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余盈
摘要:本文以第五代移民嚴歌苓的新移民小說作為主要研究內(nèi)容,在對其文學作品研究的基礎之上,探尋作者在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對于中國文化和西方文化之間的沖突、對立、溝通等方面進行了研究。
關鍵詞:嚴歌苓;新移民小說;文化對比
近些年來,海外華人作家的新移民小說逐漸成為國內(nèi)進行文學研究的熱點,而嚴歌苓作為從中國大陸移民美國的新移民作家的代表,在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的過程之中,對于中西雙重文化具有更為深刻的認識和探討。
一、東方西方:不同種族文化思考與文化沖突
新移民作家身處跨文化的環(huán)境之中往往難以迅速的適應當?shù)氐奈幕?,既不能夠?qū)σ泼竦氐奈幕M行全盤接受,同時也難以真正受到其所移民國家的主流文化的接受。對于自身的母國文化,移民作家往往懷著一種復雜的文化情感去審視和了解,一方面移民作家能夠清晰的認識到自身與母國文化存在著隔閡和距離,但是在異國他鄉(xiāng)的漂泊過程中,在孤獨迷失的處境之中,又會忍不住的對母國的文化進行依靠和留戀[1]。在這種復雜的文化心理的影響之下,作為第五代移民作家的嚴歌苓以及其作品之中的人物們總是具有一種沉重的雙重身份,既難以真正的融入到西方文化之中,又已經(jīng)不屬于東方,正是在這種文化處境之中,作者得以對中西文化進行更為深刻的剖析和批評,對于雙方的沖突描寫的更為深刻。
(一)對中西文化的審視
在小說《無出路咖啡館》中,“我”剛來到美國時和朋友一起出門遇到了汽車拋錨的問題,美國青年安德烈主動幫助“我”和朋友修了車,還要求“我們”吃飯。二人在不斷的相處之下,逐漸產(chǎn)生了戀情,美國青年安德烈指導了“我”在成長的過程中經(jīng)歷了文革,并表現(xiàn)出了對以“我”為代表的一代人的同情和遺憾,為了彌補“我”缺失的同年做了一些在“我”看來十分好笑的事情,在感動之余“我”更為深刻的感受到的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文化對于自身的憐憫,在對其人道主義稱頌的同時,作家十分敏銳的感受到了西方文明中的虛偽、冷漠和強權(quán)特色;在對母國文化進行追溯剖析的過程中,作家認識到以倫理為核心的中國文化之中,妓女之間互相扶持,男人間情深義重,但是這種無條件的人情至上反而導致了不必要的暴力和死傷。
(二)對文化沖突的審視
嚴歌苓的小說創(chuàng)作之中在對中西文化進行審視的同時,也關注中西文化的沖突。小說《橙血》中的阿賢十四歲來到美國,因為自身心靈手巧而受到美國工廠主女兒瑪麗的喜歡,她親自教導阿賢讀書,阿賢在這種環(huán)境之下所接受的是純正的西方教育,并用西方科技挽救了瑪麗的橙樹莊園。作為一個中國移民,阿賢甚至沒有去過唐人街,但是即使是這樣一個看似和故土已經(jīng)完全沒有聯(lián)系的移民,在中西文化沖突的過程中也感受到強烈的痛苦。阿賢聽說中國革命剃了辮子,也想要剪掉辮子,但是瑪麗卻堅決不允許他這么做,瑪麗認為阿賢的辮子是一種古典情懷、然而在阿賢想要和中國水果商談生意的時候,瑪麗卻直接拒絕了同他們進行貿(mào)易。同時,中國水果商也說阿賢“看似是中國人,原來不是”,中國女工阿銀也用“你們”“我們”進行區(qū)別,在這種一次次的文化沖突面前,阿賢最終走向了毀滅的結(jié)局[2]。
二、強與弱:強勢文化的壓迫和弱勢文化的生存
嚴歌苓在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同樣注重從種族角度考慮不同的文化差異,審視不同文化之間的強弱對比。雖然文化本質(zhì)上并沒有優(yōu)劣之分,但是客觀上存在著明顯的強弱之分。同時在同一種文化之中也存在著明顯的階級、強弱、主流和邊緣的差別。占據(jù)強勢地位的文化成為社會的主流文化并把持著政治、經(jīng)濟等多方面的話語權(quán),而弱勢文化在這種情況之下不想要被壓迫就只能順應強勢文化本身制定的規(guī)則,在這種局面之下需求發(fā)展。嚴歌苓小說中的強勢文化就是歐美的西方文化,而弱勢文化一般是中國文化。
(一)從《女房東》看弱勢文化的生存
小說《女房東》中的主人公老柴和樓上的女房東之間的生活儼然是中西方文化之間的強弱對比。老柴居住的小樓中木樓梯成為了其不能夠逾越的鴻溝,因為其象征著西方文化和東方文化之間的差距,老柴在自己的小房間內(nèi)能夠享受進出房門的方便就感覺“受寵若驚”,認為這是女房東對于自己的施舍。而在女房東的蠻橫的男朋友將汽車停在大道上反而怪罪老柴擋道的時候,老柴也只能夠小心翼翼的進行解釋。這種強勢文化占據(jù)話語權(quán),即使自身缺乏相應的合理性也要對弱勢文化進行壓迫和盤剝,而弱勢文化想要繼續(xù)存留和發(fā)展就只能夠轉(zhuǎn)變自身的生活方式,小心翼翼的進行自己的堅持。
(二)從《扶?!房慈鮿菸幕纳?/p>
小說《扶?!分袑τ谌鮿菸幕趶妱菸幕腥绾芜M行生存和發(fā)展的問題也進行了更為深刻的探討,即弱勢文化在強勢文化的壓迫之下為什么沒有滅絕,它到底是憑借著怎樣的力量生存下來的,這是一位移民作家思考的問題。在小說《扶?!分?,作者逐步進行探尋,并認為弱勢文化之所以沒有消亡,正是因為其擁有自身的力量。扶桑是弱勢文化之中底層弱者,但是放在扶桑的一生之中無論是顛沛流離的命運還是困苦的生活,以及他人殘酷的凌虐都不曾真正的讓扶桑垮掉,扶桑本人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弱勢文化的一種化身和體現(xiàn)。作者通過扶桑的命運揭示了弱勢文化想要在強勢文化主導的世界之中生存,必須保持自身的文化底線,保持自身文化發(fā)展之中的生存力量,它并非高喊著“反抗”的激進文化主義者,那種形式無異于以卵擊石,弱勢文化想要發(fā)展就要在沉默和忍耐之中秉持著自己的底線,正如余華《活著》所體現(xiàn)出的那種精神,即“活著本身就是一種反抗”。
三、走向理解:尋找不同文化之間的連接點
在對嚴歌苓移民小說中的文化沖突、強弱文化對比下的弱勢文化的生存進行討論之后,在閱讀作家的作品過程中,也能夠發(fā)現(xiàn)作家多篇新移民小說雖然表面上討論的是中西文化之間的沖突和對立,但是從更深層次上來看,嚴歌苓關注的仍然是人與人之間能否真正的互相理解和交流,文化與文化之間是否能夠進行更深層次的溝通和融合。嚴歌苓一邊進行新移民小說的創(chuàng)作,一邊對這些問題不斷的進行追索和發(fā)問,試圖尋找能夠建立起人與人之間溝通的橋梁、文化與文化之間打破隔閡的方法。嚴歌苓的丈夫是美國人,自身經(jīng)歷了跨文化的婚姻,這一段經(jīng)歷成為了小說《無出路咖啡館》的原型,而在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其對于跨文化的愛情描寫屢見不鮮。
以小說《扶桑》為例,少年白人克里斯和底層妓女扶桑之間的愛情故事,是整個小說中最濃墨重彩的一部分,雖然兩位主人公來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和社會背景,在相處的過程中也經(jīng)歷了中國的沖突和困惑,但是這并未成為阻礙雙方產(chǎn)生愛情的障礙,《扶桑》中白人少年克里斯本身是出于獵奇心理觀察扶桑,并逐漸的迷戀上雙方的文化差異,在渴望了解與幫助扶桑的過程中甚至強奸了扶桑,這也成為了強勢文化對弱勢文化凌虐的一種表征,但是他的罪惡卻被扶桑寬恕。雖然兩人的愛情最終以悲劇收場,但是克里斯本人帶著對于扶桑和東方文化的愧疚與悔恨最終成為了漢學家,并為中國移民的福祉奮斗了一生。
嚴歌苓雖然自身的婚姻美滿,但是其筆下的跨文化愛情大都以悲劇收場,戀人們最終無法得到善終的原因除了社會政治、經(jīng)濟地位上的差距,追溯其根源,最為關鍵的原因仍然是因為其在文化之上的差異。在這種跨文化的愛情之中探討兩種文化之間共存的可能性和連接點是作家進行創(chuàng)作的主要原因,以《扶?!分械目死锼购头錾槔罱K二人的愛情以悲劇告終,但是作者通過兩人的故事說明的是不同文化之間需求共通和連接點就是對雙方之間存在的差異表示欣賞,對彼此理解抱有渴望,對于罪惡進行懺悔,對于迫害者進行寬恕。即使文化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差異,但是構(gòu)成文化本身的元素卻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lián),只要文化本質(zhì)的內(nèi)核一致,雙方最終能夠互相完成溝通。
四、結(jié)論
綜上所述,嚴歌苓作為第五代移民作家,對于中西文化之間的差異,強勢文化和弱勢文化之間的關系與生存,以及在激烈的文化沖突和矛盾怎樣尋求文化之間的連接點和共通點,從而進行更為平等的交流進行了討論。在全球化發(fā)展背景之下,在文化融合進程逐漸加快的背景之下,嚴歌苓新移民小說對中西文化審視和探求雙方溝通是值得關注的,也能夠帶給人們現(xiàn)實生活的啟示。
參考文獻:
[1]吳敏.跨文化書寫:嚴歌苓新移民小說研究[D].華中師范大學,2013.
[2]?;?全球化背景下嚴歌苓跨文化寫作研究[D].河南師范大學,2013.
(作者單位:陜西省西安市西北工業(yè)大學附屬中學)