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鼎年
600多年前明代鄭和七下西洋的起錨地就是我們太倉劉家港,這在教科書里都有明確的定論。太倉劉家港在元代時,是海上漕運的發(fā)源地,在明清時,已有“古六國碼頭”的稱譽。日本學者宮本泰彥是日本資深的歷史學家,他出版的《日中文化交流史》說:“前期遣唐使以北路涉黃海于山東登陸為主,后期則以南路泛東海入長江口港灣停泊,再經蘇州轉大運河趨唐都長安?!睋Q句話說:在歷史上極為有名的日本遣唐使主要是從太倉長江口登陸上岸的。這里所說的長江口港灣是什么地方呢?唐代大詩人杜甫有詩云:“云帆轉遼海,粳稻來東吳”,“幽燕盛用武,供給亦勞哉。吳門持粟帛,泛海凌蓬萊?!鼻宄鯇W者徐崧、張大純編輯的一部蘇州地方文獻專集《百城煙水》中認為:“所謂‘東吳’、‘吳門’者,屬太倉以循海道”,就是指太倉婁江口的出海通道,即長江入??诘膭⒓腋邸珎}地方志記載:南宋淳熙十年(1183年)即有日本商船到婁江口,在瀏河登岸的文字記載。在太倉瀏河鎮(zhèn),至今有一座古橋保留了老橋名“水帶橋”,就是“一衣帶水”的意思。這實在是一個重大的歷史史實,我建議在瀏河的水帶橋邊豎一塊石碑,把這段史實刻上去,這樣,來太倉瀏河旅游的游客就會憑吊、緬懷,拍照留念,也能提升我們太倉人的自傲感。
另,日本著名學者、漢學家,日本皇學館大學教授、校長,大阪府立近飛鳥博物館館長、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客座研究員、北京大學歷史系兼職教授大庭修1984年出版了《江戶時代中國文化傳播之研究》一書,中譯本名為《江戶時代中國典籍流播日本之研究》,戚印平等翻譯,1998年3月由杭州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以日本與清朝政府貿易為視點,揭示漢籍輸入日本的狀況,透視中國文化與日本的融合。在日本江戶幕府時代(公元1603—1867年,相當于明萬歷三十一年到清同治六年),特別是在明代晚期與清代早期,有大量的中國商船從江蘇太倉劉家港與浙江乍浦港駛到日本長崎港經商貿易,日本幕府時代掌握實權的征夷大將軍可能感到自己武士出身,沒有多少文化,就發(fā)布了一條很特別很有意思的條令:凡從劉家港與乍浦港到日本的商船,必須每只船帶50本中國書籍,否則不準靠岸登陸。有些商家不以為然,認為“書”與“輸”諧音,帶書出海做生意口彩不好,不吉利,不愿帶,也有的忙于進貨,裝船,就把帶書的事忘到了爪哇國,等到了日本才想起,以為花些小錢,賄賂一下,就能蒙混過關,誰知日本長崎海關的官員竟然鐵面無私,堅決不讓上岸,船家再三懇求也絕不通融,無奈之下只好打道回府,這一來一去白跑一趟,損失就大了去了。這種情況發(fā)生幾次后,一傳十,十傳百,引起了商家十二分的重視,從此船家再不敢不帶書去日本。船家每次開船前,就會在太倉劉家港地區(qū)或周邊四處收羅書籍,因系船家隨意購買、收集,夾雜了一些非正規(guī)出版的手抄本或印數較少的冷門書,幾百年一過,這些書在中國本土都很難找到了,或已絕版絕跡了,也就顯得彌足珍貴了。據說,日本內閣文庫所藏明人文集,大都為江南文人之詩文集。其中還有多本太倉人的詩文集,看來,劉家港對中國經濟、文化的貢獻還有不少可以挖掘的。
據復旦大學一位研究古籍的教授披露:最近有出版社準備出版從日本引歸的影印本明代詩文集《明別集叢刊補編》,這套書包括了300多種當年從劉家港、乍浦港流傳到日本的明清古籍,讓人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