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血阿郎++季世成

1.奇怪的委托人

人民路2號彩虹小學，咦，這個委托人跟我侄子是一個小學的，那我們晚點去吧！去見委托人順便接我侄子放學?！本刺煲灰贿厡懙怯洷?，一邊說。

邱小福敷著面膜，說：“我們現在都淪落到要去見委托人了，而不是委托人來見我們，誰報銷車費？”

“別這么說嘛，你看委托人的名字叫關曉愛，多好聽，而且你看看這個案子也挺有意思的，老宅鬧鬼。”敬天一簡單分析案情，“一棟有著60年歷史的老樓，近幾個月來三樓某一戶人家的北陽臺窗玻璃上，每天夜里12點左右都會浮現出一張恐怖的人臉，但白天的時候就沒有了，挺詭異的……這個委托人也有意思，約在今天下午4點半在彩虹小學門口碰面?！?/p>

敬天一輕車熟路地把車停在離彩虹小學很遠的商場外，帶著邱小福走了過去。雖然還沒有放學，但校門口已經停滿了接送孩子的轎車，路面十分擁堵。兩人穿過密集的車流，敲開傳達室的玻璃窗：“師傅，你們學校有沒有一個叫關曉愛的老師？我找她！”

傳達室大爺狐疑地看著敬天一：“學校老師我都認識，沒有叫關曉愛的??！”

“怎么會呢？”敬天一拿出手機翻出自己的郵箱，看委托人發(fā)的郵件落款，“彩虹小學關曉愛，不是老師，還能是什么？工作人員？”

傳達室大爺搖頭道：“工作人員也沒有叫關曉愛的，除了學生太多，我沒法全記住，老師校工沒有我不認識的！”

就在敬天一發(fā)愣的工夫，卻聽身后的邱小福幽幽地說：“天天，別問了，你的委托人到了！”

敬天一一回頭，看到邱小福身邊站著一對軟萌的小學生，男孩是他侄子敬小寶，女孩粉嫩可愛，穿著公主裙，一本正經地伸出手，說：“你好，我叫關曉愛，是小寶的好朋友！”

一個看上去很有氣質的老太太從不遠處跑來：“曉愛，你怎么在這兒呢？”

一個小胖墩拉著一個老頭跟在老太太身后跑，說：“爺爺，我們跟曉愛一起回去?！?/p>

彩虹小學放學了，車流的海洋中一片“嗡嗡”聲，敬天一有點摸不著頭腦。關鍵時刻還是邱小福拎得清，先問關曉愛：“你是我們的委托人，對嗎？”關曉愛點點頭。

邱小福又問：“你們都住一個地方，是嗎？”

除了敬小寶，關曉愛、小胖墩、老太太、老頭都點頭。

邱小福對敬天一說：“我們先去取車，然后去委托人家里，車上還能再坐三個人?！?/p>

雖然滿臉不情愿，小胖墩還是被老頭帶走了。

車上，敬天一終于理清了關系：關曉愛是彩虹小學?；?，小胖墩跟她是同班同學，住同一個家屬院，敬小寶跟他們不同班，但和關曉愛是同一個圍棋小組的，老太太是關曉愛的外婆，老頭是小胖墩的爺爺，兩人退休之前是同事，都是市一中的老師，老太太教音樂，老頭教物理。關曉愛父母在國外，所以跟外公外婆生活。

因為敬天一在開車，所以由邱小福詢問委托人：“你為什么會委托我們？”

關曉愛很有禮貌地回答：“因為我懷疑我們家鬧鬼?！崩咸樕想m然陰晴不定，但竟然沒有反駁。

邱小福笑了：“小朋友，你們是祖國的花朵，祖國花朵可不講封建迷信呀！”

“姐姐，你認為我們在編故事也無可厚非，我考慮到你們會有偏見，所以口說無憑，我讓曉愛錄了證據，到她家，你們可以看一下。”敬小寶插話道。

“還有視頻？”邱小福有些吃驚，這個敬小寶真是不可小覷。

一直默不作聲的老太太忽然抹起了眼淚：“我也不怕你們笑話了，這套房子我們住了30多年了，已經有感情了，要不是因為鬧鬼把老頭子嚇出了心臟病，我也舍不得賣房子搬家！”

關曉愛也激動了起來：“姐姐，你們一定要解決這個問題！我外婆要賣掉房子，把我送到美國，我不想跟小寶分開?！?/p>

沒多久，他們就到了關曉愛的家。一個病殃殃的老頭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招呼道：“曉愛回來了？有客人呀？”

“這是我外公，上周末晚上被嚇到了?！标P曉愛指著老頭說。

通過委托人關曉愛的描述，敬天一了解了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

每天夜里，關曉愛家客廳的窗戶外總會浮現出一張很恐怖的發(fā)著光的人臉。關曉愛外公有起夜的習慣，每次看到那張人臉，被嚇得心臟病犯了，身體一直不好。小區(qū)里也瘋傳關曉愛家鬧鬼，關曉愛外婆不勝其煩，也心疼老伴，再加上想女兒，就打算賣了老房子，全家搬到美國和女兒團聚。

但是關曉愛不想和好朋友敬小寶分開，于是就把這件事告訴了敬小寶。敬小寶就推薦她找敬天一，甚至還幫她寫了郵件。

不過在發(fā)郵件之前，敬小寶也給關曉愛出了些主意，讓她在筆記本電腦上裝錄像軟件，晚上把電腦放在窗戶正對面，把夜里發(fā)生的事情都錄下來。

只見關曉愛把一臺很古老的筆記本電腦抱出來，放在敬天一面前，說：“我錄了好幾個晚上，你們自己找一下吧！”

“你們怎么沒找？”邱小福問。

“我外公都被嚇成這樣了，不能找；我外婆要照顧外公和我，不能被嚇病了，所以也不能找；我和小寶是小孩子，小孩子怎么能看那么恐怖的東西？”關曉愛說得頭頭是道。

敬天一和邱小福對望一眼，只能他們處理這好幾天的視頻了！

這時候，隔壁傳來“叮叮當當”的噪音。關曉愛外婆聽得直搖頭：“老李也是，都說孩子沒這方面的天賦，還練什么呀！”

因為盛情難卻，敬天一等人留在關曉愛家吃晚飯。

不過，小胖墩的琴聲實在影響胃口，關曉愛外婆就給小胖墩家打了一個電話：“喂，我說老李呀，我以一個30多年教齡的音樂老師的身份建議你，趕緊讓孩子吃飯吧！別彈琴了，他真不是學音樂的苗子……”

“小胖今天放學的時候，還跟我們說，他爺爺嫌他太胖了，不讓他晚上吃飯?！标P曉愛夾了一口青菜。endprint

“吃飯，別理他們，我老伴兒年輕的時候就跟老李不對付，互嗆一輩子，老了也不消停?！标P曉愛外公虛弱地說。

“大爺，您這身體是一直不好，還是最近才不好的？”邱小福扒拉著飯。

“我外公以前身體可好了，上個月環(huán)城馬拉松還獲得老年組第三呢！”看樣子，關曉愛很為外公自豪。

邱小福很會套話，飯桌上不到一個小時，她已經把關曉愛家底調查清楚了。

關曉愛外婆是退休的音樂老師，她家隔壁鄰居就是小胖墩一家。小胖墩的父母工作比較忙，是爺爺奶奶帶，小胖墩爺爺奶奶退休前跟關曉愛外婆是同事。同事關系又住隔壁，子女年齡相仿，兩家老人從年輕時候起，就暗暗較勁。

關曉愛外公是地質員，常年在野外不著家，關曉愛外婆一個人帶女兒，很辛苦，輸了小胖墩爺爺奶奶一局；關曉愛媽媽一路讀到博士后，是女學霸，老公是同學，也是學霸，小胖墩爸爸只是中專畢業(yè)，媽媽也是，關曉愛外婆贏了一局；關曉愛長得漂亮，學習又好，還多才多藝，小胖墩彈鋼琴跟拉鋸似的，關曉愛外婆又贏了一局……

等敬天一他們吃完飯離開，天已經快黑了，小區(qū)里有很多人在散步。

這時候，一個老太太拖著買菜車迎面走來。

邱小福眼明手快，趕緊拉著敬天一走過去，問道：“阿姨，跟您打聽個事兒，行不？”

老太太一臉狐疑地打量著邱小福，問：“啥事兒？”

“阿姨，是這樣的！我們兩個想在這里租房，所以想問問您，這小區(qū)的房子怎么樣？物業(yè)好不好？晚上安全不……”

老太太放下戒心，從物業(yè)費、水電費、采暖費、每天幾點收垃圾開始，侃侃而談。

邱小?？蠢咸勁d越來越濃，冷不丁地問道：“阿姨，我聽說這個小區(qū)鬧鬼，是不是真的？”

老太太眼睛一瞪：“誰說的？那都是瞎傳的?！?/p>

邱小福眨著無辜的大眼睛，說：“阿姨，我怎么聽說有個老頭因為鬧鬼嚇出了心臟病，還被救護車拉走了呢！”

老太太一拍大腿，說道：“是老呂頭吧！哪里是小區(qū)鬧鬼，是他心里有鬼！”

“心里有鬼？”邱小福追問道。

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張口要說，又見敬小寶非常認真地準備聽，卻又避而不談了：“哎呀！我車里還有一盒雪糕呢！我得趕緊回去了，這么晚了，你們也趕緊回家吧！”

沒辦法，邱小福和敬天一只能帶著敬小寶先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邱小福抱著一大堆零食，以最舒服的姿勢窩在沙發(fā)里，說：“開始看視頻！”

關曉愛壓根兒就沒有關過電腦，白天黑夜地錄了將近半個月，也真難為了這臺快報廢的筆記本電腦。

敬天一用筆標出時間，說道：“你看120出車記錄，7月3號凌晨2點10分接到報警電話，出車救援。我們直接看這個時間段的視頻就行了，倒著放，也就幾分鐘，你不用拿這么多零食吧？”

邱小福不高興地噘嘴：“那多沒有氛圍！天天！把窗簾拉上！”

敬天一沒有辦法，只能按照邱小福的指示，拉上窗簾，把投影儀調試好，將視頻放到投影幕布上，關燈，點擊播放。

漆黑的辦公室里，只有投影幕布上有瑩瑩的光，視頻里是陰暗的陽臺，陽臺上是黑魆魆的花兒的陰影，窗外投射的是暗紅色的路燈光，有樹影在動。

邱小福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里了，死死地盯著投影幕布上的窗外。

敬天一突然把視頻暫停，投影幕布上的陽臺窗外，真的有一張綠瑩瑩的臉！看上去仿佛是一個戴著帽子的年輕女人，乍看是挺陰森可怖的，但也沒有可怕到把人嚇出心臟病的程度。

敬天一和邱小福把2點10分時間段的視頻，從綠瑩瑩的臉出現到消失，正著看，倒著看，看了好幾遍，也沒看出什么破綻。

這個綠瑩瑩的臉在2點6分忽然就出現在了陽臺外面，2點8分的時候，關曉愛外公出來，看到了臉，軟軟地倒在了地上，2點9分陽臺外的臉忽然就消失了，關曉愛的外婆急匆匆地從主臥出來，去扶關曉愛外公，但沒有扶起來，關曉愛跑到沙發(fā)邊上，打了電話。

敬天一把窗簾拉開，看著投影幕布上的那張臉，說：“是挺詭異的，咦，她頭上的是帽子嗎？我覺得不像，好像少數民族的頭飾，苗族的吧?！?/p>

邱小福點點頭：“這么看，還真是頭飾，不是帽子。這半夜三更忽然出現在陽臺外的臉，確實挺瘆人的，要是我晚上見到了，絕對會被嚇得大叫。”

敬天一端詳著那張臉，說：“有沒有可能是氣球上用夜光粉畫的人臉？”

邱小福搖頭：“這臉是突然出現的，氣球得慢慢升上來，絕對不是氣球?！?/p>

“那不可能是鬼吧！”敬天一非常講科學，“我們還得再去一下關曉愛家。”

因為彩虹小學快放學了，所以關曉愛家只有她外公在家。

“對了，曉愛外公，給曉愛外婆打個電話，順便把我們家敬小寶也接過來吧！”敬天一對關曉愛外公說。

敬天一是故意挑這個時候到關曉愛家的，他開門見山地說：“我們看到那張人臉了！”

關曉愛外公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哎，看到了，是挺嚇人的，但別查了，沒意思，我和老伴兒已經決定把房子賣了搬去美國和女兒女婿團聚?！?/p>

“我們并不覺得窗外出現的那張臉有多嚇人?！本刺煲徽f。

“怎么不嚇人？半夜三更，你家陽臺上出現那張臉，你不害怕？”關曉愛外公頓時有些激動。

敬天一想了想，如實回答：“害怕，但是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鬼，有鬼的是人心?！?/p>

關曉愛外公似乎有些生氣，但沒說什么。

“曉愛外公。”邱小福開始勸解，“再過半個小時，曉愛外婆就要回來了，你是想現在說點心里話呢，還是等曉愛外婆回來之后，咱們再聊聊呢？”

“我覺得曉愛應該不想去美國，要不然她不會委托我們?！本刺煲环浅Ｕ\懇地說，“曉愛外公，你就不能考慮考慮她嗎？”endprint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關曉愛外公長嘆一口氣，說：“已經過去這么久了，我就不要這張老臉了！做了就承認！怕什么！”

關曉愛外公開始講一個負心漢的故事。他年輕的時候有一個好朋友，是跟他一個組的地質員，兩人是生死之交。他這個朋友樣樣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太花心。

兩人在云貴地區(qū)找礦的時候，這個朋友跟當地寨子里的一個漂亮苗女談戀愛，如膠似漆。但等這個朋友找完礦，回來之后，又在公交車上遇到了一個漂亮的售票員，就追求起售票員來了。

苗女很癡情，不停地給他寫信，寄照片，但都沒有回音。最后，苗女竟然千里迢迢地追了過來。這個朋友為了擺脫苗女，就想了一個餿主意，他找到關曉愛外公，提出借他老婆一天，關曉愛外婆當時已經快臨盆了。這個朋友想營造一個自己已經結婚，老婆要生了的假象，讓苗女知難而退。關曉愛外公腦子一短路，竟然同意了。

到了約定的那天，他讓這個朋友陪老婆去百貨商場買新生兒用品，然后自己按照朋友的指示去找苗女，把苗女帶到百貨商場，讓苗女看到朋友帶他老婆買東西的情景，并勸苗女退出。

苗女性格非常剛烈，看到這一幕，一言不發(fā)地走了。沒想到，苗女竟然上了百貨商場的頂樓，從樓上跳了下去，血濺當場。

“她就死在我眼前，我永遠忘不了這件事兒?！标P曉愛外公的聲音有些哽咽，“窗外就是她的臉。”

敬天一沉默了半晌，道：“你那位朋友呢？我希望他惡有惡報?！?/p>

“后來娶了那個售票員，生了孩子之后也收心了，安安穩(wěn)穩(wěn)地過日子。你要說報應的話，好像也沒什么報應。”

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就在這時候，響起了開門聲，三個人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

進門后，關曉愛和敬小寶去主臥做作業(yè)，關曉愛外婆開始做飯。

敬天一覺得坐等著吃不太好，就去廚房幫忙。關曉愛外婆正在切菜，兩人沉默著。

過了好一會兒，關曉愛外婆開了口：“是不是以前跟他有關系的那個女人？貴州那個！”

敬天一頓時尷尬了，關曉愛外婆不是一無所知，但關曉愛外公也不過是一面之詞，這會不會又是一個“朋友就是我”的故事？

敬天一一拍腦袋，說：“哎呀！我得趁著天黑之前，先對周圍環(huán)境做個調查！”說完，他帶著邱小福沖了出去。

“如果這個故事確有其事的話，你說能有多少人知道？”敬天一問邱小福。

邱小福思忖著：“不會有很多人，但也不會有太少人，他老婆都知道了，一傳十，十傳百，不過傳的過程中，肯定會變味的，你看看曉愛外公說的，跟曉愛外婆想的，就不是一個吧?！?/p>

“我覺得這是個局。”敬天一抬頭看著關曉愛家的陽臺，又四處打量著，“能干出這事兒，不僅和他們家有過節(jié)，還得是個知情者?！?/p>

“還得非常聰明。”邱小福補充道，“我們兩個夠聰明的了吧！但是我們還沒有想出來，關曉愛家窗外那張綠瑩瑩的臉是怎么弄的。”

“臉？”敬天一忽然發(fā)現了關鍵點，“臉是怎么做出來的？照片呀！那個苗女30多年前跳的樓，那她本人的照片至少也是30多年前的，誰能拿到照片？誰又能把照片保存這么久？這不會是一個蓄謀了30多年的陰謀吧！”

“要不，我們再回去看看視頻？”邱小福提議道。

熬了一天看完視頻，邱小?？偹憧梢园丫刺煲痪具^來：“天天，你猜我發(fā)現了什么？我正常速度放給你看，窗外的臉浮現了，關曉愛外公出來，被嚇到了，臉消失了；臉出現了，關曉愛外公出來了，臉消失了……”

敬天一揉揉眼睛：“咦，是有點怪，這臉出現的時間點怎么抓得這么好呢？每次都卡在關曉愛外公出現的時候。”

邱小福用力地點頭：“這臉怎么知道該什么時候出現呢？”

臉不知道，但是幕后黑手知道！顯然，敬天一和邱小福都抓到了關鍵點！

彩虹小學外，穿著粉色公主裙的關曉愛走出來，旁邊是敬小寶，敬小寶旁邊是小胖墩，校門口迎著他們的是敬天一、邱小福、關曉愛外婆、小胖墩爺爺。

“我們今天開的是SUV，可以把大家都送回去?！鼻裥「崆榈貜埩_著。

“謝謝你們送我們回家，有空來家里喝茶??！”小胖墩爺爺在門口客套著說。

邱小福立刻接話：“我們現在就有空，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罷，邱小福和敬天一一點兒也不見外地擠進了小胖墩的家，小胖墩爺爺攔都沒有攔住。

擠進去之后，敬天一不由分說地跑到陽臺。雜物亂堆的陽臺上，最打眼的就是一個大型的伸縮衣架。他悶頭在陽臺上翻找，翻了半天，總算翻找出一塊19寸顯示屏大小的黑色玻璃板，又在一個抽屜里找到一個智能手機和幾個卡槽和夾子。

小胖墩爺爺的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

敬天一把智能手機打開，幸虧老年機沒有密碼，配置也低，他打開相冊，除了手機自帶的屏保外，只有兩張照片。一張是一個很漂亮的少數民族少女的頭像，少女戴著民族頭飾，羞澀地微笑著，另一張則是一個綠瑩瑩的略顯恐怖的圖片，但顯然是以第一張少女頭像為底本制作的。

“證據確鑿！你還有什么可狡辯的？”敬天一把手機舉起來，對小胖墩爺爺說道。

關曉愛外婆立刻就明白了一切：“老李，我們兩家從我年輕的時候就開始比，比了30多年，但你干的這事兒，也太不地道了吧！”

小胖墩爺爺惱羞成怒：“要不是你們家說話太難聽！我至于嘛！”

邱小福狡黠地朝敬天一招了招手，既然謎團揭開，那么他們趕緊遠離戰(zhàn)火，順便把三個孩子也帶了下去。

等到天黑，敬天一和邱小福在關曉愛的建議下，把她和小胖墩各自送回家。

小胖墩爺爺在關曉愛外婆的威脅下，不得不重復操作一次“午夜窗邊浮起一張臉”的恐怖鬧劇。

為了不嚇到小朋友，關曉愛外婆把他們三個都趕進了臥室里。

小胖墩爺爺手里拿著一個手機，在關曉愛外婆的怒視下，顫顫巍巍地撥出了一個電話，窗外的綠臉立馬出現了，小胖墩爺爺又顫顫巍巍地把電話掛斷，窗外的綠臉就消失了。endprint

真相大白，敬天一和邱小福趕緊領著敬小寶回家了。

敬天一一邊開車，一邊感慨：“是一種什么樣的執(zhí)著，能讓一個退休的高中物理老師，學習新知識，克服重重障礙，制作出了這么一個復雜的裝置。你們想想，就是處理那張圖片，他至少得會用掃描儀，還得會PS軟件吧。說實話，照片P得真不錯。全息投影板得跟手機連上吧？圖片是在手機上的呀，啟動之后全息投影板讀取。通過手機呼叫來啟動電子設備，這可不好做到……”

“還不是小胖練琴鬧的！”敬小寶一副小大人樣，“曉愛鋼琴都十級了！小胖爺爺就硬要小胖練琴，小胖手那么短那么粗，能練好琴嗎？”

“這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邱小福偷笑道，“我覺得根本就是他們退休之后太閑了，除了帶孫子也發(fā)揮不出余熱了?！?/p>

敬天一深以為然，除了技術實力是必備的之外，還必須得有閑心，要不誰能干出這事兒來？

這事兒的起因還真是30多年前。苗女沒上過學，不大會寫字，她寄的信里面一般都沒有信件，只有照片。關曉愛外公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有可能就是他那位朋友專門坑朋友，他們留給苗女的地址竟然是關曉愛外婆的！

關曉愛外婆收到過幾封苗女寄來的信，她本就心思敏感多疑，拆開信之后發(fā)現里面是漂亮的少女照片，醋勁就上來了，誰也不告訴，就把照片扔進了垃圾桶。而當年與她同一個辦公室的小胖墩爺爺愛好攝影，覺得苗女的照片不管是人物還是光線都非常好，喜歡得不得了，就把照片從垃圾桶里撿出來收藏了。

苗女跳樓的事情，當年轟動一時，關于苗女和關曉愛外公的事兒，小胖墩爺爺也捕風捉影地聽了個七七八八。

關曉愛外公住在北臥室，小胖墩爺爺也住在北臥室，兩人就隔了一道墻。關曉愛外公有把眼鏡放在抽屜里的習慣，他每次起夜，就要從抽屜里拿出眼鏡戴上，再把抽屜“砰”的一下關上。老年人睡眠淺，一有動靜就能聽到，關曉愛外公起夜，小胖墩爺爺就會被吵醒，這么夜復一夜，一個計謀就涌上了小胖墩爺爺心頭。

小胖墩爺爺把平生所學都用上了，在網上買了全息投影板、數據線、轉換器、折疊衣架、鋼管等，把全息投影板固定在改造好的折疊衣架上，在鋼管上做出溝槽，可以把折疊衣架插在鋼管上，鋼管放在陽臺外的卡槽里，夜里天黑了，往關曉愛家陽臺上一推，全息投影板下面通過數據線和轉換裝置連接著一個手機。

小胖墩爺爺夜里被關曉愛外公吵醒了，就拿出手機，給關曉愛家陽臺外的手機打個電話，等上幾分鐘，腦補著關曉愛外公被嚇得魂飛魄散的畫面，然后再關掉手機，繼續(xù)睡覺。

這么一個出色的民間科學家，天天就接送小胖墩上下學，真是屈才了！

過了半個月，敬天一去接敬小寶放學，遇到了在校門口聊天的小胖墩爺爺和關曉愛外婆。關曉愛外婆告訴敬天一，他們不打算賣房子了，關曉愛媽媽和爸爸打算再呆幾年就回國發(fā)展。

而小胖墩爺爺則邀請敬天一和邱小福去他們小區(qū)，他又買了幾塊全息投影板和投影儀，在小區(qū)的空地里開辟了一個小型的體感游樂場，孩子們都愛死這個游樂場了，孩子們的奶奶和外婆都崇拜死他了，他感到空前的驕傲與自豪。

果然金子多老都會發(fā)光，敬天一表示很感興趣。

放學鈴聲響起，三個小家伙有說有笑地走出了校門。

（責編：任飛 wfjgcq@qq.com）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