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宇昆
之前在香港太平山坐車,因為天色已晚,雙層巴士上全是人,我和同行的女伴J被擠在靠近門口的區(qū)域。
車開沒多久,前排座位上的一位印度女人突然爆發(fā)出一聲尖叫,一時間所有人全都看向她。大約幾秒過后,車廂內(nèi)開始彌漫一陣強烈的惡臭。
人群騷動起來,有人用粵語發(fā)出激烈的言語,我聽不懂,只聽見那位印度女人一直在說“Sorry”。
原來,那位女性在哺乳過程中,小孩拉肚子了。排泄物弄臟了她的衣服、車廂的座位還有地板。她完全招架不過來,車廂內(nèi)也沒有人愿意幫她。
這時,同伴J把自己的包摘下來給我,說:“你是男人,不方便過去,在這里等我就好?!比缓髷]起袖子逆著人群朝著那位母親走去。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我目睹了J幫助那位印度母親擺脫尷尬局面的全過程。
她忍著惡臭,一邊安撫著哭鬧的小寶貝,一邊幫她換好紙尿褲,然后拿出紙巾飛快地處理現(xiàn)場。
處理好一切,車子到站了。我跟J下車時,被那位印度母親追上。她對J重復(fù)了很多遍感謝,然后送了我們一個小胸針,她說那是她最喜歡的一枚胸針。
我腦海里一直在回放車上的那幾分鐘。惡臭、擁擠、燥熱、嬰兒的哭鬧,嘈雜的背景音,都在J有條不紊地幫助陌生人的時候靜止了。那一刻,我看到這個女生身上散發(fā)的光芒。
回去的路上,我贊揚J,“你真的很善良、很勇敢。”J笑著搖搖頭說,只是舉手之勞,不想看到別人尷尬的樣子。
很多人眼中之所以看到了真摯而美好的世界,恰恰是因為他們自己也是真摯而美好的存在。
我永遠記得在那個逼仄惡臭的車廂里,所有人側(cè)目而視的時刻,有一個姑娘,沒有猶豫,摘下包就迎了上去。
在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生活著的這個世界,有血有肉,有惡意有善意,有糟糕更有美好。
(摘自作者的微信公眾號)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