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馬體育
1
《摔跤吧!爸爸》,柯國凡看了兩遍,這個故事和他們家如此相似,父親未完成的理想,逼迫著兒子去完成??聡埠芟矚g《摔跤吧,爸爸》里面一首歌,“老爸,你這么嚴格,我們真的很受傷……我倆的童年十分折騰,天真樂園已然遠去……”
“他邊做死活題,邊吃蘋果。咬著蘋果就睡著了,蘋果就掉地上了。真可憐”柯國凡說,“要是再來一次,我肯定不會送,不會送到北京了?!笨聡苍诳聺嵑桶柗ü反髴?zhàn)之后,對記者袒露了自己的心聲。
但如果還有一次重來的機會,不出意外,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決定的。從小,柯潔就變成實現(xiàn)爸爸職業(yè)棋手夢想的寄托,或者工具。7歲那年,學(xué)了一年棋的柯潔拿下浙江省山海杯少年組冠軍,當時獎杯都沒來得及領(lǐng),就趕去搭開往北京的火車。這趟列車再也沒有停下來。
從柯潔2008年定段起,五六年間,媽媽就辭掉工作來北京陪讀,但柯國凡還在老家工作,他是高級工程師。除了寒暑假團聚,柯國凡和柯潔沒什么相處的時間。此后五六年間,柯潔像被淹沒在森林里的荒草,默默無聞,也沒打出來什么成績,在這段職業(yè)生涯最困難的時期,父親,總是缺位的。過強的好勝心和長時間的距離感,柯國凡和柯潔之間,產(chǎn)生了不可避免的矛盾。
有次柯國凡教訓(xùn)兒子:今天為什么輸這么多?兩人吵起來??聡膊铧c砸了電腦,說,明天韓國比賽,你不要去了。父子關(guān)系緊張時,柯潔也說過,爸爸你回去,媽媽留下就可以。
在拿了第一個世界冠軍第二天,柯潔發(fā)了個朋友圈,開了一句稍顯自戀的玩笑??聡部吹搅?,大發(fā)雷霆:“你永遠記住,不管你拿了冠軍不冠軍的,不能這樣嘚瑟,他委屈地哭了?!眿寢屨f,柯潔委屈,覺得父母誤解他,把他想成輕浮之人。只是,大家思維方式不一樣,“為什么你要把你們那一代的傳統(tǒng)強加給我們呢?”
少年天才的輕狂不只在爸媽眼中,也在他的微博上。
好在柯潔開始修正自己的言行,和以往面對記者,在椅子上來回轉(zhuǎn)悠的他,完全不同。
阿爾法狗和柯潔的大戰(zhàn),柯國凡和妻子第一次從頭到尾看到兒子比賽的樣子,現(xiàn)場巨大屏幕上,有一個攝像機全程跟拍柯潔的個人狀態(tài),這和棋譜直播太不一樣,柯國凡和妻子把兒子“從頭看到腳”。
第一盤棋,柯潔不停用指頭卷著頭發(fā),突然有幾根白頭發(fā)在屏幕中閃現(xiàn)出來,柯國凡和妻子難受極了。
2
李曉峰的父親是河南汝州的醫(yī)生,月薪800元,這是一家七口的全部收入。
老街的貧窮和落后是李曉峰與生俱來的困境,但他更大的阻力來自于家庭和學(xué)校的偏見。父母覺得李曉峰成績不好純屬懶惰,動輒打罵;老師們也認為他品質(zhì)不佳,打他最狠的是英語老師,外號“泰森”。
在一條街的孩子都學(xué)習(xí)不好,每天胡鬧的環(huán)境里,他們的日常生活就是翹課逃學(xué)、抽煙喝酒、打群架。
李曉峰為了尋求靠山,一度和老街上的爛仔們混在一起。有一晚,領(lǐng)頭的大哥“八戒”,給每個人發(fā)了一把大砍刀,說要去砍死一個“仇人”,李曉峰跟著一堆人浩浩蕩蕩進發(fā),幸而撲了個空。后來,那位大哥“八戒”因搶劫公路收費站進了監(jiān)獄。
2000年,李曉峰已經(jīng)在星際項目上打遍汝州市無敵手;同時,中考成績一塌糊涂。除了英語和歷史,他其他科目都沒能過40分。李曉峰帶著成績單離家出走,在電腦房把錢花光后開始流浪,有時問路過的朋友要一個饅頭吃,有時去一個陌生人家里蹭頓飯。一天晚上,李俊峰帶著兩袋泡面找到哥哥時,李曉峰正睡在農(nóng)貿(mào)市場的大街上。
五天五夜后,李曉峰回到家里。李長健關(guān)起門來把兒子胖揍一通,打得乒乓作響。李俊峰在門外聽得心驚膽戰(zhàn)。這是他哥被揍得最狠的一次,迷糊中李曉峰伸手捏碎了電燈泡,被電流擊中,不省人事。
之后,李長健托了關(guān)系,把兒子以成人大專生的身份安排進了洛陽醫(yī)專。他打算讓兒子畢業(yè)后頂職,也在人民醫(yī)院謀一份工作。在老街,這算是不錯的出路。
在離開汝州前,李長健在床邊和兒子促膝長談了一次,他從自己18歲扛包養(yǎng)家開始,談到腿腳殘疾的不便、努力奮斗的艱辛。他希望兒子能夠理解,困難的家境需要他盡早繼承重任。
把李曉峰送到洛陽后,為了兒子能以成人大專生的身份進入正規(guī)班,李長健找到一個輔導(dǎo)員,送禮、請吃飯,小心翼翼地托了關(guān)系。父親的樣子讓李曉峰深感負疚,這個15歲的少年帶著一種“重新做人”的自我期待走進校園。
與此同時,李曉峰開始了一段長達十年的規(guī)律的生活:傍晚起床,洗把臉,直奔網(wǎng)吧。為了在包夜時搶到角落里那臺常用的機器,他提前兩個小時,早早在那守候。訓(xùn)練前,他會充滿儀式感地磕出鍵盤里的煙灰,把機械鼠標里的滾球旋出來,用寢室?guī)淼膱蠹堊屑毜夭粮蓛簟?/p>
這就是李曉峰風雨電競路的第一站,背對著父親走完的。
我肯定,還有千千萬萬個和我父親一樣的中年男子,至今仍舊不知道,什么樣的父親,是孩子需要的。但我同樣肯定,還有深耕于心的中年男子們,他們終其一生的夢想,是為了讓孩子獲得快樂的權(quán)利和好好生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