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靚,魏賡,徐艷,黃悅勤,劉協(xié)和,李濤,郭萬軍,*
西藏自治區(qū)(TAR)是中國的省級行政區(qū)劃,簡稱西藏,位于中國西南部,藏族人占該區(qū)人口總數的90.48%[1]。由于高原的地理環(huán)境和相對倒退的經濟條件,西藏的醫(yī)療條件在「和平解放」前很差。[2]此后,中國政府投入大量資源在西藏的醫(yī)療保健上。1950年代至80年代,藏族農牧民享受著免費的基本醫(yī)療服務。2002年,西藏地區(qū)每千人口的醫(yī)生和床位數量分別為1.55和2.13,大致相當于全國平均水平。其財政支出中的人均醫(yī)療費用是2003年度中國平均醫(yī)療費用的3.3倍[2]。藏族人口的預期壽命從1951 年的35.5歲增加到2006年的67歲[2]。然而,介紹西藏精神衛(wèi)生的文獻普遍缺乏,特別是英文的,導致西藏的精神衛(wèi)生狀況在國際層面鮮為人知。因此,本文回顧了西藏精神疾病流行病學和精神衛(wèi)生服務的相關文獻。
西藏第一次主要精神病流行病學調查是在2003進行的[1,2]。 采用分層整群隨機抽樣法,對5375名受試者(年齡 15歲)進行問卷調查, 所使用的篩查量表包括心理健康篩查量表、神經癥篩查表、酒精依賴及相關問題篩查量表、兒童智力篩查量表和一份檢測癲癇發(fā)作的量表。對那些在篩查中有積極反應的人和10%有負面反應的人使用DSM-Ⅳ軸I障礙臨床定式檢查(研究版)(SCID-I)來進行進一步訪談。 據報道,心境障礙、精神分裂癥、器質性精神障礙、急性短暫性精神病、神經官能癥、酒精使用障礙、酒精依賴、精神發(fā)育遲滯和癲癇的時點患病率估計分別為0.48%、0.34%、0.17%、0.037%、2.56%、4.06%、2.90%、0.28%。0.68%。其終生患病率分別為0.56%、0.37%、0.17%、0.037%、2.62%、4.24%、3.08%、0.28%和0.72%。由于采訪者(漢族精神病學家和他們的藏族翻譯者)和受訪者之間的語言和文化障礙,以及所用的訪談工具的復雜性,這一調查被認為是不敏感的,並可能低估了實際患病率。值得注意的是,一項針對居住在拉薩市郊區(qū)縣的藏族農民的酒精使用障礙的調查報告顯示,酒精使用障礙(16.2%)和酒精依賴(13.5%)的患病率估計更高,雖然其方法與上述主要調查不可相比,因為它的診斷是基于酒精使用障礙測試 (AUDIT)的截斷點(使用障礙 10,依賴率 13)[3]。最近(2013年7月至2015年3月),精神障礙和精神衛(wèi)生服務在中國的第一次全國代表性橫斷面調查,中國精神衛(wèi)生調查(CMHS)完成了實地調查[4,5]。中國精神衛(wèi)生調查對一個具有全國代表性的樣本進行調查,該樣本包括32522名在一般社區(qū)中的成人受訪者,并涵蓋了西藏在內的中國31個省級行政區(qū)域。因此,國精神衛(wèi)生調查是覆蓋西藏的第一個中國「全國」多區(qū)域精神病流行病學調查。根據中國精神衛(wèi)生調查于世界衛(wèi)生日(2017年4月7日,由中國的國家衛(wèi)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衛(wèi)生部)組織[6])初步發(fā)布的結果,心境障礙、焦慮癥和酒精使用障礙的12個月患病率估計為4.06、4.98%和1.84%,精神障礙的30天患病率估計為0.61%,和65歲或以上的癡呆估計為5.56%。然而,由于該樣本僅是全國(而不是省級)代表性的,所以來自西藏的數據沒有分別報告。
此外,有許多調查是關于在西藏居住的特定人群包括士兵、學生和教師等的心理健康 。那些研究通常使用自我報告量表,主要是用癥狀自評量表(SCL-90)。這類調查最一致的發(fā)現是,西藏的現役軍人比中國正常人有更高的嚴重得分[12-17],這與環(huán)境因素和個人的易感性有關[7]。此外,超過1/3的士兵睡眠質量差[19]。一項研究記錄了西藏警察的心理健康狀況不佳,報告SCL-90九個因子的得分均高于全國常模[8]。同樣地,在西藏昌都地區(qū),職業(yè)倦怠被多達40%教師報告。使用SCL-90的調查還發(fā)現,40%以上的西藏大學教師存在心理問題[9]。有證據指出藏族大學生有較好的就業(yè)心理和消費者態(tài)度,但他們的心理健康問題是實質的(但可能不比對等的漢族人顯著地差)[10]。依據之前提及的調查在特定人群中大多使用自我報告量表,表明西藏的心理健康問題可能更為普遍。
基于藏傳佛教對他們日常生活的深遠影響,在現代醫(yī)學模式引入西藏之前,患有心理健康問題的藏族人從家庭和鄰居之外, 主要從佛家和僧侶尋求精神支持和心理慰藉。他們亦可能從藏藥尋求醫(yī)治,盡管甚少證據表明這是治療精神障礙的有效策略,特別是當安慰劑效應不被包括在內時。根據2012的官方數據[11],西藏有6412個基層醫(yī)療機構和104個醫(yī)院,包括98個公立醫(yī)院和6個私立醫(yī)院,其中有4043名執(zhí)業(yè)醫(yī)師(包括醫(yī)生和助理醫(yī)師)和1732名注冊護士在職。不幸的是,他們中沒有位專門從事精神衛(wèi)生或精神病學。由于缺乏精神衛(wèi)生專業(yè)人員,大多數精神障礙患者沒有得到正確的診斷和治療,即使他們曾在提供醫(yī)療服務的機構尋求治療。2001年的一項研究對119例在綜合性醫(yī)院內科和急診科就診的患者進行了調查,發(fā)現29例患者(24%)符合《精神障礙診斷與統(tǒng)計手冊(第四版)》一項精神障礙的標準(抑郁癥8例,焦慮癥9例,精神分裂癥2例,雙相障礙2例,心境惡劣障礙2例,睡眠障礙2例,短暫性精神病1例,器質性精神障礙1例,慢性酒精中毒1例,酒精所致急性精神障礙1例。然而,29例中僅7例(24%,5例抑郁癥和2例精神分裂癥)被醫(yī)師診斷為精神障礙。在這7例患者中,只有1例處方正確,但其劑量仍然太低以至于獲不到治療反應。此外,29例患者中有4例在西藏以外的設施接受既往治療,但由于有效治療的中止而復發(fā)[12]。除此之外,據一份官方報告,2001年間在全西藏地區(qū)只有33例精神障礙被診斷和治療,治療后僅16例(48%)表示得到緩解。一項把52例焦慮癥誤診為癔病的研究指出誤診的主要原因是當地醫(yī)生缺乏精神衛(wèi)生專業(yè)知識[13]。
現代精神衛(wèi)生服務的不良狀況至少從2004年精神病服務在西藏正式開始事有一定程度上的改變。當時,一所大醫(yī)院(西藏自治區(qū)人民醫(yī)院)的第一個精神科門診由一名經過充分訓練的精神科醫(yī)生開辦??v使4年后精神科門診部因該精神病醫(yī)生的離去而關閉,但是在那四年已有超過一千名精神障礙患者得到治療。此后,雖然發(fā)展緩慢,但西藏的現代精神衛(wèi)生服務進一步發(fā)展。在同一時期,唯一的第一個精神科門診運營,一家主要在拉薩服務警察的醫(yī)院由一位曾受臨床心理學訓練的醫(yī)生開辦了一個心理輔導中心。 一隊接受過精神科訓練的神經學家也為西藏自治區(qū)人民醫(yī)院的輕度至中度抑郁和焦慮患者提供心理健康治療。他們還發(fā)現了一些患者患有重性精神疾病,例如精神分裂癥和雙相情感障礙,并將其轉移到西藏以外的精神衛(wèi)生機構(如四川省成都和北京)。此外,近年來隨著醫(yī)療保險覆蓋面的擴大,更多的藏族患者和他們的照顧者自發(fā)地嘗試在西藏以外的精神衛(wèi)生機構尋求有效的治療。根據華西醫(yī)院心理衛(wèi)生中心的數據,近年來西藏患者的數量明顯增多。例如,從1990年1月到2002年10月,從西藏來入院的患者數量僅為135人,但在2011年和2016年的時間分別達到149和348。然而,這種遠程的精神衛(wèi)生服務尋求在時間,交通,以及人力資源(大多數患者必須由家人或親屬陪同)上花費極大。由于意識到遠程的精神衛(wèi)生服務尋求相關的沉重負擔,和為了幫助更多的病人得到有效的治療,2012年政府在3個主要城市(拉薩、日喀則和昌都)建立了3個精神衛(wèi)生機構。其中,位于拉薩第二人民醫(yī)院的第一個機構的項目于2014年完成,且一名受過培訓的精神科醫(yī)師正在該機構工作。一項研究顯示,選擇性 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劑和去甲腎上腺素再攝取抑制劑是西藏市人民醫(yī)院2014年度最常用的抗抑郁藥。[14]自2014年以來,一些來自四川(成都第四人民醫(yī)院)和重慶(重慶精神衛(wèi)生中心)的精神科醫(yī)師到西藏提供精神衛(wèi)生服務和培訓。在2017年, 通過四川(四川市華西醫(yī)院)心理健康培訓的基層醫(yī)生獲得了當地精神衛(wèi)生服務的資格??磥砦鞑噩F代心理健康服務的一線希望正在出現。
綜上所述,由于缺乏資源和受過專業(yè)訓練的人員,西藏有大量未滿足的精神衛(wèi)生服務需求。為了克服這些條件,制定一個有效的計劃來發(fā)展西藏的精神衛(wèi)生服務是十分迫切。除了在主要城市建立精神衛(wèi)生機構之外,應考慮有效地向廣泛分布的基層醫(yī)療衛(wèi)生從業(yè)者和其他相關臨床專業(yè)人員如神經科醫(yī)師提供培訓和特權去治療輕到中度精神障礙,和提高一般人群的心理健康意識的健康教育。
資金來源
本研究由衛(wèi)生部非營利性公共服務專項研究項目(批準201202022)和國家科技部支持的國家“十二五”科技計劃(2012BAI01B01)資助。
利益沖突
無。
作者貢獻
郭萬軍、李濤、劉協(xié)和構思了本研究;謝靚和魏賡進行了文獻檢索和數據分析;謝靚、魏賡闡釋調查結果并起草稿件; 所有作者都參與了原稿的修改。
1. Wei G, Liu SM, Zhang W, Xiang Y, Huang XQ, Yang C, et al.[Epidemiological investigation on menta l disorders at Tibet in China: I. major psychiatric disorders].Zhongguo Shen Jing Jing Shen Ji Bing Za Zhi. 2008; 134(10): 601-604. Chinese
2. Liu SM, Wei G, Zhang W, Xiang Y, Huang XQ, Yang C, et al. [Epidemiological survey on neuropsychiatric disorders in tibet of china: neuroses, alcohol-related disorders, mental retardation and epilepsy].Sichuan Da Xue Xue Bao Yi Xue Ban. 2012; 43(2): 210-213, 225. Chinese
3. Guo W, Lanzi G, Luobu O, Ma XH, Zhen P, Ji YL, et al. An epidemiological survey of alcohol use disorders in a Tibetan population.Psychiatry Res. 2008; 159: 56-66. doi: http://dx.doi.org/10.1016/j.psychres.2007.09.012
4. Huang Y, Liu Z, Wang H, Guan X, Chen H, Ma C. et al. The China Mental Health Survey (CMHS): I. background, aims and measures.Soc Psychiatry Psychiatr Epidemiol. 2016;51: 1559 - 1569. doi: http://dx.doi.org/10.1007/s00127-016-1270-z
5. Liu Z, Huang Y, Lv P, Zhang T, Wang H, Li Q, Yan J. et al. The China Mental Health Survey: II. Design and field procedures.Soc Psychiatry Psychiatr Epidemiol.2016;51(11): 1547-1557. doi: http://dx.doi.org/10.1007/s00127-016-1269-5
6. Chen H, Liu Z, Huang Y. The research results of the China Mental Health Survey (CMHS) were published. [Internet]Beijing: Peking University Health Science Centre; 2017[cited 2017 Apr 19]. Available from: http://bynew.bjmu.edu.cn/zhxw/2017n/188244.htm
7. Li X, Chen H. [Mental health status and its influence factors of soldiers in Tibet plateau].Xizang Yi Yao Za Zhi. 2007;28(1): 21-23. Chinese
8. Jia SS, Li YQ, Song B. Investigation report of Tibet police’s mental health.Management Observer. 2012; 25: 106-107
9. Long QZ, Jiao XQ.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coping styles and mental health in Tibet young college teachers].Xizang Ke Xue Ji Shu. 2012; 6: 40-41, 52. Chinese. doi: http://dx.chinadoi.cn/10.3969/j.issn.1004-3403.2012.06.012
10. Wei XB, Ma HL, Gao L, Ma L. [Analysis on the mental health status of Tibetan freshmen from 2008 to 2014].Zhongguo Xue Xiao Wei Sheng. 2017; 2(38): 231-234. Chinese. doi: http://dx.chinadoi.cn/10.16835/j.cnki.1000-9817.2017.02.021
11. Center for Health Statistics and Information, Ministry of Health. [China Health and Family Planning Statistical Yearbook 2013]. Beijing: China Union Medical University Press; 2013. Chinese
12. Wei G, Liu XH, He X, Wujin B. [A primary survey of the Tibet mental health service status].Zhong Hua Jing Shen Ke Za Zhi. 2004; 37(2): 102-102. Chinese. doi: http://dx.chinadoi.cn/10.3760/j:issn:1006-7884.2004.02.016
13. Liu JW, Li JX, Zhi L, Wen XF, Ren J, Hu JH, et al.[Analysis of 52 anxiety cases were diagnosed as hysteria in a hospital in Tibet].Lin Chuang Wu Zhen Wu Zhi. 2007;20(4): 52-53. Chinese. doi: http://dx.chinadoi.cn/10.3969/j.issn.1002-3429.2007.04.042
14. Liu L, Degi. [Analysis of antidepressant drugs used in outpatient department of People’s Hospital of Tibet Autonomous Region in 2014].Xizang Ke Xue Ji Shu. 2016;2: 43-44, 48. Chinese. doi: http://dx.chinadoi.cn/10.3969/j.issn.1004-3403.2016.0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