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代城市化浪潮中，城市歷史景觀保護的重要性已在全世界形成共識。城市化加深過程中，如何在保持城市環(huán)境和經濟可持續(xù)發(fā)展的同時，保護歷史景觀不受破壞，是世界城市發(fā)展的重要挑戰(zhàn)。在城市歷史上，隨著經濟文化的發(fā)展，歷史地層不斷積累增高，許多建筑遺址被掩藏在現(xiàn)代地面之下，同時也有大量人類生產和生活的遺物遺留在歷史地層中[1]。隨著城市化進程的推進，許多城市都產生了發(fā)展地下空間的需求。為了保持城市運行的效率和環(huán)境可持續(xù)性，對城市中心地區(qū)土地的深度開發(fā)成為目前城市發(fā)展的重要趨勢[2]。在規(guī)劃開發(fā)城市地下空間時，如何保護和整治城市的地下歷史景觀，已成為當今城市發(fā)展亟待解決的重要問題。

對城市地下歷史景觀和公共空間進行整體性的規(guī)劃設計，是中外歷史城市地下空間發(fā)展的基本方向。于2010年啟動、2016年完工的位于保加利亞索菲亞市中心的“謝爾迪卡古文化與交通綜合體”（Ancient Cultural and Communication Complex “Serdika”），結合了城市地下交通、文化遺跡保護與展示，以及商業(yè)與城市文化休閑娛樂等多方面的功能，是歐洲近年來城市地下景觀和公共空間整體營建最大型的實踐項目。該項目實施過程中的許多問題都具有普遍性和典型性，對于城市地下歷史景觀的保護策略做了許多有益的探索和創(chuàng)新。本文將以此為例，探討城市地下歷史景觀的保護和實踐，以期為正在發(fā)展地下交通的中國歷史城市提供參考。

1 地下歷史景觀的問題與研究

1.1 地下歷史景觀保護的問題

城市的中心地區(qū)通常是城市傳統(tǒng)的活躍中心，這些地區(qū)往往經歷了歷代的建設，保留有大量的文化遺跡，是傳統(tǒng)城市風貌保留較好的地區(qū)。經過多年的城市發(fā)展，城市中心地區(qū)的土地開發(fā)往往已趨飽和。除了向上空發(fā)展之外，對城市地下空間的開發(fā)已成為城市發(fā)展的新趨勢。不少歷史城市也希望借助修建地鐵緩解交通擁堵，推動經濟發(fā)展。對城市傳統(tǒng)中心區(qū)地下空間進行綜合開發(fā)，整合地鐵站、地下城市廣場、地下停車場、地下購物中心等公共和商業(yè)設施，創(chuàng)造多功能、復合型的城市交通基礎設施和商業(yè)、文化空間，能夠避免基礎設施對城市歷史景觀的破壞，增加土地的使用效率，減少有害氣體的排放，符合城市可持續(xù)發(fā)展的需求[3]。然而，在享受城市地下空間開發(fā)帶來的便利的同時，必須注意到地下空間開發(fā)對城市地下遺產所造成的威脅。城市地下空間開發(fā)未考慮到對地下考古遺址的保護，會對城市的地下文化遺產造成不可挽回的損失。

1.2 地下歷史景觀保護的研究

1.2.1 地下歷史景觀保護的概念

現(xiàn)代的城市規(guī)劃越來越提倡采用整體的方法對城市的歷史環(huán)境進行保護，城市歷史景觀的概念既是一種新的保護模式，以期城市保護能夠尊重城市不同歷史文化脈絡的價值、傳統(tǒng)與環(huán)境，重新定位遺產在空間發(fā)展中的中心地位[4]。教科文組織2011年在《關于城市歷史景觀的建議書中》中建議將城市歷史景觀作為城市遺產保護的一種方式，提倡在進行當代建筑和基礎設施的開發(fā)時運用景觀手段，來保持城市的特征[5]。在城市發(fā)展走向地下的今天，城市歷史景觀也被擴展到城市地下空間之中。

根據(jù)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1976年發(fā)表的《關于歷史地區(qū)保護及其當代作用的建議書》中定義，城市歷史景觀指自然和生態(tài)環(huán)境中的建筑物、結構物群和空地（包括考古學和古生物學遺址）[6]。歷史地層中的建筑物基址、城墻、道路、排水通道、先民留下的生產和生活等重要遺跡和文物，為考證城市的歷史留下了堅實的實物證據(jù)，也為公眾學習和了解城市的歷史提供了豐富的文化資源，是城市歷史景觀的重要組成部分[7]。地下歷史景觀的保護，需要在城市規(guī)劃開發(fā)時，將城市地下的歷史文化遺產作為城市景觀的一個有機組成部分，與城市地下空間開發(fā)的各項功能進行整合設計，從而更好地保持城市的特色和社會凝聚力[8]。

1.2.2 地下歷史景觀保護的原則

目前針對歷史景觀保護的原則，各個國家和地區(qū)有著不同的經驗。總體上來說，地下歷史景觀保護需要遵循不得破壞景觀的原真性與完整性兩大原則。城市地下空間開發(fā)中，景觀設計在滿足交通需求和促進社會文化經濟發(fā)展的同時，必須尊重城市地下考古遺址原有的形態(tài)與景觀布局，在規(guī)劃與設計決策時，絕不能破壞原有地下考古遺址的真實性與完整性[8]。地下歷史景觀是地下景觀的有機組成部分，需要協(xié)調地下空間的環(huán)境進行統(tǒng)一的整體設計。在對地下遺址進行保護和修復的過程中，注意保護不同歷史地層中遺址的歷史信息，在對歷史景觀進行修復時，注意保存遺址原有的形式、材料與工藝[9]。

1.2.3 地下歷史景觀保護的策略

關于地下遺產的保護策略，目前的研究集中在原址保護（In situ）和非原址保護（Ex situ）兩方面，兩個方面又有多種不同的實現(xiàn)方式[10]。非原址保護是較為傳統(tǒng)的保護策略，尤其針對地下遺產中所出土的文物，多以現(xiàn)場收集、實驗室內修復、博物館展覽為主[11]。地下遺產的原址保護是近年來較受關注的保護策略[12]。由于原址保護能夠最大限度地保護遺址原有的歷史與空間結構，因此被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推薦為遺址保護的首選策略[13]。在實際工程中，通常是多種保護方法同時應用，保護策略與保護方法的選擇遵循遺產本身的特性、重要性、工程實施的條件、所適宜的修復保護環(huán)境[1]。

1.2.4 地下歷史景觀保護的實踐

關于地下歷史景觀的營建，在國外已經有不少相關的實踐，大型實踐項目往往與歷史城市的地鐵開發(fā)息息相關。希臘雅典地鐵工程中對地下歷史景觀進行了大規(guī)模的保護設計，考古發(fā)掘面積大，時間長，地下歷史景觀保護與展示的方式多樣[14]，其中包括在地鐵站內設置文物展柜，大片遺址展示與地下交通功能進行有機結合等。意大利那不勒斯地鐵沿線地下空間開發(fā)規(guī)劃時，注重城市地下遺跡相互間的呼應關系，對城市地下歷史景觀進行了總體規(guī)劃[15]，地下歷史景觀設計在保留歷史風情的同時融入了現(xiàn)代材料與結構，營造出古今交融的時尚感。同樣地下遺跡埋藏豐富的羅馬，也將地下遺跡當作城市地下文化資源，在一些地鐵站點對地下歷史景觀和地面建筑進行了綜合設計，空間的縱向整合度很高。

2 索菲亞地下歷史景觀的勘測發(fā)掘

2.1 地鐵影響下的索菲亞地下歷史景觀

索菲亞是歐洲最古老的城市之一，其城市歷史中心經歷了數(shù)千年的變遷，歷史景觀層次豐富。這里最早是色雷斯人的居住地，并以其部落名稱命名為“謝爾迪卡”（Serdica）。公元前29年，羅馬帝國在此設立色雷斯省的行政中心。公元1世紀以后，隨著城市的擴展，謝爾迪卡逐漸成為整個巴爾干地區(qū)的商業(yè)中心，是古代東西方商貿交流的一個重要節(jié)點，也是絲綢之路交通網絡的一部分。謝爾迪卡古城位于今天索菲亞市中心的拉爾戈廣場地下，遺跡十分密集。這座古城遺址作為保加利亞輝煌時期的代表，對于佐證國家歷史，塑造國家形象具有重要意義。同時，拉爾戈廣場又是保加利亞最重要的政治空間，廣場周圍的建筑均建于20世紀50年代，是當時著名設計師團體的代表作品，其地位有似于北京的天安門廣場（圖1）。

1 20世紀80年代的拉爾戈廣場。中央頂部立五角星的建筑又稱拉爾戈，是前保加利亞黨部，圖左建筑為內閣和教育部，圖右建筑為總統(tǒng)府，廣場周邊建筑均為蘇聯(lián)風格Largo Square in the 1980s. In the center is the former Party House, building on the left is the Council of Ministers of Bulgaria, on the right is President's Office

在索菲亞市的規(guī)劃中，城市最重要的兩條地鐵線，一號線和二號線恰好在拉爾戈廣場交匯（圖2），在這里建設地下交通體系，對城市歷史景觀的保護無疑是一個重大挑戰(zhàn)，新加入的地面結構需要考慮與周邊建筑的協(xié)調，并兼顧對廣場莊嚴氛圍所造成的影響。而地下歷史景觀則需要和城市地下交通和公共空間進行整體設計，以營造地上與地下統(tǒng)一協(xié)調的三維歷史景觀，通過對地下遺跡的保護與展示，塑造全新的城市地下公共空間。

2.2 地下古城景觀的復原研究

對城市地下歷史景觀的設計需要借助以往的考古和歷史文獻資料，對城市地下遺產的埋藏情況有總的掌握和預測。根據(jù)文獻和對同時期其他羅馬城市的考察，考古學家復原了謝爾迪卡古城的面貌。這座古城建于公元1—6世紀間，為西北缺角、南北略長的長方形。城市周圍建有遍布塔樓的城墻，四面開設附帶瞭望塔和堡壘的城門。古城中央是貫穿南北與東西城門的十字大道，在市中心的城市廣場交匯。城市中有完備的上下水系統(tǒng)，中央多被政府建筑占據(jù)，另有露天劇場、公共浴室和巴西利卡等大型公共建筑，城市內外還分布著諸多豪華的私人宅邸和別墅等（圖3）。

2.3 歷史發(fā)掘遺跡調研

工程規(guī)劃前期，設計人員在考古人員協(xié)助下詳細考察了周邊已發(fā)掘的遺址。拉爾戈廣場東側為謝爾迪卡古城的東大門，20世紀50年代被發(fā)現(xiàn)后一直在地下人行道內展示。廣場西端為露天展示的古城西大門。通過古城平面復原圖和已發(fā)現(xiàn)遺跡的位置可以確定，貫穿謝爾迪卡古城的東西大道正埋藏于拉爾戈廣場地下，工程所涉及的大道兩側為古城的核心地帶，應有豐富的遺跡留存。此外，在拉爾戈廣場西端還有一座半地下的中世紀教堂，也是該工程需要考慮的重要節(jié)點。規(guī)劃人員據(jù)此劃定了工程開挖的大致區(qū)域，預測了重要遺跡的位置，并規(guī)劃出未來擴展開發(fā)的區(qū)域范圍（圖4）。

對工程所在地的遺跡分布做出較為準確的推測后，由建筑師和考古學家共同議定具體的發(fā)掘范圍，建筑師開始綜合體方案的初步設計，考古學家開始地下遺址的發(fā)掘，將有價值的文物進行記錄、修復和保存，測繪整個遺址的布局，并對各部分歷史價值的高低、展示環(huán)境的適宜性，以及能夠接受的改建程度做出判斷。

2 索菲亞地鐵規(guī)劃圖，紅色一號線與藍色二號線的交點處為謝爾迪卡站Sofia metro plan, line one (red) and line two (blue) interchange at Serdica Station

3 索菲亞地下歷史景觀的保護與整治策略

完成搶救發(fā)掘后，建筑師根據(jù)考古人員的建議，對初始方案進行修改，完成地鐵站和地下古文化交通綜合體的深化方案。整個綜合體由南北和東西兩部分組成，平面呈“L”形。南北向發(fā)掘范圍9 000多m2。該方案根據(jù)遺址的位置與特性，分不同區(qū)域采取了個性化的城市歷史景觀保護策略，重點兼顧地下交通與遺跡保護和展示兩種功能（圖5、6）。

3.1 不同功能的豎向整合

對各項功能在不同深度進行分層整合，是地下空間開發(fā)的主要策略。其關鍵是在不干擾地下歷史景觀所在地層的基礎上，對地下空間進行充分利用，以滿足不同的功能需求。

2號線地鐵車站與地下展廳對不同深度的空間進行了分層利用（圖7）。地面以上是索菲亞南北向的交通要道—瑪利亞·路易扎大街（M. Luiza Blvd.）；地下3～6m的淺層是遺跡所在地層，在此設置了室內遺跡展廳，展廳西側以玻璃幕墻與遺跡下沉廣場連為一體，同時結合交通功能設置了地鐵入口、商業(yè)店鋪和旅游咨詢等；地下6～13m為覆土層，設置了管線和垂直交通；地下13～30m的最底層是地鐵站臺和站廳，上距遺跡層約7m，以避免地鐵修建和運行對遺跡產生干擾。

3.2 大規(guī)模露天展示

大片遺跡的露天展示是地下歷史景觀最具感染力的表現(xiàn)方式。露天展示的遺跡要經受風雨和日照的侵蝕，因此需在修復過程中對其進行加固，并在脆弱部位設置保護罩。遺跡露天展示通常采用下沉廣場的方式，在周圍設置適合俯瞰的休息平臺。

從2號線地鐵站兩側入口出站，即可進入露天下沉廣場，這是整個綜合體最引人矚目的部分。該露天展區(qū)與地鐵站內的地下展廳在同一水平面上，為南北向的矩形下沉廣場。與地下展廳相對保守的保護方法不同，露天遺跡使用了更為激進的修復手段。遺址經過清洗與加固；部分墻體采用能夠明顯區(qū)分的現(xiàn)代材料進行加高，以增強視覺效果；較易損壞的建筑構件外部設置了保護罩；地面鋪設了保護材料，允許游人進入自由參觀。在室內展廳中，游人只能站在架設的通道上觀看遺跡；在這里則可置身于遺跡之間，切身體驗不同建筑結構原本的布局和功能。露天展區(qū)設有夜景燈光，在夜晚可營造出不同于白晝的氣氛（圖8）。

3 建筑師鮑切夫繪制的謝爾迪卡古城平面復原圖Plan of Ancient Serdica drawn by Architect S. Bobchev

4 謝爾迪卡古城與保護工程位置圖，深紫色為工程范圍，淺紫色為未來待開發(fā)范圍Archaeological and exhibition area of ancient Serdica, project location is in dark purple,proposed future projects location is in light purple

5 綜合體地面層平面圖Cultural-communication complex "Ancient Serdica", basic level

6 綜合體遺跡層平面圖Cultural-communication complex "Ancient Serdica", archaeological level

3.3 玻璃穹頂?shù)痊F(xiàn)代結構的融入

在城市中心開發(fā)地下空間綜合體，必須同時考慮保護中心廣場的功能與意義。拉爾戈廣場為東西向，地上東、南、北三面皆為重要的紀念性建筑，地下為遺跡層。作為首都主廣場，拉爾戈廣場具有特殊的政治與歷史意義。保加利亞每年重要的政治集會、文化教育和群眾活動等均在此舉行。因此，在此地加入現(xiàn)代構件需要十分謹慎，在滿足功能需求的同時，不能破壞地上與地下城市歷史景觀的氛圍。

廣場東端用玻璃穹頂覆蓋。鋼與玻璃結構的穹頂具有透明性與紀念感，能較好地與周邊古典主義風格的建筑協(xié)調，并可對遺跡進行覆蓋展示，實現(xiàn)地下空間的自然采光。在廣場上能夠透過穹頂看到下部的遺跡，周圍的建筑也能倒映在玻璃中；地下遺址層光線充足，向上還可透過穹頂欣賞廣場周圍的宏偉建筑。這在巴黎盧浮宮前庭和倫敦大英博物館中廳等改造項目中都有應用。

謝爾迪卡綜合體保留了廣場西端的地上空間作為集會場所，保留了原來的鋪地和花壇，以營造肅穆莊嚴的氣氛。同時，廣場東端由于建造玻璃穹頂而失去的集會空間，被移至拉爾戈廣場地下，以舉辦以地下遺跡為背景的演出或音樂會，豐富市民的娛樂生活（圖9、10）。

3.4 恢復歷史景觀的原有功能

城市歷史景觀保護與展示的一種特殊方式，是結合設計恢復與利用遺跡原有的功能，從而使其重新融入人們的生活，獲得新的生命，因此被稱作遺跡的活化利用。這種方式必須以不破壞遺跡為前提，新的功能需要與遺跡原有功能相呼應。

該工程考古發(fā)掘出謝爾迪卡古城的東西大道。這條大道原名德庫曼努斯大道（Decumanus Maximus），建于公元6世紀，采用大型石板鋪設，兩側曾有華麗的柱廊。發(fā)掘出的道路長60m，寬6.4m，僅為原寬度的一半。該工程將古羅馬大道結合進地下交通中，恢復其通行功能，供人在地下穿行。建筑師在部分原有柱礎上部分復原了廊柱，重新營造出古典柱廊的意境（圖11）。

4 討論

4.1 該案例不同保護策略的比較

城市歷史景觀保護的原則是保證歷史城市的真實性和完整性不受到影響。其中，文化遺產的真實性包括設計、材料、工藝和環(huán)境等多個方面。而考古遺址的真實性特別存在于遺址是否真實傳遞了其中所包含的歷史文化信息。文化遺產的完整性主要包含范圍上的完整性和文化概念上的完整性。考古遺址應當盡可能保持自身組分和結構的完整，以及與所在環(huán)境的和諧與完整，盡可能減少劣化和受到外界的破壞，同時在修復時應避免作偽。需要強調的是，任何保護方式都是根據(jù)當代的價值理念，對該地區(qū)歷史與文化的闡釋，其中包括了對遺跡各部分是否進行移除、添加與改造的決定。

索菲亞市中心的交通綜合體針對地下遺跡的不同區(qū)域，采用了不同的保護策略，這些策略有著不同的特點。其中室內展廳能夠最大限度地減少風雨等自然氣候侵襲對于遺址造成的破壞，減緩遺址自然劣化的速度。同時對游人參觀線路進行限制，也能夠減少對遺跡造成擾動。與之相比較，露天廣場的展示需要對遺跡進行加固與修復，這無疑會對遺址本身造成一定的影響，而游人能夠自由進入其游覽參觀對遺跡的擾動也較大。但是遺跡的露天展示將遺址緊密融入了當代城市公共生活中，創(chuàng)造出了新的精神場所，更好地向人們傳達了遺跡所包含的歷史信息。工程中所加入的現(xiàn)代結構經過了專業(yè)的設計，能夠和諧自然地融入環(huán)境中，減少了對遺跡真實性與完整性的破壞。最值得稱道的是德庫曼努斯大道的活化設計，該設計使得古城原有的大街重新恢復了交通功能，成為現(xiàn)代交通網絡的一部分，很好地保護了遺跡的真實性，充分傳遞了遺跡所保存的歷史信息?？偟膩碚f，該案例所采用的各項保護策略較好地保護了地下遺址的真實性與完整性，最大限度地展示出了謝爾迪卡古城原有的風采。

4.2 該案例對中國地下空間開發(fā)的啟示

7 綜合體南北向剖面圖Cultural-communication complex "Ancient Serdica", north-south section

8 露天下沉廣場，由南向北，遠處可望見清真寺Sunken plaza, towards the south, with the mosque in background

9 拉爾戈廣場地面，東端為玻璃穹頂，西端為集會休閑廣場Independence Square, ground level, with glass domes in the east and recreation square in the west

10 拉爾戈廣場地下，東端為遺跡，西端為集會文化活動空間Independence Square, archeology level, with archeology site in the east and cultureand recreation square in the west

11 古羅馬大道的復原Revitalization of Roman Decumanus Maximus

謝爾迪卡古文化交通綜合體將城市基礎設施建設與城市地下歷史景觀的保護與整治相結合，贏得了國內外的好評。中國地下文物的埋藏非常豐富，隨著城市化的加深，許多歷史城市都開始了對地下空間的開發(fā)。其中城市地下交通網絡的拓展與更新由于涉及范圍大，影響面廣，工程重要性高，與城市歷史文化遺產保護之間的關系最為錯綜復雜。北京、南京、西安、福州等歷史城市，在修建地鐵的過程中都曾經遇到過地下遺產保護的問題。目前中國對于地下遺產的保護方式多局限在設計線路時進行避讓，或意外遭遇時進行搶修性發(fā)掘，整體切割進行保存等方式。這些方式不僅使得線路的設計和工程期限受到影響，而且難以充分發(fā)揮城市地下遺產的文化作用。

采用城市歷史景觀的保護方法，為中國地下空間開發(fā)中的文化遺產保護提供了新的思路。城市地下空間的發(fā)展和城市歷史景觀的保護并非必然相互沖突，如果能夠正確地進行規(guī)劃，兩者會形成相輔相成的良性關系。城市的地下歷史景觀是城市歷史的物質呈現(xiàn)，是人們能夠以實物的方式接觸到歷史的主要方式。通過將地下空間開發(fā)與遺址保護與展示進行整合設計，將城市地下遺跡重新展現(xiàn)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重新融入現(xiàn)代城市的肌理，對突顯城市歷史的延續(xù)性，激發(fā)人們的文化自信與自豪感，增強城市的文化活力和社會凝聚力有著重要價值。城市地下歷史景觀的營建，有利于將歷史景觀延伸到新的地層中，建立多維度、立體的城市歷史景觀。

注釋：

圖1來自老明信片；圖2引自索菲亞地鐵公司宣傳冊；圖3引自 《謝爾迪卡古文化與交通綜合體標書附件》；圖4～7引自建筑師格拉波夫（Slavey Galabov）、季托夫(Vasil Kitov)所著《謝爾迪卡古文化與交通綜合體設計文本》；圖8～11為筆者自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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