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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光南:如歌少年

        2018-02-26 00:20:44沙青
        時代報告 2018年12期
        關(guān)鍵詞:施光南鋼琴音樂

        沙青

        1980年,施光南剛寫就《在希望的田野上》,我曾前往他住的七層樓上,與他有過一次促膝長談。就在那個不眠之夜,施光南和盤托出了他的少年往事。此后若干年,施光南佳作迭出,卻再沒見他提起這段少年往事。倒是一些年后,我將這篇故事編入特寫集《平衡木上的跳躍》。但囿于書的印量,雖其中部分內(nèi)容被一些報刊摘登,完整的音樂神童故事,卻隨著施光南的猝然長逝,湮沒在世事的喧囂之中。

        音樂神童打的啞謎

        很難忘記初見施光南時的印象,他那虎背熊腰的體格,黑黝黝的臉龐,曾讓我好生納悶。雖說人不可貌相,但若不是他談吐生動,舉止有度,短短一席話,居然旁征博引地脫口而出十幾個地方劇種的唱腔,我著實難在一次接觸中,將他五彩繽紛的歌曲作品,協(xié)調(diào)地統(tǒng)一在他那五大三粗的儀表之中。施光南的父母,一個出生在浙江諸暨,一個出生在四川江津。兩家家境貧寒,都在很小的年齡走上了革命道路。父親施存統(tǒng),1920年加入上海共產(chǎn)主義小組, 1949年后曾任勞動部副部長,母親鐘復(fù)光是中國婦女運動早期領(lǐng)導(dǎo)人,武漢中央軍事政治軍校第一批女軍官。音樂神童施光南就生長在這樣一個革命的家庭。

        這個怪癖神童絕處逢生的真實故事,幾年來一直盤旋在我的腦際……

        施光南的處女作是一支隨口哼出來的快樂的歌——“春天到了,桃花開開,小鳥飛飛,黃鶯在樹上叫,他們快活,我也快活,我們大家都快活?!蹦菚r他5歲。

        施光南出生在山城重慶。1944年他長到4歲,母親不忍心把他獨自關(guān)在家中,帶他到自己任教的小學(xué)就讀。母子相距咫尺,兒子的一言一行保準會傳到母親耳朵里去。

        “施光南今天又不好好聽講,老做小動作?!薄澳隳呛⒆诱嫣詺?,還影響其他同學(xué)。”

        也怪了,總是音樂老師到母親跟前告狀。有一天,音樂老師動了肝火。

        這天的音樂課,老師在上面教唱《兩只老虎》?!按蠹腋页骸畠芍焕匣?,兩只老虎,唱!”……施光南沒唱,低頭自言自語。

        一會兒,老師再讓唱,施光南揚著頭大聲唱起來:“肚子餓了,肚子餓了,要吃飯,要吃飯,吃飯沒有小菜,吃飯沒有小菜,雞蛋湯,雞蛋湯?!?/p>

        哈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老師大怒!拎起施光南的耳朵,狠狠往上揪。

        “喲!喲!痛??!”

        “你為什么搗蛋?!”老師的手松了一點。施光南眼淚汪汪,說:“您教的歌,我早就會唱呀。”

        “你還撒謊!說大話!”“啪,啪……”施光南當眾挨了一頓揍。

        哪個老師不喜歡規(guī)規(guī)矩矩的孩子呢?誰又愿意去捉摸孩子淘氣的原委呢?但兒童的天賦,往往就藏在頑皮之中。

        施光南音樂天資之高,一支歌曲過耳即熟。記事不到兩年,他腦子里裝進去的歌,已經(jīng)可以和一般成年人比個多寡。在施光南挨揍的第二年,重慶市舉辦小學(xué)生音樂比賽。音樂老師為施光南精選了演唱曲目。但臨近比賽,施光南卻哼哼唧唧自編了一支歌。

        到了比賽上一唱,居然得了乙組第二名!這支被他母親記錄下來的歌,就是施光南的處女作《春天到了》。

        舉凡神童,家庭催化、環(huán)境逼迫,常常是他們茅塞早開的根由。說來不信,施光南家中無一人偏好音樂。倒是他的父親施存統(tǒng),早年求學(xué)于浙江第一師范學(xué)校時,不僅與一代音樂宗師劉天華同窗,還在現(xiàn)代藝術(shù)教育先驅(qū)李叔同的門下學(xué)習(xí)音樂。

        雖然音樂名師在上,又與音樂巨子為伍,但施存統(tǒng)救國心切,終日在外奔走,以至于徹底荒疏了音樂學(xué)業(yè)。所幸,李叔同心寬地闊,讓這位始終未通音律的革命學(xué)生,每每拿得及格的音樂分數(shù)。說不清是父親施存統(tǒng)的特殊閱歷讓兒子受益,還是施光南受命彌補父母的缺憾,總之,這個沒有音樂傳統(tǒng)的家庭中,孕育出一株生機勃勃的音樂幼苗。

        20世紀50年代初,施光南隨父母在北京定居。

        1956年夏季的一天,中央人民廣播電臺少年合唱團舉辦音樂會。事先登出的演出廣告上,有這樣一個演出曲目:愛沙尼亞民歌《懶惰的杜尼亞》,詞曲作者是阿差杜利亞。當晚的演出中,這首曲調(diào)優(yōu)美的“外國歌曲”通過女聲婉轉(zhuǎn)而略帶俏皮的演唱,贏得了滿堂喝彩。誰也沒有對這首歌的出處發(fā)生懷疑,更沒有人注意到一位徘徊在劇場外的16歲少年。這位少年就是施光南。他放學(xué)看到演出廣告,飯也沒吃,一口氣跑來等退票。在演員與觀眾之中,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懶惰的杜尼亞》的真實作者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

        不脛而走的作品不只這一首。沒過多久,施光南隨父親去青島療養(yǎng)。一天,施光南偶然走進療養(yǎng)區(qū)的俱樂部。立在舞廳樂池譜架上的曲譜像磁石一樣吸引了施光南的目光。傍晚,俱樂部的門衛(wèi)攔下了一個急匆匆、大有搗亂之嫌的小孩。“穿短褲禁止入場”,門衛(wèi)指著俱樂部的章程給施光南看。

        施光南氣惱卻無從爭辯。換個思路,一位來聽自己作品演奏的作曲家,怎么能被拒之門外呢。好在,施光南的父親隨后趕來,這才將他帶了進去。舞廳里熙熙攘攘。施光南默默坐在一隅。他眼巴巴地望著、等著,終于,樂隊開始演奏了……他兩年前寫的這首《圓舞曲》,不脛而走,在青島的舞池翩翩躍動起來。

        施光南在北京一零一中學(xué)度過了6年時光。

        讀初中時,他善于捕捉生活中的韻律,看到窗外一片枯葉翻飛,便即興唱一支《落葉歌》。同學(xué)們聽他唱這唱那,好奇地打聽出處。他便順口謅出一個名字。后來,學(xué)校辦一個刊物《圓明園歌聲》,他被推薦當了編輯。這對一個隱名埋姓、孤獨創(chuàng)作的作曲者而言,真乃天賜良機!

        施光南將自己的各種風(fēng)格特點的歌曲作品,標著不同國家、民族、作者的名字,統(tǒng)統(tǒng)刊登在《圓明園歌聲》上。以假亂真的《懶惰的杜尼亞》、匿名的《圓舞曲》,便是這樣流傳到了社會上去。

        但,施光南為什么要和社會打這樣的啞謎呢?

        “怪癖人”想入非非

        上高中以后,施光南突然變了。變得不求上進,怪得讓人難以理解。從小學(xué)保持到初中的全優(yōu)成績,上高中以后全部跌進中游。

        不求上進也就罷了,施光南終日愁眉不展,躲避同學(xué),形單影只。同學(xué)因此送給他一個綽號“怪癖人”。

        施光南也是真夠怪的,在宿舍睡到半夜,悄悄爬起來,跑到路燈下寫寫畫畫;上課時,不是被同學(xué)揭發(fā)“做小動作”,就是被老師點名“示眾”。最無厘頭的是,他發(fā)誓“只考4分”;高中3年,他堅定不移地履行了自己的諾言。

        說來,施光南的古怪變化,起因倒也十分簡單。初中畢業(yè)后,他冒出了一個報考音樂學(xué)院的念頭。周圍的人視其為“想入非非”。父母不能理解他,老師為了規(guī)勸他回心轉(zhuǎn)意,費盡唇舌。

        施光南只剩下一個知己,他的同班同學(xué)、后來擔(dān)任全國學(xué)聯(lián)主席的伍紹祖。

        伍紹祖公開講:“我們不能用一般的標準要求施光南,他說不定會成為真正的作曲家!”臨到高中畢業(yè),伍紹祖還召集同學(xué)籌款謄印了一本《中外民歌選》。其實,這本歌集中的60余首“中外民歌”,皆為施光南的作品。

        一個人理解施光南,畢竟太少了。施光南苦苦熬過了高中3年。畢業(yè)時,細心的母親發(fā)現(xiàn)了兒子的一腔熱望。

        母親問施光南:“你現(xiàn)在最需要什么?”

        “鋼琴。報考音樂學(xué)院要考鋼琴演奏。”

        如果是在3年前,施光南剛好是音樂學(xué)院附中的適齡考生,那么他所面臨的考驗并不嚴峻??涩F(xiàn)在,他已到了必須直接考音樂學(xué)院的年齡。按照該院作曲系的報考規(guī)定,他不僅要具備彈奏貝多芬鋼琴奏鳴曲的能力,還要掌握相當程度的樂理知識。這對于一個從未摸過鋼琴,對樂理知之甚微的學(xué)生而言,簡直就是癡心夢想了。更何況,距離考期只剩下半年時間。

        施光南臨時抱佛腳,跑去買了一本《拜爾鋼琴教程》。母親四處托人找鋼琴教師。不知轉(zhuǎn)了多少個彎,總算尋到一位家居?xùn)|四的私人鋼琴教師林太太。母親揣好學(xué)費,拎著禮品,帶著施光南來到林太太門下。

        林太太正在鋼琴前教一個小男孩。聽見腳步,稍稍抬起頭,從眼鏡框上面瞥了一眼來人:“找誰?”

        “我們是來學(xué)鋼琴的?!蹦赣H忙答。

        “誰學(xué)?”母親趕緊把施光南推上前去。

        17歲的施光南原本長得粗壯高大,這時和四五歲的小孩站在一起,真像是羊和駱駝?wù)驹谝黄稹?/p>

        林太太不屑地說:“我從來不教這么大的人。喏,手指早僵了?!?/p>

        母親再三央求,并說明這是燃眉之急。

        林太太不聽則已,一聽便譏諷地裂嘴笑了:“他還要考音樂學(xué)院?!人家要的可是幾歲開始學(xué)琴的唷。你們當家長的也是,想讓他學(xué)怎么不早點……”

        母親拉起施光南,原路退了出來。

        半年一晃就過去了。施光南斗膽走進了中央音樂學(xué)院考場。

        第一關(guān)是筆試,施光南闖這一關(guān)可算是出盡了風(fēng)頭。但接下來的和聲、樂理考得一塌糊涂不說,考聽力,他雖然聽力良好,卻不懂音樂術(shù)語,答得風(fēng)馬牛不相及,硬是把嚴肅的監(jiān)考老師逗得忍俊不禁。

        眼看是山窮水盡了,施光南卻硬著頭皮又去過第二關(guān)。

        一進考場,好家伙!面試考場里迎面一排監(jiān)考人,正襟危坐。施光南還沒定住神兒,坐在當中的江定仙教授便發(fā)了話:“你自報曲目吧?!?/p>

        “我彈莫扎特的《G大調(diào)小奏鳴曲》?!痹捯魟偮?,考場內(nèi)傳出輕蔑的噓聲:彈這么簡單的曲子,只配去考音樂小學(xué)!

        施光南的手指尖觸到硬冷的琴鍵,一下哆嗦起來。喲!彈錯了……重來,又錯了……真是越急越亂,越亂越急……拼命學(xué)了半年鋼琴,怎么趕得上人家的童子功喲!再說連個老師也沒找著,只能一個音符、一個音符的自己摳下來。怨父親嗎?他是沒舍得給你買鋼琴,也沒利用自己的地位幫你找一位老師,卻舍得把兩萬元積蓄全部捐獻給國家,這讓你只能在別人家的鋼琴閑下來時插空彈一會兒。但你理解他,他是中國共產(chǎn)黨最早的黨員之一,又是著名經(jīng)濟學(xué)家,他有自己的理想、信念……

        監(jiān)考老師似乎對施光南失去了信心,不經(jīng)意地讓他進入下一項:彈奏一首復(fù)調(diào)曲。施光南一報曲目,考場內(nèi)又是一陣騷動:小奏鳴曲沒彈下來,他還敢彈《牧童短笛》?簡直是胡鬧!

        施光南看上去比前一次倒輕松了許多。他的手指靈活地輕觸琴鍵,《牧童短笛》流暢地飛揚起來。

        “我再彈一首《流水》。”施光南爭取了主動。

        “誰的作品?”

        “我的?!?/p>

        “?!……”

        《流水》在考場中流動了起來……時而溪流潺潺,時而瀑布飛降,時而巨浪排空……全場為之驚愕。為何莫扎特的《G大調(diào)小奏鳴曲》彈不成,后兩首卻得心應(yīng)手?

        原來,施光南經(jīng)過半年的獨自摸索,總結(jié)出一套彈五聲音階的鋼琴指法,正適合彈奏《牧童短笛》。而《流水》的魅力,則更多的得益于他的作曲才能。

        再接下去的考試項目是演唱民歌。施光南這下可如魚得水了。他先是唱京劇《斬黃袍》,接下去是川劇《投江》、蘇州評彈《宮怨》、河南墜子《鳳儀亭》。唱罷戲曲又唱民歌,若不是江定仙先生連連說:“打住,打住吧?!彼嫦氚讯亲永锷习偈酌窀?,一股腦兒都倒在考場上……

        考試結(jié)束才得知,中央音樂學(xué)院作曲系這一年并不錄取學(xué)生。施光南徹底絕望了。就在他痛苦萬分、不知往何處去之際,忽然收到了監(jiān)考的江定仙先生的一封信。信中這樣寫道:“施光南同學(xué)……你的基礎(chǔ)知識較差,但考慮到你有良好的音樂感覺和作曲才能,建議你去附中插班學(xué)習(xí)……”

        真是路遇良知,絕處逢生,施光南由此邁上了音樂殿堂的臺階。

        新聞人物與“尾巴”同學(xué)

        施光南來到當時還設(shè)在天津的中央音樂學(xué)院附中,轉(zhuǎn)眼就成了附中二年級的“新聞人物”?!敖ㄏ上壬扑]來的”,只這一句傳言,同學(xué)們就對施光南另眼相待了。

        施光南到校的第一天,一群不知深淺、又想試試深淺的同學(xué),先給施光南來了個下馬威。

        “彈一段吧。”這不算過分的要求。

        施光南老實巴交,傾其所有、盡其所能地彈了起來。

        圍觀的同學(xué)先是指指點點,繼而擠眉弄眼,最后嗤之以鼻。哈哈,鬧了半天,來了個業(yè)余范兒的!看他無名指那個木喲,小拇指倒要翹到天上去了……

        “你是跟誰學(xué)的?”一位同學(xué)冒了一句。

        “自己學(xué)的?!?/p>

        “自己學(xué)?”從小被老師手把手教出來了孩子,實在無法想象鋼琴怎么能夠自學(xué)。

        “哎,你喜歡什么作品?”又一位同學(xué)發(fā)問。

        “我喜歡民歌,還喜歡京劇、昆曲……”

        “我問你喜歡什么大作曲家的,外國的,懂嗎?”

        “嗯。我喜歡蘇聯(lián)的杜納耶夫斯基的歌?!?/p>

        “嗐,你難道就不喜歡偉大的作品?比如,肖斯塔科維奇的協(xié)奏曲、奏鳴曲?!?/p>

        “不太喜歡。”

        “噓,噓……”噓聲夾雜著說笑聲漸漸遠去。

        周圍安靜下來,施光南迷惑不解:我說錯了什么?

        對于藝術(shù),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興趣和愛好范圍。但在頂尖的音樂殿堂,你施光南敢直言不喜歡外國大音樂家的作品,卻說喜歡土生土長的戲曲,這在學(xué)西洋音樂的同學(xué)眼睛中,如果不是大逆不道的瘋子,就是個地地道道的土包子。

        初次交往,同學(xué)們先領(lǐng)教了施光南的“業(yè)余”。接下來,二年級的視唱練耳課原本為成績平平的學(xué)生開了一個乙班,施光南一來,又專為他設(shè)了個一個丙班。這下,施光南成了班里名副其實的“尾巴”。

        問題是,這個“尾巴”同學(xué)居然敢“說大話”。一天,班里開生活會,一位同學(xué)指著施光南的鼻子說:“他連肖斯塔科維奇都看不起,他也太驕傲了!”

        施光南是個要強的人,他受不了這么牽強的指責(zé)。一散會,施光南沒影了。老師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最后是民警把施光南從火車站送了回來。

        施光南帶著他的先天缺陷步入音樂殿堂。但天才畢竟是天才。他很快就成為視唱練耳甲班的課代表。連年的全優(yōu)成績,更使他成為整個年級的佼佼者,成為天津音樂學(xué)院作曲系的高材生。就連他那半路出家的鋼琴演奏,因為在畢業(yè)考核時演奏了作曲專業(yè)的學(xué)生都無人敢碰的格里格《a小調(diào)鋼琴協(xié)奏曲》,讓同學(xué)們嘆服。

        在天津音樂學(xué)院上課之余,施光南創(chuàng)作的小提琴獨奏曲《瑞麗江邊》廣為流傳;他寫的《革命烈士詩抄》套曲也頗多佳評。漸漸的,作曲界開始注意到了這樣一個鋒芒初露的新人。

        神童的黃金時代

        施光南大學(xué)畢業(yè)了。天津音樂學(xué)院和施光南進修過的中央音樂學(xué)院爭相承認他是自己培養(yǎng)出來的人才。

        20世紀70年代初,施光南拿出了新作品《打起手鼓唱起歌》。這首一反當時格調(diào)的抒情歌曲,風(fēng)傳全國。緊接著,他又創(chuàng)作了激情、奔放的獨舞《鴻雁》的音樂。這讓那些妒火中燒、靠追風(fēng)逐浪發(fā)跡的人抓住了“把柄”。

        1976年的最后一夜,施光南伏在鋼琴上,淚水滾滾滑落。翌日清晨,《周總理,您在哪里》的曲譜端端正正地擺放在鋼琴上。當這首意境深邃的歌曲飄蕩在大街小巷的時候,施光南還覺得意猶未盡。恰巧,他的老搭檔韓偉寄來了《祝酒歌》的歌詞。施光南吟之動情,拍案叫絕。幾天后,采用民間鼓點節(jié)奏譜寫的《祝酒歌》完成了。

        嚴冬剛過、春寒料峭。盡管一年后電臺才將這首激越昂揚的歌播送給聽眾,但春天畢竟來了!

        施光南從此進入了他創(chuàng)作的“黃金時代”。他心中,樂思綿綿如絲;他則像一只無盡無休吐絲的蠶,春去冬來,夜以繼日。到了年底一算,嗬!平均3天創(chuàng)作一首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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