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
從古至今,日本民族無疑是一個熱愛學習其他民族先進文化的民族,從古代的中國到近代的荷蘭,從明治維新到脫亞入歐,日本人總是能夠抓住時代的脈搏。同時日本也是將本國文化與外來文化之間的關系處理的最好的國家之一,他們知道“矯枉過正,過猶不及”這句話的意義,在建筑領域也是如此,安藤忠雄正是這其中的典范。
安藤忠雄繼承了日本文化中尊重自然、與自然融為一體的自然觀,但又不拘泥于其中。安藤對自然又有自己獨特的見解和表現(xiàn)方式。安藤忠雄關注人文,對于空間中的人,他注重人的感覺和體驗,他的設計總是試圖全方位的和建筑參與者交流。在遠離自然的環(huán)境中,他主動給人們留出一片接觸自然的空間,為人們創(chuàng)造出了一系列的有感情的空間場所。安藤忠雄關注文化,他從日本傳統(tǒng)文化中汲取營養(yǎng),并將對此的理解不斷地融入自己的作品,給傳統(tǒng)建筑文化的保存和延續(xù)提供了一個新的方式[1]。
他為上帝在這秀美的北海道的群山之中創(chuàng)造了一個神圣空間,運用簡單之極的混凝土、玻璃、鋼架、綠樹、水光、山風就創(chuàng)造了這一神跡,所謂“大道至簡,衍化至繁”大抵如此,安藤先生到底還是一個東方人,深得東方哲學的精髓。
水之教堂內(nèi)部照例是沒有什么裝飾的,室內(nèi)只有一排排的座椅,天穹之下矗立這四個十字架,藍天的光透過玻璃灑在十字架上,人工與自然共同創(chuàng)造出這一景象。安藤認為室內(nèi)的裝飾太多可能會影響信徒與上帝的交流,簡樸、素雅的室內(nèi)設計反而更能使人的精神集中,增進與上帝的交流。這些設計來源于日本文化中的禪意。日本文化中的禪意來自于中國的禪宗里的曹洞宗,這個中國唐宋時期的佛教流派特點是不管外面的世界多么燦爛還是多么黑暗,他們只管打坐冥想,其余一概不管(后來的早期王陽明心學也受了它的影響)。自打禪宗文化傳入日本以來,日本一直都深受著這種文化的深淵影響,而這使得日本在建筑上的表現(xiàn)更為抽象,注重的是精美的、細膩的設計手法,影響了一代又一代的設計師[2]。近代的日本人將這種古老禪意帶入對耶穌虔誠的信仰之中,他們習慣與在教堂里閉目冥想,在虛空中與上帝交流,與西方的同行們不同,含蓄的東方人對上帝的敬意放在心中,而不是表現(xiàn)在唱詩和對教堂金碧輝煌的裝潢中,他們從來不會在教堂內(nèi)部裝飾過多,不會貼上各種顏色的玻璃,也不會設計出讓人望斷脖子的穹頂與拱券,因為上帝在吾心中。
教堂的外墻面并未作任何的裝飾,而是安藤忠雄一貫的得意之作——清水混凝土。毫無修飾的外墻上,平整、毫無瑕疵,但又帶有混凝土一貫的粗糲感的質(zhì)感,正如李白的一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卑蔡僦倚壑圃斐龅幕炷良毮仭o暇,卻又有旺盛的生命力,青灰色的混凝土覆蓋的教堂在春日里更顯肅穆。他對制造和攪拌混凝土的要求嚴格是一貫的出了名的:澆筑的模板質(zhì)量一定要好,模板要盡可能的平整,不能漏水,不能有坑坑洼洼的地方,不能有任何表面瑕疵。施工的時候小心認真,一絲不茍,不能有任何異物掉進模板里,哪怕是一粒塵埃粘在模板表面,也會在完成的混凝土表面留一顆塵埃大小的痕跡和坑洞。澆筑模板必須涂脫模涂層,模板的所有接縫、預留孔洞的位置都要用膠水或者類似的材料做防滲漏處理。日本民族的工匠精神在攪拌混凝土上面表露無遺,安藤就是靠著這強迫癥一般地極致的嚴格要求,才為水之教堂營造出如此完美的墻面,營造出粗糲與細致并存的墻面,日本既然不缺乏制作豆腐料理的百年老店,自然也不會缺乏對混凝土要求到極致的安藤了。
日本民族作為一個誕生了丹下健三,安藤忠雄等一代大師的東方民族,在宗教建筑,特別是教堂建筑這一方面走出了一條與西方國家截然不同的道路,這點是與日本人獨特的民族風格分不開的,他們較好的處理了民族文化與外來文化的關系,同時將本民族的優(yōu)秀的建筑風格與建筑文化發(fā)揚光大,這或許是日本當代建筑大師輩出的原因吧。
[1]張晨楠.日本建筑師安藤忠雄的建筑理念和作品[J].西安外國語大學,2013(06).
[2]郎天怡.禪宗文化影響下的建筑——水之教堂[J].大眾文藝,201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