，中國工農紅軍在江西寧岡縣召開“七溪嶺戰(zhàn)斗勝利”祝捷大會，宣傳隊演出了戲劇《二羊大敗七溪嶺》，一戰(zhàn)士編演了平(京)劇快板《楊如軒帶花潛逃》等?！稐钊畿帋Щ撎印愤@段京劇快板用丑角的腔調念，活靈活現(xiàn)地表現(xiàn)了敵人的丑態(tài)，具有很強的喜劇效果。

(2)戲曲歌舞小戲

除了上述戲曲清唱外，蘇區(qū)軍民還用地方戲曲形式編演了很多群眾喜聞樂見的戲曲歌舞小戲，如根據(jù)孟姜女小調填詞的《打垮江西兩只羊》，描寫1928年2月，紅軍以三個團的兵力，打敗了敵人的兩個師，兩只羊指敵師長楊池生和楊如軒。演員載歌載舞，演出生動活潑，極大地鼓舞了士氣。除此之外，在蘇區(qū)廣泛流傳并深受群眾歡迎的還有采茶戲《送郎當紅軍》，川贛南采茶戲《十月懷胎》。

1930年5月，江西省文藝工作者聯(lián)合會在南昌市召開成立大會，到會代表一百余人，選舉沈默為會長，并通過了第一次無產階級行動綱領。

1932年9月，“工農劇社”在瑞金正式成立，并頒布了《工農劇社章程》。此后各省、縣蘇維埃相繼成立了分社、支社。12月，寧都會議后不久，“贛南雙福興”戲班編演東河戲《活捉張輝瓚》。

1933年，中央工農劇社召開第一次特別會議，決定征調蘇區(qū)青年，創(chuàng)辦藍衫團，次日即由中共中央局發(fā)出通知，并于4月4日正式開學?！端囆g領域內的階級斗爭——展開反封建舊戲的斗爭》一文中指出：“封建舊戲仍在一些落后群眾中傳播反動意識。要求革命根據(jù)地從根本上解散封建舊戲班，同時各地的工農劇社分社、藍衫團要廣泛深入群眾，用革命新劇占領舞臺，宣傳群眾，教育群眾?！盵9]川陜蘇維埃政府建立省委新劇團、藍衫劇團，創(chuàng)作和演出了新燈戲《母女放?！贰端屠蓞④姟贰栋菪履辍贰稅翰钊恕返?。

1934年，中央蘇維埃劇團從瑞金縣出發(fā)，先后到梅杭、西江、壯碹朱蘭埠、會昌、踏崗、武陽等地作春耕巡回演出，節(jié)目以演活報劇為主，兼唱戲曲。

2.其他蘇區(qū)的戲曲創(chuàng)作

除中央蘇區(qū)外，其他蘇區(qū)在宣傳工作中也都注意發(fā)揮戲曲藝人的作用，并結合革命斗爭創(chuàng)作了許多富有戰(zhàn)斗性的作品?，F(xiàn)根據(jù)作者能搜集到的資料，簡述如下。

(1)海陸豐地區(qū)

戲曲與農民運動結合的典型例子當屬彭湃在廣東省海豐縣開展的文藝活動。彭湃是中共早期領導者和革命家，也是廣東農民運動的領導者。1927年11月，在彭湃領導下舉行了海陸豐農民暴動，建立了蘇維埃政權。之后舉行的工農兵代表大會便做出了“改良戲劇”的決議案。早在1924年，彭湃在廣州開辦了農民運動講習所，并且把用粵語表演的時事劇推廣到鄉(xiāng)村，比如在農會宣傳部下設粵劇團，并演出了劇目《二斗租》《打倒帝國主義》《朝鮮亡國恨》等。

在建黨初期，彭湃最早將戲曲宣傳與黨的工作結合起來，積累了最早的實踐經驗。共產黨領導戲曲藝人成立了梨園工會，并推動成立了民主管理的“共和班”。彭湃十分關心藝人，經常與他們談心。在中國共產黨的教育下，藝人們的覺悟得到了大幅提升。蘇維埃政權成立四個月，反動派殘酷屠殺工農群眾。西秦戲“順太源班”、正字戲老“永豐班”的藝人都冒著生命危險掩護過革命者，還有一些藝人參加了革命隊伍。

(2)岳陽地區(qū)

1927—1937年土地革命時期，岳陽地區(qū)境內各縣分屬湘鄂贛和湘鄂西蘇區(qū)。在蘇維埃政府的領導下，各宣傳隊、俱樂部和業(yè)余劇團，運用各種文藝形式進行宣傳演出。各種地方戲，如湘劇、巴陵戲和花鼓戲等，都編演了反映蘇區(qū)人民新生活和革命斗爭的節(jié)目。他們既演出中央蘇區(qū)創(chuàng)作的作品，如《羅偉就義》《送郎當紅軍》《魯胖子哭頭》《李更探監(jiān)》等，同時也創(chuàng)作自己的作品，但大多以快板居多。

(3)皖西蘇區(qū)

皖西蘇區(qū)是鄂豫皖蘇區(qū)的重要組成部分。早在“五四”運動時期，皖西的進步知識分子就與在北京的陳獨秀等領袖人物有密切聯(lián)系，進而在皖西也掀起了新文化運動的高潮，傳播馬克思主義。蘇區(qū)文化直接繼承了新文化運動的傳統(tǒng)，組建了許多新劇團，編演新內容的文明戲。所編排節(jié)目大多是利用地方戲曲的曲調和形式進行演唱。湖北廣濟縣復盛鄉(xiāng)、復興鄉(xiāng)、復祥鄉(xiāng)分別成立蘇維埃新戲團。復盛鄉(xiāng)新戲團唱漢劇，復興、復祥鄉(xiāng)新戲團唱采茶戲，同時上演新編時裝戲《解朗輝殉難》等劇。

(4)湘鄂川黔蘇區(qū)

指中國共產黨在湖南、湖北、四川、貴州四省邊界創(chuàng)建的一個重要革命根據(jù)地。從1933年底開始，蘇區(qū)歷時兩年多。與其他蘇區(qū)一樣，湘鄂川黔蘇區(qū)的文化活動也很活躍。當?shù)丶t軍和地方的宣傳隊運用民歌、戲劇的各種形式創(chuàng)作出了豐富多彩的文藝節(jié)目。如花燈調《十杯酒》《十送紅軍》。賀龍是蘇區(qū)的主要領導人之一，并深受群眾喜愛，因此有許多節(jié)目是歌唱賀龍，歌唱紅軍和蘇維埃的。

除上述蘇區(qū)外，其他蘇區(qū)也或多或少地通過戲曲活動，宣傳黨的政策。如1929年，中國共產黨在海南瓊崖定安縣母瑞山建立革命根地，組織紅軍劇團，深入鄉(xiāng)村演出，傳播革命思想。有的職業(yè)藝人不畏生活艱苦，進入母瑞山參加“紅軍劇團”。1929年10月，中國共產主義先鋒隊六安區(qū)委會組成金家寨劇團，采用當?shù)匦≌{演出，全團有演員30余人，后隨紅軍轉移。

中共瓊崖特委領導人馮白駒等集體創(chuàng)作的瓊劇《雙朵紅》，在瓊東縣煙塘一帶的農村革命根據(jù)地演出?！峨p朵紅》描寫一對青年男女，不堪地主壓迫剝削，最后投身革命斗爭。

1931年，中國共產黨湘鄂贛省軍區(qū)政治部設立專業(yè)文工團，全團40余人，常編演曲藝節(jié)目。省蘇維埃政府文教部長張警吾就曾編大型戲《龍崗擒瓚》，在革命根據(jù)地專業(yè)、業(yè)余劇團廣泛演出。

三、黨對戲曲的指導原則

這一階段的戲曲萌芽于革命根據(jù)地的初創(chuàng)階段，鼎盛于中央蘇區(qū)，強調戲曲的工具性和娛樂性，通過“舊瓶裝新酒”、演新戲等方式宣傳黨的意識形態(tài)，重構群眾的思想感情和價值觀念。具體看來，這一階段中國共產黨對戲曲的指導有如下特征。

(一)重視戲曲的宣傳功能

《湘贛邊界各縣黨第二次代表大會決議案》曾指出：“過去邊界各縣的黨，太沒有注意宣傳工作，妄以為只要幾支槍就可以打出一個天下，不知道共產黨是要在左手拿宣傳單，右手拿槍彈，才可以打倒敵人的?！盵10]39《古田會議決議》不僅將文藝的宣傳功能體制化，同時也進一步明確了戲曲宣傳的任務和方向，為蘇區(qū)戲曲的宣傳工作提供了理論和思想基礎。

蘇區(qū)時期，紅四軍中的各級宣傳隊員們更是采取戲曲巡演的方式在民眾中開展革命宣傳；由熱愛戲曲戲劇的同志組成戲劇俱樂部，成立了八一劇團、工農劇社總社；后在工農劇社內成立藍衫劇團(后改名蘇維埃劇團)和藍衫學校(后改名高爾基戲劇學校)，這些劇團和學校的任務是利用戲曲等藝術形式宣傳紅軍政策和革命道理；在前線及各根據(jù)地演出，宣傳黨的政策及意識形態(tài)；培養(yǎng)演員和干部，為宣傳工作提供人才；指導各個劇團的活動，并且提供演出的劇本，以簡明通俗的戲曲闡述黨的政治理想和階級斗爭觀念。在通過戲曲演出宣傳中國共產黨政策及意識形態(tài)的基礎上，達到擴軍、擁軍的作用，強化了群眾對蘇維埃以及對中國共產黨的認識。

(二)充分利用戲曲的教化作用

蘇區(qū)時期，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群眾進行“反圍剿”斗爭，整個根據(jù)地處于十分艱難的境地。為此，方志敏專門提出 “劇團要為工農大眾和革命戰(zhàn)爭服務”[11]35的指導方針，充分利用戲曲在意識形態(tài)中的教化作用，為革命服務。在這些方針的指導下，蘇區(qū)創(chuàng)作了一些充滿現(xiàn)實斗爭精神的戲劇戲曲作品，不僅鼓舞了紅軍的戰(zhàn)斗熱情，而且宣傳了黨的政策，增強了與人民群眾的聯(lián)系。

在封建社會成長并發(fā)展的戲曲因其階級局限性，不利于黨利用其對群眾進行教化，而且有很多劇目充滿了腐朽的封建思想以及淫亂內容，因此擺在中國共產黨面前的第一個任務就是或禁或改戲曲劇目。一方面對舊藝人進行教育改造；另一方面對舊戲進行改編，取其精華、棄其糟粕，強調戲曲與工農大眾的革命斗爭生活相結合，強調戲曲等藝術作品對工農大眾的思想教育作用。

總之，這一時期的戲曲作品價值，不在于藝術上的獨特發(fā)現(xiàn)，而在于發(fā)揮“團結人民、教育人民、打擊敵人、消滅敵人”的重要作用，是中國社會與中國歷史的產物，具有巨大的精神作用。

(三)體現(xiàn)戲曲的娛樂性

隨著戲劇俱樂部在蘇區(qū)的涌現(xiàn)，蘇區(qū)群眾性的戲曲活動也隨之展開。體現(xiàn)戲曲的娛樂性是蘇區(qū)戲曲政策制定的一個基本原則。但蘇區(qū)戲曲的娛樂性是與教化功能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的，具有十分鮮明的階級性和革命性。

(四)戲曲的大眾化要求

戲曲需要反映大眾生活，大眾要成為戲曲活動的主體參與者，同時戲曲也要為大眾服務，此時的大眾即農民、工人為主體的紅軍將士。最主要的形式就是采取“舊瓶裝新酒”的戲曲改革方式使之通俗化、大眾化。在戲曲大眾化的現(xiàn)實要求下，在編排反映人民群眾生活的思想指導下，蘇區(qū)時期創(chuàng)作出了比較有影響的《二楊大敗七溪嶺》和《毛委員的空山計》。這兩部作品是中國共產黨在蘇區(qū)時期指導戲曲實踐活動的代表作，最能體現(xiàn)中國共產黨一以貫之的戲曲思想：戲曲是屬于一定階級的，戲曲要為人民服務，戲曲政策要根據(jù)客觀環(huán)境的變化相應做出調整。

綜上所述可知，此時期的戲曲活動，是在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產生并發(fā)展起來，是繼“五四”之后，中國共產黨指導戲曲實踐的重要階段之一，也是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在中國特殊條件下的成功運用。在明確的綱領和組織指導下，有豐富的戲曲實踐活動，產生了許多優(yōu)秀作品，有著自己獨特的藝術形態(tài)，在中國戲曲發(fā)展史上占有承前啟后的顯著地位。蘇區(qū)戲曲是最有效的宣傳工具之一，也是中國共產黨和蘇維埃政府向人民群眾進行革命宣傳，為人民群眾服務的主要載體之一。在中國共產黨的指導下，戲曲對革命工作、發(fā)動群眾擁軍等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蘇區(qū)戲曲也是黨領導的以“藝術的手段贊助蘇維埃革命戰(zhàn)爭 ”的革命文藝形式之一，是革命宣傳的重要工具，是探析“后蘇區(qū)”時期黨對戲曲體制乃至整個文藝制度產生的重要起點，是中國當代戲曲發(fā)展進程中的重要形態(tài)，是“左翼戲劇”在特定時期的體現(xiàn)，更是黨“文藝大眾化”的成功實踐。蘇區(qū)戲曲對其后的延安戲曲甚至新中國成立后的戲曲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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