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光
我想到三沙
我想到三沙
有這個想法由來已久
我這個出生祖國最北端的人
一直向往祖國最南端的那一片蔚藍(lán)
我無數(shù)次在夢的宣紙上
勾勒出天高、海闊、鷗鳥、漁船
在陽光的撫摸下
等待被水俘虜,被水擊傷
我想到三沙
用手中的筆去接近,去認(rèn)識,去融入
西沙、中沙、南沙
用我寫下的每一個漢字,淬煉
大海的精魂,潮水的堅骨,雷鳴的烈膽
如果能夠獲得許可,我想
在已經(jīng)露出海面的五十多個島礁上
留下我的足跡和贊美
我想到三沙
那些游魚、海豚、貝螺、海鷗、白鰹鳥
我一一把它們認(rèn)作親戚
調(diào)皮的小海龜,你在海水中探出頭來
是在宣告這是你的領(lǐng)土不容侵犯
還是炫耀你的游泳技術(shù)
這是我們的海我們的島,每一寸都是
緩緩升起的太陽普照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的熱度
我想到三沙
走過我身邊的那些花、樹和草
它們都有一個好表情,安靜地開放
平和地生長。塔吊下的建筑物
有城市的骨骼,鄉(xiāng)村的恬淡
有時候想想,如果能夠生活在三沙
該有多好??梢院唵?,可以平緩
可以聽風(fēng)看云,品嘗陽光的一絲絲甜
我想到三沙
試著與熱情的漁村交心
在月光面前,蘸著拍岸的濤聲下酒
聊著生活,談著憧憬
沒有電視,沒有手機(jī)
只有沒有污染的空氣
沒有修飾的天空
自由流淌,大面積的藍(lán)
出售大海的老漁婦
她靜靜地坐在遮陽傘下,任憑天空
一片蔚藍(lán)。她只要內(nèi)心一葉陰涼
滄桑不是歲月獨家專利。小攤前
擺賣的海螺、貝殼,沉默如大海
我的到來沒有叫醒她的雙目瞇合
我只看見她沒有牙齒的嘴巴張了一下
拿起一個最大海螺,放在嘴上
我努力想讓黯淡的人生有一絲聲響
她睜開虛閉的眼睛,伸手要過海螺
布滿皺紋的嘴巴鼓起來一吹
那遠(yuǎn)離的光陰和深埋的歷史次第歸來
有浪花的鳴叫,奔雷的熱烈
沿一條詩的海岸線
沒有風(fēng),云是天空的封面
藍(lán),是永恒的背景
沿一條詩的海岸線
我在軍艦鳥的汽笛聲中,讀出
西沙、南沙、中沙
麻風(fēng)桐是誰的爽直
椰子樹是誰的明澄
羊角樹又是誰的深邃
那浪花翻卷細(xì)浪是誰的魂魄
高出海平面的島礁是誰的脊梁
三沙,如果你需要
請給我一桿鋼槍,我要身披戎裝
在主權(quán)碑面前誓死捍衛(wèi)祖國領(lǐng)土神圣
不容侵犯,并隨時準(zhǔn)備
獻(xiàn)出我306塊骨骼和65公斤血肉
如果我的申請不能得到批準(zhǔn)
我會用藍(lán)天的藍(lán)為墨,鳥鳴為筆
西沙、南沙、中沙為紙
在二百多萬平方公里海域?qū)懗鰺釔?/p>
并在南海中提煉出三沙萬丈光芒
唯一的,最美的,三沙
與值得珍惜的朋友在一起,時光會變得美妙
喝冰鎮(zhèn)檸檬汁,聽風(fēng)穿過指尖的聲音
什么也不想
不談藝術(shù),不談風(fēng)月
不談時事
一個人發(fā)呆,兩個人沉默,三個人彼此凝望
在心照不宣中流淌出黃昏的蜜
留在沙灘上的腳印
潮水想什么時候擦去就什么時候擦去
寬闊的灘涂有還鄉(xiāng)的翅膀筑起高高的巢窩
淡藍(lán)淡黃淡白淡紫淡紅小花
有平平仄仄的孤獨,有搖搖曳曳的快樂
當(dāng)幸福來臨,我們竟然沒有想到
那是我們共同的幸福
是懷揣美好,心生溫暖
還是學(xué)習(xí)婆娑椰葉為愛撐一片晴空
掙脫大人雙手的孩子多么可愛
眼睛看不到的遠(yuǎn)方,光腳丫兒的清風(fēng)在奔跑
至于躲藏在漣漪后面的耳朵我不會去揪
這世界需要傾聽,和見證
正如此刻,螺號吹響,萬物生長
面對南海,醉就醉吧
夕陽早已醉眼朦朧,大海仍舊扯著大嗓門
高舉浪花的酒杯
面對這杯50°祝酒詞,我情愿被酒擊傷
漁民兄弟,干了這杯酒,你能不能讓火紅的篝火
重新光著腳丫在沙灘上起舞,再為我唱一回《織網(wǎng)歌》
讓我在大海浪打浪中再一次,熱淚盈眶
麻風(fēng)桐不要攙扶我,海燕不要安慰我,這海市蜃樓般的生活
我早已過夠
我要在大海面前掏出內(nèi)心的泥沙,痛哭失聲
漁民兄弟,干了這杯黃巖島風(fēng)聲,南威島浪花飛濺
干了這杯支離破碎的蔚藍(lán),石縫間來回游走的滄海桑田
面對南海,醉就醉吧
枕著慈悲,愛戀和流淌,聽著心跳一陣一陣拍岸
親愛的南海,我在你浪花的跑道上,看到初升的太陽
身披戎裝,正在練習(xí)飛翔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