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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是我的祖父母生活了一輩子的家園。
老人、老屋、老樹、老牛、石磨都在淚光里重新歸位,回到了原處,還原成我記憶里今生最美的風景。我還是那個在院子里跑來跑去的快樂女童,沐浴著祖父母最樸素最誠摯最溫暖最美好的大愛之光,書寫著我足夠用一生來回憶的童年。
祖父的一生,仿佛就是在院子里來來回回忙碌,或者在田間躬耕。他最幸福的時光,或許就是他與我的“爺孫樂”。小時候,我常常騎在祖父的脖子上,或者趴在他的背上,他一邊健步如飛地走在或回家或去農(nóng)田的路上,一邊逗我開心,時不時地用胡子扎扎我的小臉蛋兒,扎得我疼疼的、癢癢的,逗得我咯咯直笑。他那由花白到全白的胡子里寫滿的故事,足夠我用一生來品讀。
祖母的一生似乎都與家有關。在我的靈魂深處,祖母就是我的家,她在家就在。她那搖著紡車編織鄉(xiāng)村時光的身影,她那俯身織機上蹬著小腳織布的情形,她那戴著老花鏡穿針走線的畫面……至今都清晰如昨,足以溫暖我一輩子的記憶。
在院子里站立多年的榆樹、槐樹和棗樹,如今都隨著祖父母的故去而去了,可它們留下的故事在我記憶里依然歷久彌新。說到那些老樹,我仿若看到了滿樹的榆錢、槐花和紅棗。那時候,還未等榆錢與槐花盈滿枝頭,祖母就開始變著花樣給我們做著吃。如今,好多年過去了,再想起祖母做的那些美食,我依然會垂涎欲滴。最難忘那棵老棗樹,每年盛夏的夜晚,祖母在老棗樹下鋪一張葦席,帶我在棗樹下乘涼。她總是一邊為我搖扇納涼,一邊給我講牛郎織女、嫦娥奔月等神話故事。正是祖母的那一個個故事,讓我生出了最初的文學之夢。
祖父母正是在這個院子里,在我成長的印記里從中年走到了老年,再從老年走到了暮年,又從暮年走到了天堂。如今,祖父母與這院子里的一切,都褪盡了歲月的繁華,已經(jīng)落地成殤。
思念在淚光里瘋長,我突然高喊一聲:“爺爺奶奶,我回來看你們了……”沒有回應,只有回音。我知道,我再也喊不回我的祖父母,他們已經(jīng)成了我心中的故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