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鑒偉,蘇州人,書法家、作家。著有《藝術(shù)的生活》等文集。
睡了個好覺,心緒已然平靜,下午往約翰內(nèi)斯堡,早早趕到機場。值機女郎淺淺一笑,遞上護照,卻記不起航班號,查詢了好一會兒,才將登機牌打印出來。
航程不過兩個小時,出機場向市區(qū),沿途一絲蒼涼,終于感覺到非洲的氣息。約翰內(nèi)斯堡乃南非第一大城,高樓林立,市面繁榮,然搶掠成風(fēng),天下聞名,宿近郊度假酒店,安保森嚴(yán),頓覺氣定神閑。
清晨,鳥鳴聲將我喚醒,院中陽光明媚,景致澄凈。整齊的白色房子,屋頂覆著厚密的茅草,花木繁茂,黑人園丁正在澆灌,很有舊時殖民地的味道。
踱去早餐,餐廳滿是咖啡與面包的香氣。食物豐盛出乎意料,忍不住取了兩大盤,吃到一半已覺飽脹,但為了顏面必須吃完。努力將最后一段烤腸塞進嘴里,捧著肚子站起來,往大堂候車出游。
對面沙發(fā)坐著一中年男子,濃密的絡(luò)腮胡子,相互點頭寒暄,男子名叫布朗,自美國來。聽得有人召喚,車子即將出發(fā)。
時值周末,大批歐裔在路上騎車鍛煉。過行政首都比勒陀利亞,紫薇樹繁花盛開,街道喧鬧,所見皆為非裔,城市建筑雖舊卻氣質(zhì)不凡。下車取景,兩位黑人小伙西裝革履,打著V型手勢向我致意,笑容燦爛,至今難忘。
稍作勾留,繼續(xù)趕路。郊外貧民區(qū),低矮破舊的鐵皮小屋,黑人白人混居,毫無種族之隔。路對面建有大型購物中心,反差極為強烈。
遠(yuǎn)方來客對于非洲總有特殊興趣,此刻,布朗兩眼發(fā)光,向開車的光頭大叔打探食人部落,其他人也都豎起耳朵。“呣,非洲已經(jīng)沒有食人部落。”光頭大叔斷言,大家頓覺索然。“呵呵,看野生動物吧,保護區(qū)很快就到?!惫忸^笑道。
一路奔馳,抵保護區(qū),入口處幾棵大樹虬枝盤屈,意趣橫生。坐敞篷車觀野生動物乃一大樂事,惟價甚昂,眾人決定直接開車進去,這便不大有趣,我不敢遲疑,忙獨自跑去搭乘敞篷卡車。
向?qū)泶┲品?,肩掛對講機,兼做司機。發(fā)車前再三提醒切莫驚擾動物,安全第一。
駛?cè)氡Wo區(qū),土路坑洼。廣袤的非洲原野如長卷般展開,但見藍(lán)天高曠,山巒連綿,河流奔騰,恢弘壯闊。且行且賞,草色枯黃,成群的斑馬、羚羊、長頸鹿散落其間。途中又遇犀牛、河馬,還有些不知名的鳥禽,一頭大象邁步從車旁經(jīng)過,耳朵幾乎扇到我的臉上,在大自然中,萬物如此相融。
車子緩緩?fù)O?,順著向?qū)е敢姆较蚩慈?,兩只獵豹正慵懶地趴在樹蔭下。鄰座老婦興奮得尖叫,豹子聞聲抬起頭來,目光凌厲,讓人膽寒。見勢不妙,向?qū)斓箼n猛踩油門,掀起一陣塵土。退到安全地帶,起身大聲訓(xùn)斥,老婦自知理虧,不吭一聲。
出保護區(qū),布朗等人早就在那等候,他們行駛的路線短,動物自然見得少,心里未免暗自慶幸。
傍晚回住處,布朗揣了瓶白蘭地邀飲,我對于美酒興趣向來濃厚,那年率眾赴徽州文化之旅,特備十國佳釀,引為佳話。但布朗對酒的熱情顯然比我更高,剛上幾片香蒜面包,便頻頻舉杯。
旅途中遇到相投的伙伴真是愉快,布朗在南非逗留一周,而我將要離去,萍水相逢,把酒暢敘,海闊天空。白蘭地飲盡,又開紅酒,換杯更酌,夜闌方散。
翌日起床,頭腦昏昏沉沉。灌了幾杯咖啡,中午酒醒,收拾行李,匆匆往埃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