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眠
半夜被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吵醒,迷迷糊糊之中接通了電話,頓時被那頭凄厲的女聲活生生嚇醒了。
“眠眠,他要和我分手,怎么辦?”是木子的哭聲,我長嘆一聲,披上衣服坐了起來。這不是木子第一次鬧分手了,每一次鬧分手后,總是和我賭咒發(fā)誓下次不再鬧脾氣,然而我從來沒有看到所謂的下次。
木子是一個好女孩,至少作為朋友,她對我熱烈而真摯,或者說,在所有人里,木子對于她男朋友的要求是最苛刻的。我若是加班很晚,木子會噓寒問暖:“這么晚,記得要打車,告訴我車牌號,回家再給我發(fā)條短信呀?!蹦信笥鸭影嗪芾?,回到家,木子脫口而出的卻是:“這么晚才回家,干脆別回來了?!蹦信笥呀K于忍無可忍提出了分手,卻詭異得在糊里糊涂之中又復(fù)合,而這一次,已經(jīng)過了一星期,男朋友卻依然沒有復(fù)合的意向。
木子終于著了急,前來找我,問我的意見:“我真的很生氣,沖口而出的話呀,他怎么這么小氣,就當(dāng)真了?!蔽蚁肓艘粫?,反問木子:“木子,你覺不覺得,你對我比對你男友寬容很多,但我對你,遠沒有他對你來得好?!?/p>
“那不一樣……”木子回答,卻怎么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看著木子,想起了過去的自己,不知怎么覺得眼前的人很熟悉,“你很喜歡他,木子,因為你喜歡所以才會這樣傷害他,這不是你能控制的,就自然而然這么做了,因為……以前的我,也是一樣的。”
以前的我也和木子一樣,用傷害對方,甚至攻擊對方來引起他對我的在乎,傷得越深就代表他愛得越深,如果傷得這么深都不愿意放棄我,那他一定非常愛我。不僅是愛人,還有家人,我們總是在陌生人面前彬彬有禮,而在家人面前恣意妄為,因為家人對于我們而言,是安全的港灣,不需要偽裝。愛人終將成為家人,可在成為家人的路上,我們誠惶誠恐地去試探,用傷害來試探對方是不是愿意承受我們所有的負面情緒和攻擊,如果愿意,則會屢試不爽地重復(fù),如果對方拒絕且離開,則會大罵:“我就是發(fā)了個脾氣,開個玩笑而已!”可是我一次都沒想過,我是不是也能接受他的玩笑他的脾氣。
我在想為什么我們會用傷害來試探呢?有個前輩告訴我:因為我缺少夸獎。小時候我可能被當(dāng)作父母的出氣筒,父母總是羞于在外人面前夸獎我,而在貶損我的時候總會加一句:“我女兒怎么可能比你女兒好,你看看她,這也不行,那也不行?!痹诩依?,也甚少得到夸獎,久而久之,內(nèi)心名為自卑的小人漸漸長大,長大之后,便成為了一個暴君,用對方對自己毫不猶豫的肯定和無底線的包容來證明自己的存在,以及對于對方而言多么重要。
說穿了,我們在很早以前,就被深愛的人刺過,然后自己身上也長出了尖刺,刺向了愛自己的人。
看著前輩鼓勵她努力做著手工卻一塌糊涂的女兒,我想,她女兒心里一定沒有荊棘。
責(zé)編/劉維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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