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軍優(yōu)秀飛行員遭遇老對手

1965年3月18日上午十點，廣東興寧機場上空晴空萬里，一位解放軍飛行員正在緊張地整理行裝，不遠處停著即將跟他一起戰(zhàn)斗的殲-6戰(zhàn)斗機。

就在幾分鐘前，國民黨空軍2架偵察機竄入大陸。指揮員判斷敵機可能從靖海方向竄入大陸偵察汕頭機場，令他從待戰(zhàn)空域出航作戰(zhàn)。這位飛行員是高長吉，1930年出生，山東微山人，是當時駐廣東興寧機場的人民解放軍空軍第18師第54大隊副大隊長。1965年3月18日這次出擊之時，高長吉還只有35歲。在新中國成立初期，當時的臺灣國民黨當局為了竊取解放軍重要的情報，屢屢派出偵察飛機對大陸東南沿海地區(qū)進行偵察和襲擾。到上個世紀六十年代中期，臺海兩岸的軍事對峙仍然非常嚴重。那么這次，解放軍飛行員高長吉遇到的對手，又究竟是何許人物呢？

此戰(zhàn)國民黨空軍出動的部隊——第六大隊第四中隊。這個大隊清一色美制噴氣式偵察機，專門負責對大陸的偵察，人稱“虎瞰部隊”。該大隊隊員戰(zhàn)斗經(jīng)驗豐富，心理素質(zhì)和技術(shù)水平較高。這一次，國民黨空軍第六大隊出動偵察的雙機駕駛員，分別為駕駛5658號長機。的第4中隊中校副隊長鄒寶書，和駕駛5656號僚機的中隊中校政戰(zhàn)官張育保。其中，張育保雖然是國民黨軍隊的政治指導人員，但在訓練考核中幾乎每項都是A等，駕駛技術(shù)極佳。不過，國民黨方面雖堪稱精銳，但高長吉所在的解放軍空軍第18師，也絲毫不弱于對方。特別是高長吉所在的空18師第54大隊，更是解放軍空軍中非常有戰(zhàn)斗力的一支王牌部隊。在1965年3月18日的空戰(zhàn)爆發(fā)前夕，空18師剛剛進行了第四次換裝，高長吉所在的第54大隊換上了當時新中國空軍最先進的殲-6戰(zhàn)斗機。RF-101屬于第一代的超音速飛機，速度可以算是極快，而解放軍當時裝備的是最好的殲-6飛機，跟殲-6相比，國民黨空軍的RF-101，還真是跑得快的。只是，就算你速度如此之快，但在1965年3月18日的這次遭遇之前，RF-101卻也曾經(jīng)被我們的解放軍指戰(zhàn)員們揍下來過，而且不止一次。1965年3月18日，飛臨汕頭的這兩架國民黨軍偵察機嚴格地遵守了新的戰(zhàn)術(shù)，兩架RF-101相互掩護，彼此照應(yīng)，長機先爬升，僚機為他觀察后部有無解放軍殲擊機，而后互換角色，大大增加了解放軍空軍殲滅它的難度。但是，變化了戰(zhàn)術(shù)、采用雙機出動的臺軍RF-101，就能一改往日的厄運嗎？

突遇機械故障，眼看敵機要逃跑

此時，解放軍空18師方面，得到臺軍RF-101起飛的報告，指揮所中的副師長沈科下令待命的兩架殲-6殲擊初升空迎擊，卻只有高長吉的一架起飛成功，高長吉的僚機發(fā)生了機械故障。解放軍在這次攔截中一開始簡直是運氣糟透了，不但飛機只起飛了一架，而且攻擊引導也出了問題。當時解放軍空軍作戰(zhàn)采用蘇式戰(zhàn)術(shù)，對地面雷達的引導較為依賴。不過，這次高長吉的戰(zhàn)機卻在雷達引導上出了問題。按照地面雷達的指示，高長吉從高空云層中穿出，卻沒有發(fā)現(xiàn)應(yīng)該在自己前方的RF-101，他沒有看到RF-101，RF-101卻看到了他。

原來，此時臺軍中校飛行員鄒寶書的長機，并不在高長吉的前方，而是正好在他的后方，一眼就看到了這架孤零零的解放軍殲擊機。這次的計劃本來是高長吉從高空中突然下降殺出，應(yīng)該正在RF-101的后面才對，這是一個老鷹捉鴿子的動作。沒想到高長吉這老鷹一出場，就正把自己的尾巴對著要捉的鴿子了。雖然出人意料，但老鷹就是老鷹，猛然看見這個伸著爪子不知道要抓誰的家伙，兩個正琢磨自己身后有沒有人跟蹤的國民黨空軍飛行員當時就喊出來了：“共軍米格-19！”這是當時地面無線電里聽到的明碼通話?？梢哉f，當時，國民黨兩名飛行員鄒寶書和張育保的反應(yīng)還是很快的，一見解放軍的戰(zhàn)斗機出來了，兩人二話不說，三十六計走為上，一個大轉(zhuǎn)彎，掉頭開了加力就往回跑。這時候，高長吉也反應(yīng)過來了，趕緊也轉(zhuǎn)彎往上跟。

率先完成掉頭動作的高長吉，一度咬住了鄒寶書的5654號機，距離只有—公里。但就在這時候，又一個詭異的時刻臨了。他的一個發(fā)動機又出了問題，瘸了腿殲-6怎么追也追不上開滿加力的RF-101，地面指揮所眼看著鴿子要跑，雙方距離從—公里而兩公里越拉越大，氣得直跺腳但就是沒辦法。就在這時候，戲劇性的事情又發(fā)生了。解放軍監(jiān)聽到的內(nèi)容是這樣的：以為已經(jīng)甩開我軍戰(zhàn)機的國民黨編隊長機駕駛員鄒寶書，得意洋洋地呼叫僚機：“共軍追不上咱們了，咱們編個隊給他們看看！”國民黨編隊僚機飛行員張育保也很傲氣地高聲答道：“好！”

3分鐘16個高難度動作終于打下敵機

國民黨空軍飛行員鄒寶書認為，解放軍的殲-6已經(jīng)被甩到航炮射擊距離之外了，不可能追上自己，就呼叫他的僚機張育保說：“不要緊，他們追不上，你向我靠攏，我們編隊跑。”

但是，他們犯了嚴重的錯誤。此時，臺軍兩架RF-101的長機飛行員鄒寶書，在下達編隊命令后，自己徑直朝前飛去，卻等了半天也不見僚機飛行員張育保的影子。張育保上哪兒去了呢？根據(jù)事后推斷，張育?？隙ㄊ窃跍蕚浜烷L機編隊的時候找錯了目標。他本來是跟在鄒寶書的后面，監(jiān)控他的尾后，看有沒有解放軍殲擊機逼近偷襲。但解放軍殲-6突然出現(xiàn)在他們的前方，嚇得兩架RF-101轉(zhuǎn)身就跑，張育保的位置一下子就變或了飛在鄒寶書的前面。現(xiàn)在，鄒寶書提出編隊，長機在前，僚機在后，張育保為了轉(zhuǎn)到他的后方，不得不減速，同時尋找鄒寶書的位置。也許，這時候又一個堪稱“詭異”的時刻到來?？罩谐霈F(xiàn)一個云團，鄒寶書徑直飛了進去，所以，張育保沒有看到他。但是，他看到了高長吉。他看到高長吉以后并沒有轉(zhuǎn)身就跑，反而湊了上去。原來，他把高長吉的殲-6當成鄒寶書的飛機了，竟然靠上去編隊！而此時，高長吉正在一腦門子冒汗忙著重啟失靈的那臺發(fā)動機，剛剛啟動成功，就忽然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跟上來一個影子。難道是國民黨戰(zhàn)斗機來偷襲？這飛行距離，不大可能。定睛細看，竟然是一架RF-101送上門來，高長吉簡直是大喜過望。但此時，又是一個自己在前，對手在后的架勢，循規(guī)蹈矩地轉(zhuǎn)過身來咬尾只怕對方會跑掉。收油門減速？重新加油門需要時間，只怕又會追不上。

換了別人，這一仗也許不知道會怎么打，但高長吉玩出了一手罕見的神來之筆。他把操縱桿往上一拉，然后猛地向下一壓。這樣的結(jié)果是殲-6猛一抬頭，做了個向上爬升的架勢，然后再一低頭，又恢復了平飛的態(tài)勢。就在殲-6抬頭的瞬間，其機身近乎垂直，阻力驟然增大。于是，在不收油門的情況下，飛機的速度立即降了下來，來了個空中急剎車。不明就里的臺軍飛行員張育保，—下子沖到了前面。但是，高長吉卻沒有立即開炮，因為他一時失去了對飛機的控制。猛地抬頭又忽然低俯，在艙中的高長吉頓時處在了一種失重狀態(tài)，飄了起來。雖然有保險帶系著，但帶子扣得稍松，高長吉的頭盔竟然撞上了駕駛艙艙蓋。好在高長吉不愧是一員宿將，情急之下用腳輕踢了一下操縱桿，飛機的狀態(tài)一變，高長吉砰地一下又掉回了座位上。張育保這才發(fā)現(xiàn)不對，想跑，卻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掉轉(zhuǎn)機頭玩命地向海上逃去，并笨拙地做著“S”形機動，企圖干擾高長吉的視線以擺脫攻擊。機智的高長吉沒有被敵機所迷惑，在敵機機動的中線上死死咬住敵僚機，近些……近些……再近些，眼看12海里的領(lǐng)海線就要到了，高長吉屏住呼吸，穩(wěn)住瞄準具光環(huán)，幾乎用整只手扣下了扳機。炮聲響過，敵機凌空爆炸，臺灣當局空軍中校飛行員張育保跳傘墜海。敵長機顧不上同伴的性命，如喪家之犬般奪路而逃。

在擊落RF-101的整個過程中，從開始接敵到擊落敵機，都是在超音速條件下進行的，高長吉在3分40秒的過程中連續(xù)做了16個高難度的動作。戰(zhàn)鷹像野馬—樣—會兒自動抬頭，—會兒左右搖擺，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高速度俯沖帶來兩個多G的“負載荷”。這是對人生理和意志的殘酷考驗，而這時的高長吉眼中只有敵機，沒有時間去咀嚼這些常人難以忍受的不適，雙手死死抱住駕駛桿，義無反顧地沖向敵機。在這3分40秒的時間中，他從11000米高空追到2000米低空，從距離600米打到距離只有480米，一次射擊解決戰(zhàn)斗，世界空戰(zhàn)史上超音速條件下?lián)袈鋽硻C的紀錄就此誕生。5天后，總參謀長羅瑞卿接見參戰(zhàn)人員。高長吉榮立一等功。此戰(zhàn)23年后的1988年，58歲的高長吉被授予空軍少將軍銜。

本報特約記者馬麗根據(jù)《檔案》提供資料編輯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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